“是要對付什麽人？”嬋玉跟著胥芸鈺出了小店的大門，追在身後問道。

  “不是，”胥芸鈺停了下來，回身看向店內，確認隻有嬋玉後，便說道，“我讓你出來是想問你些事情。”“什麽事？”嬋玉歪頭問道。

  胥芸鈺衝她招了招手：“先隨我去鎮上走走。”

  鎮上華燈初上，鎮上的夜市開了張，被太陽烘烤了一天的人們，熙熙攘攘在街上或是閑逛或是乘涼。

  兩人走在街上，胥芸鈺冷不丁地問了一句：“你打算什麽時候和陳隱、瑛璃分開？”

  嬋玉稍有一愣，然後回道：“我們的計劃是三人一並前往北遠城，並非分開行事。”

  “我不是問你這件事，而是問你可有想過什麽時候你們三人分道揚鑣，”胥芸鈺說，“陳隱既找到了師公，還見到了他爹，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更何況陳隱的願望就是重回山林，遠離世事。”

  嬋玉聽懂了鈺婆婆是要說什麽：“待他們安頓好後，我再去想我的去處。”

  “所以......”胥芸鈺目不轉睛地盯著嬋玉，“你放棄了？”

  “我沒有放棄呐，”田嬋玉彎眉一笑，“隻是，我雖喜歡他，卻並不非要他與我在一起，我不想讓他為難，更不想瑛璃傷心。”

  胥芸鈺停下腳步，一手拉住田嬋玉，說道：“你選擇傷自己的心？”

  “我也並不傷心，反而是高興，”嬋玉說，“我如此做，我們三人之間的情義便出不了任何的差錯，而江湖之大，歲月長久，不定哪一天我就能遇上另一個人。”

  胥芸鈺難辨她是真心實意說出此話，還是在故作瀟灑：“你這想法倒是新奇。”

  “每個人之間的感情都是不一樣的，鈺兒不也是如此嗎，”嬋玉反問道，“這麽些年你可有覺得對不起自己？”

  “好了，好了，”胥芸鈺可不想談論自己的事，於是擺擺手，“既然你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多嘴了，此事到此為止，接下來你倒可以跟我談談你們的計劃，若是我聽出什麽紕漏，可以盡早給你們指出來。”

  **

  房間內的孫爻麵對陳隱的問題是哭笑不得。

  “這個問題你該問衣殷，”孫爻此話出口，便迅速用更高地聲調說，“師公這輩子一心都在專研醫術、藥草之上，這等兒女情長的事情，是真沒任何可跟你建議的。”

  “哦......”陳隱有些失落。

  “不過，”孫爻寬慰他說，“待人處事之道師公倒是略知一二，至少古往今來，無一人可保證自己的所做的選擇皆是正確的，也不能保證樣樣都問心無愧，所以隻盡量做到往後回憶起來，不會懊悔就已足夠。”

  陳隱認為自己是聽明白了：“師公的意思是讓我跟嬋玉敞開心扉談談？”

  孫爻笑道：“如果你認為這樣才不會使你今後懊惱。”

  “我不知道。”

  “你怎會不知道，我隻是說讓你避免今後懊悔，但‘敞開心扉’是你自己說的。”

  “但不管是瑛璃還是鈺婆婆，都不建議我去跟嬋玉談......”

  “隱兒，”孫爻打斷他，語重心長地說，“這世間，每個人出生時都是孑然一身，他們會因自己的觀念和經曆而做出一種選擇，這隻能說是適合他們自己的路，但並不意味著也適合你，所以你得自己做決定。”

  陳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我其實並不想跟嬋玉談......我就想要保持現在的樣子，但我知道那是因為我的自私......”

  “人無完人，若是這份自私不損他人，也未嚐不可，”孫爻語重心長地說，“你知道為何當初我與衣殷會製成魂玉，而不是趁機將它們毀掉嗎？”

  “是因為當時皇帝威逼？”

  孫爻搖搖頭：“你父當年血氣方剛，我亦是自認是捍衛著大正之道，又怎會懼怕威脅？”

  “那是為何？”

  “因為私心，”孫爻平靜地說，經過了幾十年不見天日和非人的生活，他早已經是想通透了很多事情，“我與衣殷皆認為這衍力太過珍貴，若是能借皇帝之手而保留下來，今後還有可能為我們所用。”

  陳隱沒有接話。

  孫爻就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般，語氣平緩繼續道：“所以說，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並不必對自己的私心而愧疚，隻是一定要看清這份私心是否會害到他人——如我們，當時便是做錯了。”

  陳隱埋頭想了片刻：“師公認為我的私心會否害到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