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凱跟著眾人，衝上了公司頂樓的天台上。

  因為不對外開放的緣故，天台上沒有雜物，顯得格外開闊。

  屠年坐在女牆邊，嘴裏叼著一根煙，身背後就是萬丈深淵。

  王凱上前一步道：“屠年，你已經跑不掉了！”

  屠年吐出一口煙霧，看著雲霧急速消散在夜風中。

  隨後他輕笑一聲：“我是跑不掉了，你們誰想抓我，那就過來吧。”

  眾人看著屠年身後的萬丈深淵，沒有貿然上前。

  現在屠年已經被逼上絕路了，誰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幹出什麽瘋狂的舉動，比如抓住上前抓他的人，帶著他一起同歸於盡……

  見半天都沒人上前，屠年卻朝地上輕啐了一口，嗤笑道：“特麽的，一個個的就這點膽子，還混江湖呢？既然沒膽子過來抓我，那還上來幹嗎？賞月啊！”

  趙鶴山跟於傑麵色漲紅一下，顯然是被屠年的話有些激怒了。

  不過王凱卻神色淡然的道：“屠年，逞凶鬥狠的年代，早就過去了。”

  屠年沒說話，叼著眼，目光陰冷的瞧著王凱。

  王凱則怡然不懼，平靜的跟屠年對峙著。

  氣氛一時凝結，兩人的目光激烈交鋒。

  趙鶴山打破沉默，他上前一步道：“屠年，你這麽信奉江湖那套，那我們就從江湖道上論，三爺待你如同親兒子，這麽多年來，他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你現在這樣，對得起他麽？”

  “我對不起三爺？是他對不起我才對！”屠年叼著煙，陰惻的瞧向趙鶴山，忽然嗤笑一聲：“說起來，這事還特麽是你起的頭，要不是你，我和我手下這幫兄弟，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副境地。”

  “你這話什麽意思？”趙鶴山皺眉問道。

  屠年把煙頭丟在地上，用腳碾了碾，低著頭，輕聲開口。

  “當年你提出洗白做正行，三爺顧及兄弟，表麵上沒答應你，但實際上已經動心了，後來耿爺的變化，更讓三爺相信隻有洗白，才是大榮地產的歸宿。”

  “於傑來了以後，大榮在正行順風順水，日進鬥金，大榮轉正行的步伐也越來越快，快到三爺都已經忘了……”

  屠年頓了頓，重新抬起頭，眼神中噴薄著怒火：“忘了他還有一幫兄弟，一幫從十幾歲就特麽跟他出來闖，沒上過學，隻會打架，不懂正經行當的兄弟！”

  “雖然公司成立了安保部養著他們，可實際上呢，他們隻能像是行屍走肉，每個月拿的那點錢，也就是勉強糊口，根本沒有任何向上更進一步的希望！而掐滅他們希望的，就是你們這幫喊著時代變了的人！”

  屠年大聲咆哮，雙眼充血赤紅。

  “這些年來，我特麽就隻能守著這幫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的弟兄，看著他們從一個個躊躇滿誌，變成隻知道混吃等死的米蟲，看著他們從摩拳擦掌，變成醉生夢死！”

  說到這，屠年激動的語氣瞬間顫抖起來，眼神中竟閃過了一抹惶恐。

  “我怕……我怕我有一天也跟他們一樣，怕我有一天，也被徹底消磨了鬥誌，會變成和這幫兄弟一樣，每天睡醒了就是大口大口的灌酒，成為一具具沒了魂的活屍！”

  咆哮過後，屠年忽然嗤笑一聲，似如喃喃輕語，盯著他的拳頭道：“既然三爺沒給我們留往上爬的梯子，那我就隻能自己造個梯子出來！”

  聽完屠年厲聲控訴，趙鶴山抿起嘴唇，沒有說話。

  他心裏清楚，江湖道轉正行，總會遇到兄弟反目的一天。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他建議洗白後，強烈要求得讓那批敢打敢殺的兄弟，徹底離開的原因。

  雖然聽上去冷血無情，但這卻是消除後患的最好辦法！

  可現在……一切都太遲了。

  屠年重新站起，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神色也重新歸於平靜。

  “你們不就是想讓我去法庭，幫三爺脫罪麽？這事簡單……”

  他伸出手食指，朝眾人勾了勾，展顏一笑。

  “江湖規矩……單挑啊！”

  道理已經說不通了。

  王凱輕歎一聲，剛想讓丁文上去製住屠年，趙鶴山卻用手攔住了。

  “江湖事，江湖了。”

  六個字說完，趙鶴山脫下風衣，甩手丟給於傑，同時快步走上前去。

  人到中年的趙鶴山，身材雖然魁梧，但卻難掩啤酒肚浮現，接連幾日的操勞，也讓他的頭發染上些許白霜。

  可就是這樣，他的步履卻沒有半點遲疑，整個人如出鞘利劍，鋒芒畢露。

  屠年看著趙鶴山快步走來，輕笑問道：“你來？”

  趙鶴山沒說話，隻是站在了屠年麵前，拉伸了幾下，當做熱身。

  “就你這身子骨，行嗎？”屠年嗤笑一聲，“老了就別逞強，讓那個叫丁文的來吧，最後一戰，我還想打的痛快點呢。”

  趙鶴山熱完身，用力捏了捏手指，將指骨捏的“劈啪”作響，隨後腳下不停，猛然間便衝了出去！

  屠年一個愣神的功夫，拳頭已經猛然朝著他的麵頰轟來，拳勢快如閃電！

  感受著凜冽的拳風，屠年不敢托大，急忙伸右手招架！

  “砰！”

  雙拳對撞，趙鶴山借著助跑衝刺的勢頭，逼的屠年向後倒退一步，都不等屠年重新站穩，趙鶴山的第二拳已接踵而至！

  “給老子躺下！”

  伴隨趙鶴山的一聲暴喝，拳頭直接打在屠年的麵頰上，屠年被打的身形搖晃，口中一陣腥甜，牙都有些鬆動。

  可就是這樣一拳猛擊，屠年卻仍沒有倒下！

  趙鶴山眼中閃過一抹驚愕，可緊跟著便反應過來，他雙手平伸，一把揪住了屠年的頭發，用力向下一拉，同時右腿一提，膝蓋帶著千鈞之力，猛然朝屠年的麵頰撞去！

  如果這下撞實了，屠年最起碼也得是腦震蕩！

  隻不過屠年的反應同樣不慢，看著飛速撞上來的鐵膝，屠年雙手一擋，直接將趙鶴山的這下膝擊擋住！

  一擊被擋，趙鶴山卻沒善罷甘休，右膝不斷提起，仍一下接一下的激烈猛撞，儼然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

  隻可惜……他終究是老了。

  四五下過後，趙鶴山已經大口的喘著粗氣，動作也慢了幾分。

  就在他再度提膝猛撞時，屠年卻抓住機會，猛地雙手鉗主趙鶴山的腿！

  他兩膀角力，身子後仰，竟然將趙鶴山舉了起來，重重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