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很是花了一些時間和能量才笑話了清若說的那一段，包括阿誠率領部下抵擋不利，以及他們此時此刻的處境。她腦中瞬間就浮現了許多畫麵，一幕是阿誠帶領部隊與首都身著單人機甲的武裝部隊隊員們浴血奮戰的場麵，一幕是眼前這些看上去如同機器人的戰士們從愛河的河床底部穿越而來的場麵，一幕是淩上將原在首都，卻在指揮中心坐鎮指揮全盤的軍事活動。

  她的腦子忽然很亂，分辨不清哪個是真實的，哪個是虛無的。好像那種特別的基因力量又在這個時候非常不受控製起來，讓蕭靈精神恍惚，大汗淋漓，連手裏的槍都端不穩了。

  眼下從愛河裏冒出來的黑色單人機甲越來越多，愛河的聖水似乎對他們的盔甲造成了一定侵蝕，沒人試圖從空中進行飛行攻擊，已經進入院門的士兵們正在合力撞擊第一道防線，這座二層竹樓的大門。他們每撞擊一下，蕭靈和清若就能夠感受到距離的震蕩。躲避和隱藏已經是無謂的了，清若舉起雙槍向樓下射擊，然而倒下去的人並不如河水邊上冒出來的人多。

  一向沉著冷靜的清若也急的齜牙咧嘴，再看到一旁眼神迷離的蕭靈，她一個巴掌拍在對方的脖頸之上。

  “發什麽呆！開槍！！！”這一下重手，好像不是拍到了蕭靈的脖子，而是拍在她的天靈蓋兒上頭，一下子的醍醐灌頂讓她立刻回到現實，回到小院兒，回到他們此時此刻的處境上頭來。她是個母親，她肚子裏頭的是她的第一個華族，是肖子雅的遺腹子。蕭靈本來就不是個柔弱的人，成為母親之後應該更加剛毅。

  在射擊上，蕭靈並不如張雨辰那樣的準確。但她勝在腦子夠聰明，她沒有將槍口瞄準在那些最靠近的敵人們身上，而是拿了一把激光掃射器，直直的射向愛河。

  清若看到這一幕，眼眉一挑“你瘋了！”

  “水是不能傳導任何能量的，但是可以傳導光能量。激光通過河水會一直延續到河床的底部，將那個穿越的洞口封死。”短短的幾分鍾時間之內，蕭靈又忽然恢複了冷靜。

  果然，河水之上泛起了一波一波的紫色光芒，在一陣子一陣子傳來的悶響聲音之後，愛河岸邊冒出來的士兵越來越少，終於沒人從那合水職中走出來了。確保水流之下的洞口已經徹底封死之後，蕭靈轉而將炮火對準那些正在攻門的士兵，他們聚集的越來越多，好像是一群圍著糖果的螞蟻，樂此不疲的一擁而上。

  “那塊鋼板，才是最有力的武器。”蕭靈眼神堅定，輕聲低語，像是說給清若，又像是說給自己。

  她拿一把散彈槍，將炮火射擊在那塊正被他們攻擊的鋼門之上。

  清若看出了她的意圖，忽而大喊著“不要！！”已經太晚了，蕭靈已經放出了炮彈，從她這個角度，剛好可以集中那扇門。說是鋼板，其實那道防禦門是鈦合金鑄造，久攻不壞。蕭靈的散彈打在鋼板上，便造成了最大角度的反射，原本可以攻擊到一片位置的散彈火力，被折射後放大了十倍，將那些正聚集在門前的士兵，一一炸成碎片。

  這是蕭靈希望看到的結果，然而，她沒有預料到的是，失去了那扇鋼門的二層小樓，在頃刻間墜落下去。

  震蕩之中，清若衝過來護住蕭靈，確保她周身隻接觸到自己柔軟的肉身。

  “這是怎麽回事！”

  清若將蕭靈的頭按在懷裏，導致她說出的話都悶聲悶氣。

  “雖然，這座樓的外壁有鋼鐵護身，但是內裏還是竹木結構，整座二樓都靠那扇門來承重。你將那門打掉，二樓的承重點就沒有了，隻剩下那些脆弱的竹子，我們隻能夠依靠著那些鋼板，倒塌在一片廢墟之上。”清若一邊解釋，一邊大口的喘息。蕭靈慢慢從她的懷裏探出頭來，通過碉堡看到外麵的樣子。

  那些士兵原本是在離他們三米遠的地方，現在則似乎與她的腳指頭持平。幸而這間閣樓是純鈦合金構成的，她們還得以幸存在這間小屋之中。“為什麽？”蕭靈對清若的皆是感到驚訝不已，事實上在第一次看到這屋子的時候，她以為那些竹子不過是些擺設，“你用竹子來造房子，過了這麽多年，還不換掉它？如果那些首都的傻子知道了這些事，恐怕就不是攻擊門，如果他們攻擊牆壁，我們早死了！！！”

  一道爆炸聲傳來，清若將蕭靈推到牆壁之後，自己架起幾隻散彈槍，紛紛開炮。

  “我說過，這是我和淩晨生活過的地方。這間小院兒的一草一木，我都不願意動一下。”清若回答到，似乎並不為這一點而感到後悔。

  蕭靈震驚的看著母親，同時將自己的身體抱緊。

  盡管已經清理掉了許多，但現在這些士兵的數量遠遠在清若和蕭靈能夠幹掉的數目之上。在房屋坍塌之後，士兵們看出了她們所在位置的弱勢，打算趁著人數眾多，一哄而上。

  清若竭盡全力清理了一些，但是很快她也不得不承認，僅僅靠她們兩個和著小閣樓之內的武器，她們是沒辦法解決這些人的。

  “不是淩上將派他們來的，淩上將，不會用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戰術。”透過縫隙，蕭靈瞥向外麵。她發現這些士兵除了穿著著精良的裝備之外，沒有任何戰鬥素養，甚至不能夠擺出最簡單的攻擊陣營，隻會一窩蜂的哄搶，這絕對不是武裝部隊戰士們的素質。隻要有相當數量的人和武器，她們一定可以戰勝這群毫無素養的混蛋。

  “太遲了。”蕭靈卻聽到清若這樣說著。蕭靈聽著清若說了一句“太遲了”，之後清若便倒在蕭靈的身邊，身體倒下的時候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悶響。

  “媽媽！！！”

  自從來到這裏，蕭靈一直稱呼清若全名，就好像她一直稱呼自己的父親為淩晨一般，好像這樣就可以解釋他們之間疏遠的關係。

  這是她第一次稱呼清若為母親，卻是在這樣的情境之下。

  蕭靈將清若半抱起來，才發現她的腹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中彈了，鮮血洶湧的流淌出來，蕭靈看著自己沾滿血的雙手，顫抖著摸著清若的臉龐。

  “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清若是在房屋坍塌時，朝蕭靈撲過來的時候受的傷，在之後的顛簸和攻擊的時候都更加大了傷口的撕裂程度，讓嗜血程度加快，也讓清若的臉色飛速一般的雪白了。

  “為什麽要這樣！！”蕭靈茫然的伸出雙手去遮蓋這處傷口，然而血液還是不斷的從手指間的縫隙處流出來。清若按住蕭靈不停作亂的手，道“你就守在這裏，不要出去，他們進不來，阿誠總會找到你的。

  媽媽，就把你交給阿誠了。”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蕭靈狠狠的哭喊著“不可以！你是虧欠我，你明明是虧欠我的，沒有任何別人能夠代替你！！“

  看著蕭靈難過的樣子，清若的心狠狠的抽痛“其實我的身體早就不行了。

  能夠最後護你這一段，我已經很滿足了。

  蕭靈，媽媽隻能夠護你到這了，是媽媽對不起你。

  隻是可惜，”清若說到這裏，蒼白的嘴唇顫抖著，她伸出手來，摸摸蕭靈的肚子，“我看不到它出來了。”

  蕭靈不曉得為何命運總是向她開這種玩笑，明明幾個小時之前，她還覺得自己的幸福都慢慢找回來了，然而不過這一時三刻，便傾盆覆沒到這個地步，簡直是做了一場噩夢。

  “不過你放心，媽媽會用最後的力量，保你和孩子的周全。”

  在清若的彌留之際，遠在千裏之外的淩上將，毫不知情的被蒙在鼓裏，對於發生在蕭靈和清若身上的事情一無所知。

  自從蕭靈離開之後，淩上將就像是被抽幹了氣的娃娃一樣似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萎靡幹癟下去，每日裏最多的時間就是花在指揮中心中，他偌大的辦公室裏頭的落地窗戶前頭，呆呆的看著太陽，看著月亮。

  因為長時間的坐在輪椅之上，淩上將雙腿的肌肉已經萎縮到了極點。即便沒有這份殘疾，他過於高的年齡也已經早就不再適合於長時間的工作，這樣高的職位早就不再適合於他。然而淩上將德高望重，沒有人能夠取代他的權威，代替他下決定。當然上麵還有更位高權重的人，但他們也十分倚重淩上將，而對於這樣一位在這個國家兢兢業業了一輩子的人來說，讓他好好的退休，是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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