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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育陽縣北門外，一輛馬車緩緩行駛而來。

  馬車中的人，赫然是程昱。

  張繡率領大軍趕路，速度要慢一些。程昱雖然是從兗州陽翟縣出發的，後一步進入南陽郡境內，但他速度快，在張繡抵達育陽縣後，緊跟著就到了育陽縣。

  如今的育陽縣，城池擴大了許多。

  人來人往，很是繁華。

  來往的商人更是多，畢竟育陽縣是張繡治下的政治中心。且黃家、龐家的諸多產業，都在育陽縣，加上南陽郡太平無事，許多商人都匯聚而來

  程昱看著育陽縣境內的一切，表情有些嚴肅。

  此前程昱對於洋的印象，認為育陽縣不是什麽繁華富庶之地。

  如今看，卻大不一樣。

  程昱到了育陽縣境內後，他沒有去驛館住下，找了一處客棧住下來。他在客棧中住下，沒有立刻去見張繡，而是安排隨行的人，打探南陽郡的消息，要充分了解張繡。

  唯有如此，才有利於談判。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程昱活了大半輩子，見識了無數的大風大浪，思維更是縝密，所以一到了育陽縣，就開始做談判前的準備。

  他足足花了兩天時間，把關於張繡的消息，全都收集起來。自張繡進入南陽，在南陽郡的各項事情，都匯總到程昱的案桌上，供程昱了解。

  他越看越是驚心。

  張繡進入南陽，從無到有，從少到多，不過是短短數月的時間，就徹底立足。一年不到，張繡的實力發展到能擊敗曹操的地步，不可謂不厲害。

  當然，這不是曹操全部的實力。

  如果曹操傾盡所有的力量攻打張繡，自是能輕易擊潰張繡。問題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曹操的邊境會動蕩，袁術、呂布等人會趁火打劫，所以張繡雖然不是麵對曹操的全部實力，但擋住了曹操，也等於擋住了曹軍攻勢。

  程昱內心，也是有了忌憚。

  張繡不容易對付。

  即使按照曹操給出的條件，張繡也還會獅子大開口的。

  程昱把所有的消息，在腦子裏麵過了一遍，便安排身邊的侍從，準備馬車出行。他走出客棧，登上馬車，就往張繡的太守府去。

  馬車抵達，程昱便下了馬車。

  他走到門口，取出拜帖，向門房道明了來意。

  門房一聽是曹操的使節，不敢耽擱時間，快速就進入稟報消息。程昱站在門口，靜靜的等待著。他今天穿了一襲黑色的長袍，衣袂飄飄，氣度儒雅，高冠博帶下，盡顯儒士氣度。

  他雖然五十開外，上了年紀，但卻是耳不聾，背不駝，昂首挺胸，氣度不凡。

  他神情淡然，靜靜等候。

  不多時，門房再度出來，恭敬道：“隨我來！

  程昱頷首示意，便跟著一起進入。不多時，就來到大廳門口，侍從示意程昱進入，他則是轉身離開。

  程昱一抖衣袍，大步進入。

  進入廳中，程昱第一次，見到了傳聞中的張繡。

  他眼前的張繡，相貌俊朗，麵頰棱角分明，劍眉入鬢，極為俊朗。尤其那雙烏黑發亮的眸子，深邃睿智，仿佛透著看破世情的通權達變。

  雖說張繡年輕，可給程昱的感覺，這不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稚子。反倒是，張繡給他一種此人曆經滄桑的感覺。

  程昱的感覺很奇怪。

  隻是他無暇去多想，畢竟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程昱大步進入，站定後拱手道：“老朽程昱，見過張太守。

  張繡說道：“仲德公不必多禮。

  一個‘仲德公’，讓程昱對張繡的印象，大為改觀。雖說張繡連戰連勝，甚至能吟詩作賦，還擊敗了曹操，可張繡畢竟是武夫出身。

  這是出身的限製。

  程昱認為張繡是武夫，但張繡敬重他，尊稱一聲仲德公，足見張繡的禮賢下士。

  這是張繡的姿態。

  程昱道：“謝張太守。

  張繡話鋒一轉，說道：“仲德公自兗州來，有什麽事情？要知道我和曹操之間，可是敵對的。仲德公深入南陽郡，不怕客死他鄉嗎？

  程昱神情淡然，不急不躁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雖說張太守和我主敵對，但並不影響使節之間的來往。張太守禮賢下士，是賢明之人，自是不會亂殺人。

  張繡道：“這可不一定，我俘虜了於禁、曹純和曹安民，再扣留仲德公，那麽麾下就有曹操的四個心腹。曹操在我麵前，恐怕徹底抬不起頭了。

  程昱說道：“張太守說笑了。

  他清楚這是張繡戲謔的話，張繡身為一方諸侯，不可能隨意扣押人。

  否則，信義何在？

  這是立身處世，最基本的一個原則。

  更何況，張繡把程昱扣押起來，得不到半點好處。

  程昱不再繞圈子，開門見山說道：“張太守，老朽這遭出使南陽，是希望能替我主，換回於禁、曹純和曹安民。

  張繡坐直身子，朗聲道：“不論是於禁，亦或是曹純，還是曹安民，都是戰場上的虎將，能文能武。這三人，可謂價值連城。曹公要換回三人，不知道能給什麽條件？

  凡事都講條件。

  曹操開出合適的條件，張繡自會放人，因為和曹操緩解僵局，也有利於張繡北上。

  隻是，張繡要掌握主動權。

  曹操主動求和，那麽，曹操得付出足夠的代價。

  程昱見張繡沒有拒絕，心中也是鬆了口氣。他麵帶微笑，緩緩道：“我主為了換回於禁等三人，開出了三個條件。

  張繡道：“願聞其詳！

  程昱身子微微前傾，道：“第一，主公上表天子，表奏張太守為鎮南將軍。

  鎮南將軍，是四鎮將軍之一。

  這一官職最大的好處，在於掌征伐、鎮戍四方。張繡有鎮南將軍的官銜後，征伐四方，便有了大義，等於是奉召行事。

  就算是劉表，也不過是荊州牧、鎮南將軍。張繡身為南陽郡的太守，被賦予鎮南將軍的官銜，曹操可謂下了重本。

  當然，這也得有足夠實力。

  否則鎮南將軍的頭銜，就是一個空頭口號，沒有什麽實際的價值。

  張繡表情淡然，繼續道：“對我而言，有沒有鎮南將軍的名號，用處不大。這個大爭之世當中，講究的不是排場和名頭，而是講究實力。有實力，一切都好說話。

  程昱說道：“張太守言之有理，但有實力，又有官銜，豈不是相得映彰嗎？

  “倒也是！

  張繡不做辯論，便又問道：“第二呢？

  程昱說道：“第二，主公調撥一千匹戰馬，贈送給張太守，以增強張太守的騎兵力量。根據主公對張太守的了解，你的騎兵人數，恐怕也就千餘人。主公贈送千餘戰馬，對張太守來說，絕對是雪中送炭。

  曹操原本的打算，是準備給予糧食和武器。

  問題是，曹操的糧食都緊張。

  如果拿個十萬、二十萬斤糧食，能讓張繡放人，曹操自是樂意的。問題是，這絕對不可能。所以曹操和程昱等人商議後，決定抽調一千匹戰馬。

  張繡心中冷笑。

  按照他和賈詡等人商議的結果，最少也得三千匹戰馬。曹操不過是打發一千匹戰馬，張繡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張繡暫時沒說什麽，正色道：“第三呢？

  程昱回答道：“第三，主公為表示誠意，願意和張太守聯姻。曹家有女名曹節，年方二八，相貌端莊，溫柔賢淑，是絕佳的良配。張太守已經娶妻，曹家女願意為妾。

  張繡在這一刻，麵色有了變化，很是驚訝。

  曹操竟然願意嫁女兒給他。

  這真是下了重本。

  曹節此女，張繡是知道的。

  在曆史上，曹節是劉協的皇後。曹操為了控製劉協，一次嫁了三個女兒給劉協，曹節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個。

  伏皇後被殺後，曹節被劉協冊立為皇後。

  張繡心中也不確定，便問道：“曹節，是曹公的親生女兒嗎？

  萬一，此曹節非彼曹節，不就是錯了嗎？

  程昱見到張繡詢問，認為有戲，點頭道：“曹節是司空的女兒，而且曹節深受司空喜愛。若非如此，如何彰顯我主的誠意，如何算聯姻呢？

  張繡心中思索著。

  程昱見張繡不回答，立刻追問道：“張太守，我主開出的條件，可謂是誠意滿滿。不知道，張太守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