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標準長方體的五層樓，從底樓開始轉到第五樓都是流水線，每個位置上都隻做一件事，效率很高。

  在後麵同樣的樓裏，李岩和杜鵑見到了工具類的流水線，耿經理拿起一個半成品遞給李岩說道：“李老板，你看一下這個質量咋樣？這個是外貿的單子。”

  李岩很認真地打量著手裏的這把外型有些普通的工具，質量的確相當不錯。李岩不禁問道：“這種工具不內銷嗎？”

  耿經理笑道：“不內銷，都是外貿的，這些刀頭都是進來的。國內實際上也有，但是價格沒有太大的優勢，而且牌子很難被認可，至於質量嗎？有的真的不錯，但一直都打不開市場，這裏麵有很多其它因素的。”

  杜鵑問道：“耿經理，既然質量這些都好，為什麽打不開市場呢？”

  耿經理笑了笑，隨後道：“這個我不知道，我隻是從我這裏的代工的情況來說的。質量好的內銷產品量都不大，當我們外貿的訂單一直都是飽和的。而且國內市場很大，如果追求高質量，成本就高很多，前期投入就高，但是最後賺到的錢也未必能夠高多少？這裏始終是以價格來衡量的。”

  李岩笑了笑，耿經理繼續道：“我們這裏也是這樣子的，我們走得量大，和我們談業務的很多客戶，第一句話大多就是問價格，而不是問質量的保證。然後，到最後還是談價格，真的涉及到質量的，談得很少，談工期也很少。”

  杜鵑笑道：“耿經理，你的意思就是一切向錢看齊，隻要能夠又快又多地賺錢就行。”

  耿經理笑著點頭道：“是啊，賺錢才是硬道理，沒有錢我們就沒有飯吃，我們老板要是沒有錢，早就跳樓了。”

  杜鵑不覺奇怪道：“耿經理，你這麽說你們老板，就不怕老板聽到？”

  耿經理依然笑著說道：“老板？沒事的，前幾年，我剛跟著老板的時候，就是因為資金上出問題了，老板虧得身無分文，而且還欠下不少的外債，當時都爬到窗戶外麵去了，最後自己爬下來了，沒跳。”

  杜鵑道：“你知道的這麽詳細，你看到了？”

  “是啊，我就在現場，老板看到自己女兒了，他老婆抱著女兒在樓下，他女兒一哭，老板就下來了。後來，到處借錢，才渡過難關，然後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杜鵑看了眼李岩隨後說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們老板一定可以成為大老板的。”

  耿經理笑道：“杜經理，借你吉言。不過我們老板現在還是很保守的，也不激進了。他說現在有些看不透，暫時穩一穩。我們這行的前期投入挺大的，稍有不慎就會出事的。而且現在的人工費占比越來越大了，但是競爭卻越來越嚴重，重複投資也很多。”

  李岩心想原來那裏都是一樣的，看到那個行業賺錢，於是大家一擁而上都往這個行業裏麵鑽。絕大多數人都會笑話農民，因為看到別人

  去年種那樣作物賺大錢了，於是第二年大家一窩蜂地都去種，結果價格暴跌，別說賺錢，很多就連本錢都收不回來。

  然而實際上所有的行業，在國內幾乎都是一樣，有的人虧得可比那些農民虧得更多更慘。

  杜鵑問道：“你們老板賺這麽多錢，不投資多可惜啊。”

  耿經理搖頭道：“錢是賺了些的，不過要說多，這個還真的不好說，我們老板娘，什麽也不管，隻要老板給他錢，她就去買房子。平時就在家裏弄那幾塊地，就這樣現在老板娘的身家比我們老板還要高。”

  杜鵑驚訝道：“你們老板娘這麽有錢？不過她還種地啊。”

  “我們這裏很多人家裏都會種地的，我自己家裏也有塊地，大家習慣種地的，很多菜都是自己種的。”

  杜鵑笑著點頭道：“好，環保。自己種的菜又新鮮又環保。”

  耿經理道：“這也是個傳統，老一輩一直都是種地的，不種地根本就不知道要做什麽？而且會很不踏實。有塊地種著，心裏就踏踏實實的。”

  看完這棟樓，李岩問道：“耿經理，我們的工具頭子運到後，你們大概多久可以上流水線？”

  耿經理道：“這個很快的，隻要你們認可我們給你們的樣品件，五天內就可以上線。你們的十萬件很快的，七天就可以交貨。這次你們過來實地也看了，以後簽合同也不用這麽麻煩的，合同快遞過來就可以了。”

  在酒店的路上，杜鵑對李岩道：“哥，我有點喜歡這裏，我覺得這裏才是做事情的地方，而且真的有那種天高任鳥飛的感覺。相互之間的合作信任度又高，也不互相拆台。你看我們在蜀都的一些習慣，拿到這裏來，對方直接把我們介紹給更專業的地方去，而不是看到可以賺錢就立即像獨吞。”

  李岩點頭道：“是啊，這裏已經成一種氛圍了，所以他們的經濟排在全國前幾位呢？”

  “哥，你有沒有想過來這裏發展？”

  “父母在不遠遊。”說完李岩不覺笑了，補充道：“主要是我自己的原因，再開始並沒有想要做多大，溫飽即可。後來有點規模了，你說直接扔下？這裏的環境雖好，但是也需要一段時間適應。還不如我們的規模上去了，來這裏搞個分號出來。”

  杜鵑很讚許地點頭附和道：“就是，我們現在每一步都走得恨清楚，如果現在搬家，未知數太多，動靜太大，這些可都是要費用的，不可取。”

  李岩斜著眼笑看著杜鵑，杜鵑自己也笑道：“是不是又要說我和渺渺一樣？本來嘛，以前是我年幼無知，現在還是懂點的，人總是在進步的。”

  “丫頭以後公司裏麵所有的人員招聘這些，都有你來負責，這次的這個事做得比我預想的都要好，你知道嗎？茜茜在我這裏沒少誇你。”

  “哈哈哈，那是茜茜姐喜歡我。”

  。。。。。。

  出差回來，很快就將合作的具體事宜處理完畢。

  大家忙了一天回到家中，吳渺對李岩說道：“哥，你看到新聞沒有？一個小貪官，短短幾年就貪汙了幾十個億，幾十個億啊，你說這幾十個億能做多少的事？我們每天累死累活的，忙來忙去的，還沒有他的零頭多。”

  李岩搖頭道：“這新聞沒看到，不過貪汙來的錢，那是害人害己的。這幾十個億，還不知道要坑害多少人，多少企業。一個人就是幾十個億，真實的損失最起碼都要在後麵添加兩個零。這個數據就有點嚇人了。”

  杜鵑不解地問道：“哥，他們的錢都是哪裏來的？這麽好貪汙？我覺得現在錢真的是太難賺，前段時間我們後麵那個工業園區又有一家倒閉了。去年還做得好好的，我昨天路過，看到裏麵都被查封了。”

  林茜茜道：“是資金鏈斷了，銀行抽貸，沒辦法做下去了，老板可能會被通緝。”

  吳渺歎氣道：“他的幾棟房子都被查封了，他的房子增值很大，但是他的攤子鋪的太大了，房子的增值填不了空。哥，我們現在還是要小心些。以前幫過我們的那個賴明昌和魏成軍鬧翻了，賴明昌直接就把魏成軍趕走了。”

  李岩不解地問道：“這麽嚴重？他們兩個的關係很好的，那個賴明昌幾乎是把所有的權力都交給魏師的。”

  吳渺道：“那個賴明昌現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現在公司已經很穩固了。以前是要靠著魏成軍把公司做起來，而且還專門把魏成軍的兒子也招進來。後來，公司做得很穩了，業務也是越來越多，生意好了後，這個賴明昌就想立即像以前一樣，坐直升飛機往上發展。”

  李岩道：“就算是有分歧也不會是現在這樣，我記得賴明昌說過，公司裏麵有魏成軍很大的股份的，就是離開也要分紅的。”

  吳渺笑道：“哥，你真的夠單純的，別說是分紅了，就連魏成軍的兒子都直接一起被趕走了。”

  李岩搖頭歎道：“唉，真的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何必呢？當時我還覺的這個賴明昌是個人物，所以我還專門給你說過，以後的業務對他們要偏向些。”

  吳渺搖著頭道：“樊師傅都給我反應過好幾次了，說是賴明昌他們現在的技術不行了，質量上的管理也不行，但是價格還在不斷上提。”

  李岩微微皺眉道：“這個賴明昌在做什麽？質量和技術不跟上，繼續擴大不是找死嗎？”

  林茜茜在一旁插嘴道：“師父，現在大家玩得和我們不一樣的，他們都是首先擴大規模，然後尋找貸款。但是最後這筆貸款都不會進入公司，最多也就是拿出很少的一部分，繼續擴大規模，接著又是貸款。”

  李岩冷笑道：“這是騙錢，不隻是騙錢，還禍國殃民。好好一個政策就被這種人給禍害了，我就不明白了，這些人的聰明才智咋就都用在這些方麵了？幹點正事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