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聽得李岩這麽說，把頭搖的盒撥浪鼓似的，歇了一會，然後訕笑著說“我們這個圈裏總是有人進去玩過的，有的管得住自己的，看過幾次也沒事。前段日子有個被客戶拉著進去，結果車子都賠進去了。”

  “你嚇我？”

  “我騙你幹啥？現在老婆孩子都不敢出門，要債的每天都跟著，現在他們都在想著賣房子呢。”

  “這都被你說的像黑社會了，這也太誇張了。”

  “不是誇張，也不是什麽黑社會，欠債還錢，那有啥辦法，隻能怪自己心裏有貪念啊，自己把自己害了。人家那個不是賭博，叫做風險投資，還有合同的，我看過是電腦打印的，很正規的。”

  “這種人數多、次數多，還要簽合同，是有點正規。”

  “也不全是，好像有的要簽合同，有的也不用。”

  “有人賺錢的沒有？”

  說到賺錢，開著車的這個人，很明顯語氣激動了些，說道“當然有啊，我認識的就有好幾個，有一個一晚上賺了幾萬塊，第二天就請客，我還抽了他幾支大中華呢。”

  “師傅，看你說得都吞口水了，你不眼饞？”

  “我，唉，我沒那個命就不去湊熱鬧了，家裏有老婆孩子，我還是踏實點。再說了，我這個人手氣從來就差，買個彩票，就連五塊錢都很少看到。所以我隻能老老實實開車，苦點累點無所謂的，我手氣雖然差，但我有力氣啊，我能吃苦啊。”

  “對，還是你這樣好。”

  “我媳婦也是這樣說我的。”說到自己的媳婦，這個司機臉都要笑爛了。

  “看來你很聽你媳婦的？好像你們這裏媳婦吃飯不讓上桌是不是？”李岩笑著調侃道。

  “那是以前，不過現在也有這事。我家，我媳婦說了算，我全聽我媳婦的。她比我能幹多了，我以前可慘了。自從我媳婦跟我好了後，我現在日子過得別提有多好了，我幹什麽、不幹什麽都聽我媳婦的，反正就是她說了算。”

  “聽媳婦的好，你還很知足啊。”

  “當然要知足啊，你看看這個饅頭，我媳婦專門給我晚上開車帶的，還是熱火的呢，還有這杯裏的熱水，裏麵還有雞蛋花的。我媳婦可稀罕我呢。”

  李岩看著司機，心裏居然羨慕嫉妒起來。看著司機從心裏透出來的幸福感，李岩覺得自己心裏空空的。

  聊著天就到了目的地。

  “你從這裏走過去，那個關著的兩個鐵門裏麵就是，我把我的號碼給你，需要用車的時候就給我電話。”

  司機拿出一張名片，還笑著補充道“就這卡片子還是我媳婦去印的。”

  李岩把電話號碼卡片塞進褲口袋，走到鐵門前，拍打著貼門上掛著的一個鐵牌。

  “來了，等會。”門內的人答應著。接著又喊道“這時候都結束了，你回吧，晚上來。”

  “我來找人。”李岩很大聲地喊著。

  “找人？”李岩的話，引起了來人的警覺。“你找誰？”

  “是你們的人，打電話讓我送東西來，我現在就是要找給我打電話的人。”

  “等等。”那人在門內喊道。

  幾分鍾後，裏麵的人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李岩。”

  又隔了幾分鍾，“錢帶來沒有？”

  “我要先看到人。”

  “你的人好著呢，有吃有喝的。你沒帶錢來，就回去把錢帶來。我們的利息不低，我們也不想訛你，免得你多交利息。”

  李岩很大聲地喊道“我必須看到我的人，否者一切都免談。”

  “就你一個人？”

  “就我一個。”

  門裏麵靜默了十幾分鍾後，一個黑瘦的男子裹著長衣跑出來，打開小門引著李岩就往裏走。

  曹磊和齊新元正被幾個人圍著擠坐在一把小椅子上。椅子太小，兩個人半蹲著努力相互擠著也隻有小半個屁可以挨著椅子，圍著的人不讓他們站起來，更不能讓屁股離開椅子。

  “李總，救我。”兩人看到救星般喊道。

  “我來了，你們把他們放了。”李岩指著曹磊和齊新元說道。

  “錢呢？”

  “我就是來解決問題的，但我總要先把事情搞清楚，才能說錢的事。現在先讓他們放了。”

  “我們本來就沒有對他們做什麽，你看到的，沒綁沒打。不過讓他們走是不可能的，除非把欠我們的錢還上。”

  “有什麽憑證，我看看。”

  一張五十萬的欠條被呈現在李岩眼前，不過隻是一張複印件。

  “這是複印件，正本在保險櫃裏。”

  “五十萬，我需要和他們聊聊。”

  “你看清楚了，是一張五十萬，兩張可就是一百萬。”

  “一百萬，電話裏不是說五十萬嗎？”

  “這個，你就問他們了，我們的錢也都是辛苦錢，欠不得的。而且這上麵寫得很清楚一天五分利，複息。”

  李岩知道和他們多說無益，於是側身從麵前兩人中間穿過，來到曹磊和齊新元麵前伸手拉起了二人。曹磊和齊新元已是渾身顫抖，衣服也已濕透。

  對方的確沒有對二人下過重手，隻是采取了這種折磨人的手段。李岩心裏暗自嘀咕道“這幫人還真有折騰人的辦法。”

  李岩提著二人，並沒有立即鬆開手，因為曹磊和齊新元現在幾乎沒辦法自己站穩；李岩幹脆就這麽拽著二人的臂膀，幫他們站立著。並顯露得若無其事。

  對方一人在與人耳語幾句後，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練家子。如果你是個練家子那就更有說頭，我們就有的聊了。”

  李岩撇了撇嘴角。

  “我們這裏是拳館，主要是娛樂。當然也算是一種競技，我們的目的就是弘揚中華古老的東西，尤其是中國功夫。。。”對方還在說著很多羅列出來的宏篇大論。

  李岩聽到後麵實在是忍不住了，搖頭打斷道“你就直說，你想要做什麽？”

  “好，你是明白人。我現在有個建議，你這兩個兄弟欠了我們一百萬，最直接的就是你把錢給還上，此事也就這樣完結。隻是我有另一個更好的建議，就是你既然是個練家子，肯定也喜歡弘揚中國武術，隻要你答應在這裏參與一場，我們或許可以在這個欠款上做一些考慮。”

  “你想做個如何的考慮？”

  “這要看你想如何參與，當然還要看你的實力和決心，但不管如何，隻要你參與，就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曹磊虛弱地插話道“李總。。。”

  李岩右手緊了緊，阻止了曹磊。隨後說道“我現在隻想搞明白他們是如何欠下這些的？你還是說說這個。”

  “簽賬單你也看過了，這錢是不是他們欠我們的，你也可以直接問他們，我們並沒有強迫他們，但是總不能讓他們欠錢不還。”

  李岩隨口道“賭債是不受法律保護的。”

  “我們這裏沒有賭博，我們是很合法的短期投資，他們屬於投資失敗，而且他們是借了我們的錢。”

  李岩知道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左手晃了晃齊新元道“你說說咋回事？”

  “李總，我們。。。錯了。”

  “說該說的。”

  “當時有個日本人，一看就不是會打拳的，而且身上一點肌肉都沒有，所以我們就小試了試，果然贏了。後來的一場複活賽，我們就下了大的，誰知道卻輸了。”

  “你們有多少錢拿來賭博？”

  對方插話打斷道“我們不是賭博，是短期投資！”

  很明顯齊新元有些害怕，發抖著說道“我們借了點，我們以為肯定不會輸的。”

  “借了五十萬？”

  李岩看到齊新元點了點頭，右手的曹磊也微微地點了點頭。

  李岩氣得手一鬆，二人隨即雙腳一軟，往下軟了軟腿，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

  “這位李總，事情你也了解清楚了，這個錢你看什麽時候還我們？再過十幾個小時，可就有利息了。”

  李岩想了想後說道“人我要帶走，錢我下午送來。”

  “人你不能帶走，我們見錢放人。放心他們不會有危險的，我們隻是想要我們的錢更安全。”

  李岩氣道“這個很明顯就是你們做的局，他們被你們算計了而已。你們也是中國人，還非要拿一個日本人來做局，坑自己同胞的錢。你們鬧不鬧心？”

  “我們也想把這個日本人打敗，可惜的是這個日本人以前就是職業拳手，我每天都希望有人能夠一拳打敗他。要不你今晚上為國爭光？上場把那個日本鬼子給幹掉？隻要你把日本鬼子幹掉，所有這些都一筆勾銷。我也是中國人，我很愛國。”

  齊新元小聲嘟噥道“我們都看到，他一開始就輸得很慘。”

  “每個人都會有失手的時候，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何況是人。這個日本人壞得很，陰著呢。可沒辦法啊，我們開門做生意，人家願意來打，我總不能不接收是不是？所以我是廣撒英雄帖，希望有人把這個小日本打趴下，讓他跪著求饒。”

  李岩擺了擺手阻止這人繼續胡扯，看著對方說道“事已至此，我需要點時間，你們確定人不能帶走？”

  “不能，放心，今天他們所有的費用都是免費的。不過從收利息開始，他們所有的開支就都要收費了。其實最好的就是你也留下來陪著他們，然後打個電話讓人送錢來。你也可以監督我們是不是對你的朋友不友好了，當然你要走我們也不攔著。”

  送李岩來的麵包車師傅並沒有走遠，接到李岩的電話，沒幾分鍾就來到了門口。曹磊和齊新元看到李岩要走，急道“李總，李總。”

  李岩回頭看了看他們，然後扭頭說道“別為難我的兄弟，下午我會帶錢過來。如果還像現在這樣對待我的兄弟，大家就不好說話了。”

  “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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