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江魚一語說出，許道之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江魚什麽性格？

  向來言出必果，一開金口，就能做到。如果江魚真想一口把他許道之吞了，天上地下，無一人能救他。

  多的不用。

  江魚現在撐起在世輪回，連著天地都吞得下，何況是小小一個許道之？

  “我且問你，你帶千夜來，到底有何目的？”

  江魚浩瀚神念如天河瀑下，將許道之整個人籠罩在內，哪怕說出一個假字，都能被江魚識破。

  許道之表情複雜，便是連身上那幾分灑脫，都消失。接下來，抬頭說道：

  “我主人還活著！”

  江魚皺眉，遍體不安。

  許道之本體為一顆絕世神丹，隻不過當初煉製他的人，出於某種原因，將之留下。

  在無窮歲月中，漸漸開啟靈智，進化到更高的生命層次。這個宇宙星空，光怪陸離的三千世中，各種生命載體，若精氣靈元匯聚到一定地步，便可超脫凡俗，開啟修仙之路。

  否則怎有星空萬族之說？

  如一位合道真仙煉製出的仙品帝丹，誕生開始，便能具備元嬰修為。更可丹靈離體，奪舍重生，入世輪回。

  相同手段，人族元嬰退避三舍。

  又如不死藥。

  幻化出天態萬象，長生億萬年，不老不死，橫壓萬古。在古老紀元中，甚至不缺不死藥修煉成合道真仙的先例。

  這樣的存在，其壽元是人族合道的五十倍、一百倍。幾乎站在宇宙頂端，便是連著宇宙大道，都難將之殺死。

  當初江魚第一眼看見許道之，就看出他體內最大秘密。

  而能夠煉製出這等逆天丹藥的主人，至少在渡劫修為以上，江魚不敢想象下去。

  許道之忽然冷靜下：

  “五十萬年前，主人將我滯留地球，帶領上古修者，踏入天路，追隨羽化真仙開辟仙界。自此音訊全無，我以為主人已經隕落，卻在地球大變初期，收到主人一縷神念。”

  江魚猛地一震。

  五十萬年，便是一位渡劫仙君，都已經坐化。除非修為，已經跨入大乘，為真正的紅塵中仙！

  似乎看出江魚震駭，許道之笑道：

  “你太小看大乘，細數古今往來，哪怕再璀璨的修仙紀元，整個星空萬族，能夠跨入大乘的，不足三四十人。”

  “我主人離開地球時，本為渡劫中期，幾乎是當時這片星域中，最強大的存在。甚至那個時代，這片星域法則宏大，道統圓滿。便是那些星海大教，連給這片星域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許道之目光淵深如海，麵露回憶，淡淡說著。

  某種意義上，江魚是地球末法時代，最後一位神橋修士。自然知道地球，在上古時代，是何等驚豔？

  “這和千夜，又有什麽關係！”

  江魚沉聲開口。

  許道之表情複雜，苦笑道：“我收到主人神念時，那批追隨羽化真仙開辟仙界的上古聖人們，似乎遭遇到什麽恐怖的東西，連著兩位大乘金仙，都隕落。”

  “什麽！”

  江魚猛地睜眼，一束神芒射出，在虛空中，拉出萬丈白痕。

  能夠讓得兩位大乘隕落，這樣的手段，恐怕隻有合道才能夠做到。

  接下來許道之的一句話，讓讓得江魚滿臉震撼：

  “而羽化真仙，與那位千古大敵，雙雙前往仙路盡頭，不知所蹤。這一紀元，瀕臨滅亡，否則六大仙宗，又怎會大費周章，在這片星域，同時布下六大仙陣？”

  江魚一言一字，都難說出。

  難道六大仙宗，在此蘊育成仙機緣，與那位羽化真仙有關？

  他們到底在蘊育什麽東西？

  “而我主人，也重傷垂死，至於我和千夜，則是主人和那批上古聖人，留在地球上的後手，以防不備。否則當年地球上九株不死藥，為何帶走八株，隻剩千夜留下？”

  許道之雙目星光燦爛，看向江魚：

  “你真以為，隻是千夜還未成熟？那些上古聖人的手段，想要催熟一株不死藥，雖然困難，卻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許道之聲音漸去。

  隻是所有人，包括那批上古聖人，乃至羽化真仙，都沒有預料到，會出了一個江九荒。

  幾乎把地球這盤大局都攪亂，一顆棋子，想要跳脫棋盤，成為執棋人的存在。這樣伴隨著的後果，便是掀翻棋盤，重新布局。

  江魚回憶兩世。

  他做過什麽？

  什麽都沒有做過，前世的他，距離這個所謂大局很遠很遠。雖然發現這片星域，似被什麽東西截斷一星天道，導致整片星域，法則殘缺，道統落後。

  但從來沒有插手過，改變過什麽。

  反而前世的江魚，冥冥中，能夠感覺到，背後有著一雙無形巨手，操控著他每一步，甚至有意無意，讓得江魚遠離一切。

  “不會的！”

  江魚斷然否決。

  他很普通，甚至天賦放在上古時代，都算平庸。跨入金丹之前的江魚，在修煉一途，平淡無奇。

  真正的天賦，是在跨入金丹後，仿佛有著什麽東西被打開般，天賦徹底展現出。

  許道之似笑非笑，幽幽開口：

  “你是不是很疑惑，自己為何卻成為一個意外？你有麽有想過，或許你也如我和千夜一樣，隻是一個時代的產物？隻不過比起我們，你的時間更為古老，甚至在這一個修仙紀元之前，就已經存在！”

  江魚兩眼茫然。

  許道之一番話，仿佛撥動他心中某根弦。

  等等！

  江魚忽的一愣，似想起什麽？

  前世的他，尋獲到那部神秘神篇時，便曾感覺到，是有什麽東西，一步步引導他去。

  隻是當時的江魚，並未多想。

  而那部神篇，這一世，讓江魚凝練出傳說中的仙品金丹！

  如果在那些布局者眼中，這樣的機緣，算不算成仙種子？江魚的誕生，也是不是像這個時代，所謂的成仙機緣造就出的產物？

  隻不過這個過程，與六大仙宗的方式，不同罷了。

  江魚若有所思，便是連著前世，強行飛升時，江魚神魂本該在天劫之下，灰飛煙滅。卻是詭異般的存留下來，轉世重生。

  想到這裏，江魚漸漸明悟，心中不願相信。在他背後，一直有著強大未知的存在，主導著他的每一步落腳處。

  許道之忽的抬起頭，平靜問道：

  “江道友，你說命運可以改變嗎？”

  江魚目光跳躍著，雙手後背，身上氣吞萬裏如虎，一字一頓道：

  “當然可以，別的不說，現在我殺了你和千夜，你們兩人的命運，是不是就已經改變？我引動仙陣，覆滅地球，將上麵生靈盡數屠戮，那所有人的命運，是不是也就改變？”

  命運難改，隻是力量不夠而已。

  隻要擁有強大的力量，江魚現在就可以斬破虛空，飛升仙界。還何須開辟仙界，重續仙路？

  許道之沉默下。

  不知在思考著什麽，最後長歎一聲：“現在你可知，我為何要把千夜帶來此地，他隻是古聖們，留在地球的手段之一。他命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得這個局，繼續布置下去。”

  江魚輕哼。

  別人布下的局，與他江九荒又有什麽關係，哪怕前一世的他，身為棋子。但這一世凝出仙品金丹，便意味著，他早已跳脫期盼。

  哪怕背後那些布局者再強大，江魚照樣可掀翻期盼，重新布局。

  “你野心太大，對於很多人而言，輕易就會失去你。”

  許久，許道之才意味深長，輕輕地說出一句。

  江魚冷笑道：

  “如果我把這些成仙機緣，完全截斷，是不是相當於，整個期盼，都被改寫？”

  許道之一愣，如看瘋子般，看向江魚：

  “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