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前世種種，這樣的情形，他不知道經曆過多少。

  “快一點，再快一點！”

  江魚抿著嘴，體內五顆元丹齊齊跳動，到最後，甚至撞入虛空，在節點跳躍。

  每次轉瞬，都在數十裏外。

  “哼！”

  長淵天君麵色陰沉如水，雲袖中，探出一隻晶瑩手臂，宛若養殖暖玉，閃耀光澤，勝過時間一切女子。

  如同神王九天探手般，一截手臂幾乎伸入虛空，相隔百裏，輕輕拍在江魚後背。

  啪！

  隨著一道轟響，天君之力，如附帶天地之威，猛地灌入江魚全身。每寸肌膚，如背千山，竟是赤手在大乘身體上，留下一個纖毫畢現的掌印，深入三分。

  江魚渾身骨頭，不知斷裂多少根。

  以掌印為中心，數不清的裂痕，猶如蛛網密布，蔓延全身。

  “噗！”

  江魚當空灑血，點點閃爍著青澤的寶血，如雨落下。

  整個人，也從虛空節點中跌落後，若非神體大成，長淵天君一掌，便可當場獵殺江魚。

  “咦？”

  長淵天君眼神閃爍，帶著一絲驚疑，不禁好奇。

  身旁兩人，同樣麵露疑容。

  “竟能當長淵道兄一掌而不死，此子身上，隻怕載有造化。不如把他活擒下，慢慢逼問不遲。”

  開口道人，白眉齊腰，化作百丈長，纏天而上。根根神輝閃耀，法紋流轉，宛若神兵利劍般，四周虛空都被撕裂。

  一滴血，可填滄海。一根發，可斬日月……

  “造化由你，不死藥為我！”

  長深天君淡然開口。

  “道友莫急，先擒下此子，逼問出身上盡數秘密，再決斷歸屬不遲。”

  另外一人，沉聲說道。

  三人看江魚的視線，帶著幾分戲謔，絲毫不慌。

  “且看我，大羅造化拳！”

  長須老者，虛空中拉出一個厚重拳勢，浩瀚威壓席卷，虛空中，竟拉出磨盤般轉動的聲音。

  雙拳一出，風暴橫生，天崩地裂。下方大地，似承受不住這樣的威勢，轟然四裂，便是連著幾座山峰，都由上而下，生生被壓平。

  猶如青天坍塌。

  雖無江魚施展的‘五帝同生拳’氣象萬千，氣吞雲天，卻無比凝結，如裂天穹。

  兩道拳芒橫空，砸在江魚後背。

  隻見江魚宛若彗星，墜落在大地上，沿途所過處，十幾座千丈山峰，都被齊齊撞碎。伴隨著滔天震響，大片煙塵揚起，碎石飛濺。

  轟！

  最後砸在地麵，宛若核彈爆炸般。

  在大地上，砸出一個直徑足有幾公裏的巨大坑洞，四周裂穀延伸，下裂千米。

  幾乎刹那。

  又見一道青芒射出，一路咳血，跌跌撞撞飛去。

  “還能飛？”

  長須老者動容。

  就連長淵天君，眼中都露出讚許，以凝丹之力，比肩神靈。

  “老夫都動心，若能收為關門弟子，未來百年，說不定可入天君。奈何此子斬我道統金丹，毀我天驕根基，該殺！”

  天空中，大片血液灑落。

  “咳咳！”

  江魚五髒移位，後背幾乎塌陷，身上骨頭斷了七七八。

  元嬰天君，前世江魚舉手可殺。

  而這一世，一位元嬰天君，對於現在的江魚而言，如青天高懸。哪怕身懷千般術法，百般神通，也難以密布這樣的差距。

  “如果我跨入金丹。”

  “如果我持有聖寶。”

  “如果……”

  最後江魚沉默下。

  嘴角拉出一抹無奈至極的笑容“如果如果，世界上，哪兒有那麽多如果。”

  三個彈指後。

  一道長虹驚天而至，抽在身上，差點把江魚攔腰截為兩段。即便如此，一道傷口，幾乎深入血肉，可見白骨。

  下方仙土，無邊精氣衝天而起，當空匯聚成江河，源源不斷灌入江魚體內。

  “小兒，如果你交出不死藥，下跪求饒，老夫可保你一命！”

  長須老者忍不住開口。

  江魚充耳不聞，一頭撞入仙土深處，隨著深入，恐怖的氣息逐漸明顯。

  裏麵的大五行造化陣，並未全部進入休眠狀態，便是隻有萬分之一，都可鎮殺三大元嬰。

  修為越高，受到的反噬越多。

  “莫要再留手！”

  三尊天君，一路談笑，如郊遊散步般。

  “也罷，我等強行攻入仙土，已經承受太多風險。若讓此子逃入仙土深地，我等未必敢追上去。”

  長淵天君不再留手。

  一袖卷出，化作千丈，天地翻轉，乾坤動蕩。

  便看見，長淵天君一袖橫天，似連著大日都要收入袖中。廣袖遮天壓來，撼動日月，江魚便如五指山下的猴子，宛若滄海一粟，幾乎渺小不見。

  “長淵道兄一袖乾坤，當真驚天動地！”

  長須老者，撫掌感歎。

  “區區小術，又怎如撼天道兄搬山倒海之術來的驚豔？”

  三人談笑自若，無論是長淵天君，還是撼天道人，眼底從未有過江魚的身影。

  江魚抬起頭，眉間浮現天眼，從中射出一柄小劍，雖隻如掌間數寸。卻純由浩瀚神念匯聚，凝如神兵，剛出現的瞬間，三尊元嬰，同時色變。

  “這等神念，必然洗煉千，才能具備如此威能。”

  長淵天君麵現貪婪。

  錘煉神念的仙篇神法，哪怕在這些天君世家，或者不朽道統中，也未必能拿得出。

  在整個北鬥仙域，隻有扶搖聖地這樣的神君道統中，才可驚鴻一現。

  “江九荒，能讓我等親自殺你，你當榮耀！”

  撼天道人籠手道。

  ‘咣當！’

  刀芒劈星斬月，往天而起，撞在收天雲袖上，恐怖威勢四射，浩瀚無窮的神念，幾乎肉眼可見，化作漣漪波紋般，席卷長空。

  天君一袖，竟為之，被斬裂出一道口子。

  “哼，雕蟲小技！”

  長淵天君一抖袖。

  虛空封鎮！

  二抖袖。

  長袖橫遮大日。

  三抖袖。

  天地翻轉，日月無光，連帶著百裏河山，都被一袖截斷。

  四抖袖…

  江魚墜入大地，大串鮮血拋空，體內五顆元丹，光芒黯淡，好似歸為沉寂般。

  “搬山！”

  撼天道人，無喜無悲，嘴中為之吐出兩字。

  百山騰空。

  “倒海！”

  大地斷裂。

  剩下一人，麵帶微笑，雲淡風輕立在虛空，雙手後背，俯目看去。

  百山傾倒，浩浩蕩蕩，一出手，直接兜底砸去。便是江魚再大的盤子，都接不下。

  轟隆隆！

  小半個仙土，天搖地動，元嬰氣息蕩漾方圓千裏，無數修士當場壓得彎腰跪地。

  “江九荒，死而無憾！”

  “三大天君追殺千裏，這樣的彪悍神跡，哪怕連著真君榜那幾個妖孽，都未曾達到。”

  仙土入口。

  妖妖身軀顫抖，眸光複雜，一臉的絕望。即便她對江魚再有信心，在此刻，也滿臉絕望。

  “哼，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高於岸流必湍之。”

  “江九荒固然強大，隻身斬盡金丹百位。但他對天地，對元嬰天君，缺乏太多敬畏。這樣的人，注定無法成長，本該就是這種結局。”

  葉凡滿臉冷笑。

  柳亦菲輕抿紅唇，白齒輕啟：

  “如果再給你百年，說不好，天君都可入。江九荒，驕滿必虧，你不懂得低調。”

  幾乎無一人，認為江魚能從三尊元嬰天君手中，活著走出。

  事實上。

  這是江魚重生以來，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一身大成神體，都被打碎。渾身骨頭，斷裂了不知多少根。

  當他拔地而起，射往仙土深處時，已經奄奄一息。

  “他日我若來，定讓仙血染青天！”

  江魚滿臉絕望，淚水閃爍著，並指如刀橫在眼前，如若出招，卻是擋住雙眼，不願意讓天下人，瞧見這一幕。

  長生六千年，本該生死無懼。

  實在是這具年輕的身體，半點不由人。

  “江九荒，你很委屈！”

  長淵天君平靜道。

  “可惜，如果百年以後，我沒信心勝你。但今日，十個江九荒綁在一起，本天君，也可隻手壓下。”

  他滿目傲慢，不屑開口。

  驟然間。

  便見江魚周身數丈內，神焰騰騰，氣息節節暴漲，仿佛永無止境般。

  燃燒氣血、修為的江魚，忽的就平靜下來，淡然道：

  “何須百年，三年後，我江某人，定隻手殺你！”

  下一刻，無邊仙土，宛若大日懸空。

  不知多少人抬起頭，目光百般滋味：

  “不知哪位道友，路走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