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大拿如豬狗
“什麽,江魚獨自去鬆嶽亭見鍾安去了?”
陸依依聽見這個消息時,臉色狂變,嬌軀為之搖搖欲墜,險些栽倒在地。
鍾安是什麽人?
荊守縣年輕小輩第一人,手腕、學識、謀略皆是頂尖。他還是荊州楊家之主的外孫,合勁大拿楊可妮的表弟。
與他名聲鵲起的,還有睚眥必報,手段很辣的性格。
“快,備車,去鬆嶽亭!”
陸依依甚至連著鞋子都沒來得及穿,赤著兩條潔白的腳丫,瘋狂往外麵跑去。
偏房外,陸雪舞眼色怨毒。
“鍾安請來了形意拳掌門人嶽巫山,能死在那等高人手中,也算那小子的榮幸。事情發酵到今日局麵,以鍾安的性格,見到江魚必定是虎兔之爭,必有一死。”
這種局麵,幾乎不用陸雪舞再煽風點火。
……
嶽鬆亭外麵,楓葉蕭蕭,鋪紅十裏。
作為荊守縣的名勝風景區,自古以來,每逢秋季霜紅落滿天的時候,無數文人騷客都會結伴而來,吟詩作詞。
不論唐詩鼎盛,還是宋詞大興。
這十裏嶽鬆亭,千百年來,皆是留下了各個朝代的名人蹤跡。
鍾安雙手後背,氣宇軒昂,身上一股高貴氣息。筆直的身影,立在涼亭以內,平靜的看著那滿地的楓葉。
“這裏霜紅滿天,大地鋪紅,比起燕京的燕山滿紅,恐怕不遜色幾分。這天地之美,當真令人眷戀啊。”
嶽巫山身著長衣,負手感慨道。
亭外幾片霜葉飄然落下,卻是在頃刻間,憑空炸碎,化作點點齏粉。僅僅是嶽巫山身上流溢出來的一絲氣機,便能幹預到現實,震碎空中紅葉。
鍾安欣喜道:
“嶽老入合勁後期了?”
嶽巫山嘴角含笑:“我嶽巫山生於民國,六歲時曾跟隨老師習武賣藝,以求殘糧果腹。十二歲時踏遍炎夏山河,覽盡大江汪洋。三十二歲時逆爭天命,凝勁入武道,四十八歲時入化勁,成宗師。”
說著,嶽巫山緩緩轉身。
百米外,一道身穿白衣的身影,雙手插袋,腳踩霜紅而來。他身影挺拔,容貌俊美,一雙黑瞳,如日月輪回交替。
“五十二歲,打遍荊州一帶無敵手,遂遊曆大江南北,翻古文,閱典籍,熟讀武界百種秘術功法。”
來人每走一步,嶽巫山便說上一句。
“六十五歲,一入合勁,化身神龍。老夫一生無妻無子,常與武學相伴,外人稱之為武癡。黃天不負苦心人,半年前,老夫於九十二歲百尺竿頭,踏出一步。距離那造化之境,隻差線隔。”
嶽巫山字字如雷,如平地起風般,卷起大片紅葉往著來人轟然壓去。
來人拂袖一抖,漫天的起浪驟然當空消散,連著他的衣角都沒能吹起半分。他宛若常人一樣,身上沒有一點武者氣息,但雙眸內,卻有著一股吞盡河山的睥睨之意。
“你真敢來?”
鍾安震胸大笑。
“江魚,我知道你功夫了得,是一位武道高手。陸家膽敢悔婚,不就是依仗這點嗎?既然你是武道高手,就應該知道合勁大拿在武界中,代表著什麽?”
照龍哥所言,江魚的修為,最高也才化勁罷了。
武界修為,等級之差,宛若天壤之別。這種距離,不是人數能夠彌補的。就拿嶽巫山為例,化勁彈指可殺,哪怕來的再多又能如何,殺起來還不是如殺豬狗?
江魚淡淡開口:“鍾安,我江魚恩怨分明,你鍾家與我無冤無仇。今天,你不應該代表鍾家站在我對麵的。”
從頭到尾,江魚的眼內,從未留過嶽巫山和鍾安的身影。
鍾安搖頭一笑:“陸家敢和我鍾家悔婚,不就是仗著你嗎?隻要殺了你,這個局不攻自破,到時候基本不用我做什麽,陸家自然會跪求上門。”
一開始,他就算好了這點。
江魚轉頭看向嶽巫山,若有所思:“我似乎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合勁巔峰的修為,放在世俗中,無論什麽地方都可名動一時了。
嶽巫山自傲一笑:
“嶽巫山一名,隻在武神榜第十六名出現過。”
江魚笑容淡然。
“你要為鍾家架這個梁子?”
嶽巫山無不可,淡淡開口:“老夫早些年,曾欠下鍾家一個人情,今日鍾少開口邀請,老夫自然要點頭答應。這個恩情範圍內,鍾少讓我殺誰,我便殺誰。”
合勁大拿,神龍一般的存在。
鍾家一個地方小族,能請動這等人物,欠下的,隻怕是生死人情。否則以合勁大拿的傲慢,是斷然不會在這些小事麵前動手的。
“江魚,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要麽離開陸依依,要麽死!”
仿佛在宣判江魚的命運般,鍾安微笑開口。
“江魚?”嶽巫山臉色疑惑,他也似乎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卻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鍾安見江魚無反映,背手轉過身來,一步踏前,悠然走去。同時心裏在默默數著,走出十步,這場殺局自是塵埃落定。
兩步。
三步。
鍾安如同曹植作下七步詩般,臉色從容,雙眼平靜,一副帷幄之中的鎮定模樣。十步的距離,十幾秒內就可完成。
“四步。”
“六步。”
鍾安嘴角噙著一抹笑容,微微抬頭,如閑庭信步。
身後傳來陣陣交手聲,氣勁席卷,如虛空生龍卷,鋪在地上的紅葉,竟是高高卷起,好似台風過境。
形意拳,心隨意走,意隨拳行,瞬息之間,變化萬千。
嶽巫山的形意拳,可以擊穿裝甲,上麵仿佛附帶著萬鈞之勢,可開山碎石。鍾安曾經親眼見過這位不世高手,踏江浪而行,日可百裏。
“九步!”
鍾安笑容再盛。
十步已至,當他麵帶笑容的轉過身時,一道遍身是血的身影,從亭中橫飛出來,轟然砸在了鍾安腳下。
“江…江……”
嶽巫山脖子處,一線封喉,連著合勁大拿的護體罡氣,也在隨著盡數碎裂。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恐怖的東西,嶽巫山表情恐寂,一張臉,如見鬼神。話語到了喉嚨中,卻怎麽努力,都吐不出來。
“九…”
那個‘荒’字,徹底凝在嶽巫山嘴中。
鍾安臉色的笑容,當場僵住,那雙眼睛充滿了不可置信。
他做夢都不敢想象,合勁巔峰的嶽巫山,武神榜第十六名的絕世大拿,居然在十步內,被一個少年反殺了?這一幕,簡直顛覆了鍾安的想象。
江魚的右手,還插在口袋中。
“嶽巫山每步一拳,九步以內,對我出了九拳。而我隻在第十步的時候,摘了一片落葉,還他一招,他就死了。”
江魚像是在闡述無關緊要的小事,臉上漫不經心,一點都不在意。
“江九?江九?”
鍾安石化般的站在原地,嘴裏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江九荒!”
片刻之後,鍾安神色大變,身上再也沒有半點從容。身旁的拂麵威風,此刻猶如從極寒之地吹來一樣,凍徹渾身血液。
江魚表情巍然,左手伸出兩根纖細秀美的雙指,當空繞了一圈兒,輕輕夾住一片落紅。
“我都給你說了,今天你不應該帶著嶽巫山站在我麵前的。”
鍾安雙腿一軟,用力跪在地上,顫抖道:“大人,饒…饒命。”
回答他的,是一葉飛紅。
血液濺出三尺之外,江魚自始至終,悠然如散步。
……
一輛奧迪A6轎車帶著刺耳刹車聲,停在鬆嶽亭百米之外,陸依依赤腳衝來,一顆心已經沉落到穀底。
隻是當她衝到亭外時,到嘴邊的話,猛地卡住。
入眼之處,血濺嶽亭,兩具屍體一老一小的躺在不遠。
江魚背對陸依依,舉目遙看天邊。
“來了。”
麵對江魚淡淡的一語,陸依依內心簡直震撼到無以複加。
“你到底是誰?”
這一次,江魚非常認真的思考、回憶,過了幾秒鍾,得到的答案,依然和前兩次一樣:
“我叫江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