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啪啪啪啪！”

  數日後，在[哈爾斯王國]王城之中，今天是個熱鬧的日子，大量的魔法煙花被一個個魔法師們射向天空，使得在白天也能看到那副景象。

  [哈爾斯王國]當代國王陛下的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王子，王國的下任繼承人即將與神明所召喚的勇者結為夫妻，這樣的消息早就被放了出去。

  而現在就是那個時間，雖然對普通的平民來說隻是因為有難得的娛樂活動而已，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此時愉快的心情，不過並不是所有家夥都對此感興趣就是了。

  “身為一國的王女殿下，你待在這裏不要緊嗎？盡管我不太懂這裏的流程，但你應該是要出席的吧？”

  飛在一處高塔的窗戶外側，伊格雷爾對著靠在窗邊的蒂莉西雅問道。

  “現在隻是開幕的儀式，要正式開始起碼要到中午，我還不需要過去。”

  蒂莉西雅一隻手撐著腦袋，略顯無聊地說道。

  “話說，曆代的勇者是不是也和王族結合留下了血脈呢，不是有故事說勇者都迎娶了公主嗎？那些勇者的後代呢，怎麽我都沒聽說過？”

  蒂莉西雅有些好奇地問道。

  “……的確是有勇者的血脈流傳了下來，但也就那樣了，最後被驅逐，回歸了平民身份，這是最好的結局，至於其他的，你還是別知道比較好。”

  伊格雷爾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在過去，勇者並不是轉生的，而是直接召喚的，那麽理所當然，在這個世界沒有身份的他們應該算是平民，要不是勇者有著力量，平民想順利和王族待在一起，你那是什麽美好的幻想？”

  “啊啊，我知道的，我沒那麽理想化，後來呢？”

  蒂莉西雅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勇者死後，他們的後代沒有展現出足夠的才能，自然就會被舍棄，畢竟和平時代，已經不需要勇者來作為精神象征影響他們的統治，或許你認為向外麵傳出王族之中有勇者的血統應該有利於統治……但其實恰恰相反。”

  伊格雷爾在承接來自哈亞維的任務後，也連帶著得到了過去勇者的信息，總不能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上吧，隻是很可惜，曆代的勇者沒幾個是善終的。

  “什麽意思？這個想法有什麽錯誤嗎？”

  蒂莉西雅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

  “人類……比任何種族都要多疑，這就是原因。”

  伊格雷爾如此回答道。

  “隻是因為這個？？？”

  蒂莉西雅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有什麽問題嗎？越是站在上層的立場就越是多疑，太蠢的家夥除非擁有著將一切都碾過去的力量，不然就是這麽回事了，疑心這種東西可是很恐怖的，它能瞬間將一直構建的信賴給動搖，如果不及時補救，那就會猛然破碎。”

  伊格雷爾用理所當然的語調說道。

  “勇者的力量是存在於靈魂中的，和肉體無關，這也是既可以直接召喚也能轉生召喚的原因，神明不會讓太強的力量存在於下界，這種漏洞怎麽可能會有，這些王族想法挺好，可惜沒什麽用。”

  伊格雷爾諷刺道。

  “相較之下，你的運氣就比較好了，就算失去了勇者的外衣，你也是位王族，在人類的立場中算是頂點那一層了。”

  “心情突然變得很糟糕了。”

  蒂莉西雅有氣無力地低喃道。

  “如果你們最後能好好活下來的話，各種扯皮的日子就在等著你們，等過個幾十年，我會去你的病床邊聽聽你這之後的一生過得有多慘，然後送你上路。”

  “哇，伊格雷爾閣下，您這說法讓我渾身發冷。”

  蒂莉西雅感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地抱著身體說道。

  “幾百年後有機會遇到下一批勇者的話，我不介意和他們談談你們的生活，讓他們認清一下這個世界的現實。”

  伊格雷爾的臉上露出了相當惡劣的笑容，這麽說道。

  “請不要迫害後輩啊，會對生活失去希望的！”

  蒂莉西雅連忙勸阻道。

  “話說艾琳娜不是打算脫離嗎？她想要怎麽做啊？我唯一能想到的隻有強行打出去啊，但艾琳娜的力量根本做不到。”

  蒂莉西雅低聲問道，在幾天前和艾琳娜進行了一些交心的談話後，她們之間就省去了敬語。

  “誰知道呢，反正我不會出手，她既然說自己能搞定，那就讓我好好看看她有什麽想法吧，希望別太無聊了。”

  伊格雷爾看著遠方的景象，目光平靜地說道。

  “如果順利的話，我和艾琳娜說她可以和我一起前往[塞西斯王國]，我會給予她立場上的保護，這樣我也有個伴啊，艾琳娜在這邊待得也很不開心呢，這對我們都有利不是嗎？”

  蒂莉西雅笑著說道。

  “……”

  伊格雷爾隻是靜靜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麽。

  從蒂莉西雅這幾天的表現來看，艾琳娜並沒有將伊格雷爾的身份告知蒂莉西雅，至少艾琳娜從那一晚開始就躲著伊格雷爾，雖然伊格雷爾也沒想去找她。

  “那你們就加油吧，之後我就回‘拉格德蘭特’了，想找我的話通過契約就行了，但在那之前，你最好先考慮清楚，想讓我幫你和其他人類國家戰鬥之類的事情就放棄吧，我是不會回應的。”

  伊格雷爾目視著前方，回答道。

  “還真是無情，不是說締結了契約的巨龍都是會和英雄一起戰鬥到最後的嗎？”

  蒂莉西雅小聲嘟噥著。

  “因為我們締結契約的前提隻是為了讓我行事方便，而不是因為我認同你的資質，僅僅是這樣罷了，有什麽事就要靠自己解決，什麽都依靠別人是成不了英雄的。”

  “……”

  對於伊格雷爾的指摘，蒂莉西雅不由得沉默了。

  “說起來，你這些年是以什麽為對象進行戰鬥的？”

  沉寂的氣氛不知道維持了多久，伊格雷爾突然問道。

  “誒？我想想，基本上就是去魔物森林裏麵不斷地擊殺魔物這樣的，然後再去探索王國內的地下迷宮之類的地方。”

  蒂莉西雅想了想，回答道。

  “……沒和其他的智慧種族戰鬥過嗎？”

  伊格雷爾意有所指地問道。

  “我到現在除了伊格雷爾閣下之外就隻見過人類啊，怎麽可能戰鬥過。”

  蒂莉西雅搖了搖頭，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麽伊格雷爾要問這些事，但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那和人類呢？”

  “唔，隻和騎士團的各位對練過這樣子，雖然到了現在他們已經打不過我了。”

  說到這裏，蒂莉西雅有些得意地抬起頭。

  “那麽，你能跨過去嗎？”

  伊格雷爾轉過身，看著抬起頭的蒂莉西雅問道。

  “跨過什麽？”

  蒂莉西雅眨了眨眼，下意識地問道，她察覺到了，伊格雷爾之後的話將會決定她是否改變一直以來所堅守的某個觀念，盡管她現在還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她就是有這種預感，讓她隱隱有些不安。

  “曆代的勇者都會需要麵對的問題，也是不可繞過的話題，你有揮下劍刃殺掉同樣有智慧的生物的覺悟嗎？”

  伊格雷爾一臉嚴肅地對著蒂莉西雅問道。

  “！！！”

  在那一瞬間，蒂莉西雅那湛藍色的眼眸劇地收縮著，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遠離了伊格雷爾。

  “有的勇者扛了過去，有的勇者精神崩潰了，有的選擇了自我逃避，而你，又會是哪一種呢？”

  看著身體微顫的蒂莉西雅，伊格雷爾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追問道。

  “我，我為什麽要和智慧種族戰鬥，我是，這份力量，不是為了和魔物戰鬥，才會被賜予的嗎？”

  蒂莉西雅的視線有些飄忽，她沒有回答伊格雷爾的問題，而是另外問道。

  “因為你所要麵對的敵人就是智慧種族啊，第二大陸是魔族的生活區域，盡管意識被侵蝕，但還保留著一定程度的思考能力和語言能力，這種不能歸類為魔獸但又無法拯救回來的存在，隻能將其了結，結束他們的痛苦，那個時候，你會動手嗎？如果不能的話，我覺得你還是別去送死了。”

  伊格雷爾的眼中映照著蒂莉西雅的身影，宣言著。

  “我，我不知道……”

  蒂莉西雅咬著牙，臉色僵硬地吐出了這樣的話語。

  “那就趕緊弄清楚，我可不想剛締結契約就不得不花幾十年來照顧精神崩潰的你，真變成那樣，我會殺了你，將我們的契約結束掉。”

  伊格雷爾最後瞥了麵色蒼白的蒂莉西雅一眼，轉身飛向王宮外的天空。

  “我，可以嗎？”

  背靠在牆邊，蒂莉西雅茫然地望著天花板，嘀咕道。

  雖然有點晚，但總算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