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逐客令
作者:沉香似屑      更新:2020-08-29 20:01      字數:2354
  祁薄垣昨夜叫人查詢這個女人的和這個家族,很奇異的是一切正常,這是一個很正常的家庭,妻賢子孝,主母在兩年前離世,真正的書香世家,祖上有出過小官,沒有絲毫異樣,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家女主人是他國百姓,姓鄂爾多,可這也沒有什麽稀奇的,兩國來往百姓通婚都是尋常之事,不足為奇。

  於是祁薄垣便深入到細節調查,結果發現這個家的人都對唯一的女兒寵愛有加,不拘禮俗,不限思想,所以,這才是導致她奇特的原因麽?

  他心中感到有些不對勁,卻又找不到奇怪的源頭,便暫且擱下不談。

  他心中開始發堵,有些莫名的恐慌和不安,不知是什麽緣故。

  直到再次看見了這個女子,他仿佛吃下一劑讓人安定的藥一樣,立刻平靜了下來,他有一些莫名其妙。

  看到她躺在花樹底下,這院子裏有一顆巨大的老銀花樹,盛大而優美的花朵簌簌旋轉飄舞,配合她柔白的衣裙輕輕舞動,仙美之極。

  他望著望著,眼角莫名浸了一些濕意,他用手指去擦拭,怔怔看著手指上的濕涼,心中莫名一陣疼痛,他感到奇怪,指尖發抖,身體也在發抖。

  剛剛好,在此時,耳百站起身子像察覺到了什麽似的轉過頭,朝身後望了一眼,剛好對上了他微怔的目光。

  耳百驀然一怔。

  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人,剛才的神情,為什麽那麽像房薄解?

  他見她看到了自己,斂了斂心神,恢複了以往的鎮定,他走上前,耳百有些驚異,為何他進來下人連通報都沒有?

  既然這樣,他多半是運輕功進來的,她便也裝作不知,隻是嘴上訓斥下人越來越大意,粗心,不懂禮數,竟讓客人自己一個人尋地而來。

  麵對耳百的指桑罵槐,他麵色絲毫不改,依然淺笑溫雅,一派高山風範。

  耳百心裏暗道“厚臉皮。”

  耳百此時穿著白色長衫,一條滌清披帛,純淨而溫雅,隻是身上草屑尤沾,她用手撣了撣草屑,露出抱歉一笑。

  然後便請薄公子入室內一敘,突然見他發話“你這身衣服?”他指了指耳百手中用來遮蓋的衣服,耳百對著他一笑,從容應對“應該是小婢蓋的吧,怕我著了風寒。”

  祁薄垣心忖“早查到你喜安靜,平時不太讓小婢進出自己的庭院,我又在這裏站了這麽久,都沒見一個人來過,這個女人,說謊還真是不動聲色。”

  他挑眉一笑“是吧。”方才他心底的異樣已經全然不見了,覺得或許隻是自己突然中邪了。

  耳百見他意味深長的笑容,知道他是不信,可也沒什麽,許澈此人神神秘秘,連她也搞不清楚,況且他們瓜葛如此淺薄,你又能查到什麽,這個薄公子一定是調查過了她。

  她端端正正,也不見得在意。

  她搖了一下牆壁上的鈴鐺,不久小婢便端來了熱茶上桌,她沏了一碗遞給薄公子,又為自己沏了一碗。

  雖然她外表溫雅微笑盈盈,可是她的言行有度,一舉一動無不在昭示她對他的警惕與小心。

  她桌上明明有茶,卻喚來小婢準備茶水,表麵是為了客氣,實際上是與家人相互通信。

  祁薄垣心底那一種最深沉的孤寂又被勾了出來,他眼眸有些深沉,像是湖中心的水微微一瀲,深且叵測。

  眸光轉動間,他正好看到了外麵放置耳百畫的那一張擋風屏,他的目力極好,於是他凝注著屏裏的人與景,然後眸色微微一亮。

  祁薄垣走到近前用手指輕輕觸摸擋風屏上的那一幅小小畫卷,然後轉過身體。

  朗聲道“墨小姐對書畫也頗有研究?”

  耳百回答“家母雖自小教養,但也不過是略微的光景,談不上入深,不過泛泛。”

  她放下碗茶,微微一笑“不過我本身確實喜愛書畫,書寫運墨,文字會恬靜安心,有如觸覺般伸向靈魂,不遮飾、不困惑,風是風,心自然是心。”

  “而畫中景……”她微微一頓,繼續說道“是本心之景,入情入性,脫情出性,嚴情守性,具是無常,也具是眾生相。”

  “這些話,倒是不像是你這個年歲能說出的。”薄公子倒了茶水在杯中,不知有是意無意,這樣說道。

  耳百微微抬眸看他,不語,不是語塞,而是有點好笑,那雙漂亮的眼睛裏透著點無奈,盈盈一眨,笑得半是諷刺半是美麗。

  祁薄垣看她,以十指偏抬下頜,冷眸沉靜,突然說道“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

  耳百抬眼表示疑問?

  “墨小姐可知道葉雨容?”他盯住耳百不動聲色地觀察。

  耳百奇異地睜大了眼睛,她總算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麽一直逮著她不放了,原來竟然是因為葉雨容與她相似。

  當然相似,因為他們都是穿越而來的,他這麽問便知他認識葉雨容,並且很了解她,在他心底她很重要,而男女之間很重要的關係無非是男女之情,但葉雨容又早已嫁人跟隨夫家離開,那麽定是愛而不得了。他肯定不相信世界上有第二個葉雨容,於是認為她故作樣子特意接近他?og,她腦子飛快轉動,馬上把一些情況猜了個七七八八?

  然後,她輕眨一下很驚訝的眼睛,嘴角勾出一抹笑容“葉小姐自是聽過,聽聞她才華絕頂,容姿出眾,風采非凡,隻是無緣得見一麵,實乃憾事。”

  當聽到葉小姐這三個字,他的手心有些緊握,而當聽到她的敘述之後,又慢慢放鬆下來。

  他是為了試探她,看到她那驚訝的表情,他便知道此女子是第一次得知葉雨容與他的關係,但奇怪就奇怪在這裏,如果真的是不相幹的人,聽到葉雨容這個名字更多的應該是疑惑吧,不知自己突然提起究竟為何,而她卻顯得驚訝但不疑惑,仿佛知道自己是因為葉雨容找上了她,那麽就該知道她和葉雨容很相似。

  她又說無緣得見,這不正是最奇怪的地方麽?

  他陷入了沉思,卻百思不得其解。

  耳百看著他的模樣,心底發笑,他這一個賭算是賭對了,如果她是某個敵對勢力的人,神情微微露出破綻,這個男人絕對會心狠手辣除掉他們一家,可惜,她真不是。

  她也不想跟他周旋,馬上下了逐客令,說天色已晚,就不留飯了。

  祁薄垣察覺到她生氣了,他明明認為自己不應該在意,之後也完全不必在意了,可心底莫名其妙有一些悲傷和失落。

  他強壓下心裏這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從墨家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