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玉雪之宴，爭鬥開始

  仙衛也是情急了，想著法子來證明不是自己的過錯。

  而敖嚴神色更是冷漠，厲喝道：“嫁妝單上分明寫了有沙水珠，那必然是有！”

  聽著，仙衛頭埋在了地麵上，全然不敢抬起來：“——啊，是是是！小的知錯，小的不該胡謅！不該胡謅！還望龍王饒命！”

  敖嚴瞧了四周一眼，此處環境寂靜，稍微有一絲聲響都聽起來極為大聲。而這仙衛磕頭的動作讓外人瞧見了可不好：“快起來！你這模樣該叫他人如何誤會本王！”

  “是是是！”

  青唯頓時心驚，原來龍王到此是為了沙水珠！

  她當初根據胡七所說推斷，沙水珠是沙狐一族至寶，卻沒想到對東海這般重要。

  重要到他一個四龍王之首，不好端端地在前廳坐著，享受仙家們的祝賀，反而在人多時跑這裏來詢問情況。

  而陸墨離雖隻有一半龍魄，卻是敖嚴的親兒子，青丘與東海聯姻。沙水珠又歸青丘，這樣來算，怎麽著也是一家人。

  看上去竟像是兩家之事。

  青唯再一瞧，這明明是青丘送來的嫁妝，卻是一些東海的蟹將看守的，她總有絲不好預感。

  “罷了，”龍王敖嚴也懶得同這群人多舌，“你們好生看守！切不可弄丟裏麵的一樣寶貝！否則提頭來見！”

  眾仙衛惶恐，連連點頭：“是是是！”

  “哎喲，龍王大人怎會發如此大的火氣，是這群人惹著您了？”一聲如同夜鶯般婉轉的嬌笑，一襲似火光般恢宏的梵花長裙。

  女子背對著玉雪殿外的雪色光芒，站在那就像一株傲然盛放的紅牡丹。

  她伸出塗滿嬌妍豆蔻的手來，輕輕地撩開頭上狐紋紅紗蓋頭，一雙狡黠的杏仁狐眸似笑非笑地盯著敖嚴。

  敖嚴背後發涼，卻仍是淡定地轉身，微蹙著眉頭答道：“非也，本王不過是來看看這些仙家呈上來禮物成色，順道對仙衛些訓斥幾句罷了。

  畢竟這些瑣物價值不菲，他們碰壞可賠不起。”

  他這麽說著，就像是說無關緊要之事，然後問道：“不知新晉狐王不待在房中，此時出來是為何意？”

  敖嚴話語裏責怪的意思十分明顯，青葵雖說是新晉狐王，卻也是個女兒家的身份，這麽貿然出來著實唐突。

  這些青唯看在眼裏，心裏泛起一絲冷笑。

  她還以為青葵與東海龍王相處得能有多融洽，現在就算在私底下，他們二人也不是好說話的。

  青葵笑笑，注意力絲毫不會被敖嚴的話語所帶動。她就這麽仔細地，盯著敖嚴，似要將他看穿似的。

  她懷疑他，但不能明說。

  而他亦知曉她懷疑他，也不能直言。

  這是心理之間的較量。

  兩人四目相對，半晌，青葵淺笑，琥珀色的眸子裏盛滿笑意，她從寬廣的狐紋火蓮雲袖間伸出手來，纖細的手指在空氣裏畫著蘭花。

  然而緩緩悠悠地攀上發髻，似有意無意地摸了摸上麵某支簪子。那隻簪子以純金鍛造，刻以無數種花紋。

  那隻簪子以純金鍛造，刻以無數種花紋，在其為首處，鑲嵌著一顆龍眼般大小的金色透明珠子。

  隱隱可見，在那金色珠子中，有淺藍色水流狀東西在裏邊晃動，漂浮著。

  末了，青葵鬆開手，兩手縮回雲袖中，輕輕交叉，又客氣又矜持道：“東海龍王大人放心，沙水珠……

  很、安、全。”

  東海龍王敖嚴的心思已經被青葵看透。

  他敢怒不敢言：“你——！”

  禮單上有沙水珠，可實物裏並沒有，這叫他如何去想，如何去看！

  見敖嚴似有動怒之意，青葵麵色更是得意，她笑笑，露出潔白貝齒道：“待您傳位給墨離後，沙水珠，自然是您的。

  父君大人，告辭。”

  最後一句‘父君’二字顯得尤為諷刺。

  敖嚴千想萬想，都沒想過沙水珠會在青葵手裏，現在又是她與敖墨離成婚之日，他可不能有何不軌舉動。

  待青葵走後，敖嚴衝這群仙衛發了好一頓火，然後氣衝衝地走了出去。

  這下好了，省事了。

  她還未翻箱倒櫃，就自然有人告訴她沙水珠在何處。

  可她也沒想到，會在自己的親妹妹頭上。

  這樣取……可真有難度。

  畢竟今日是青葵與陸墨離婚宴之日，他們二人作為主角定是極具吸引人眼球，她這麽貿然去搶，但怕不容易。

  可智取來‘偷’。

  隻怕她想過的，那老龍王敖嚴也想過，甚至，想的不比她少。

  從他們二人對話來看，不是父君母君要給青葵添行頭而奪去沙狐一族至寶，而是青葵想要，再準確的說——

  是敖嚴！

  如果沒有敖嚴這獲利者，青葵又怎麽可能去弄來沙水珠。

  然而青葵終究是護著陸墨離的，隻怕，沙水珠一事，與陸墨離跟敖嚴之間脫不了幹係。

  難道說……

  ……

  青唯躡手躡腳從那地方翻出後，很快地找著了鳳鳩，此時，鳳鳩正被敖易死拉硬拽拖著要賭一把。

  而鳳鳩知曉敖易十賭九輸的性子，為給敖易麵子，又為暫時吸引視線，他隻好答應敖易來幾局。

  兩人似乎忘了在玉雪島上，就這麽坐在玉石桌上開賭了。

  敖易一把骰.子，鳳鳩一把骰.子，把他們放入黑色的盅內，滴哩咕嚕搖晃著，他轉動著眼珠子，左看看右瞧瞧，就是不開。

  看著這般熱鬧，人群擁擠越來越多。看上去是在看著賭局結果，實際上不少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瞥向鳳鳩。

  就這麽或欣賞，或嫉妒，或感慨地盯著他。

  將鳳鳩盯得一陣毛骨悚然，突然覺得吸引視線這種活也是折磨人。

  無奈，鳳鳩便先行打開了黑盅。

  三個五，絕不算小！

  然而他大，敖易手中的骰.子更大！

  “——嘿嘿！三個六！我贏啦！我贏啦！我再也不是十賭九輸的啦！哈哈哈哈！”

  敖易歡喜地舉著骰.子然後四處跳舞。

  那些看客們，也覺得敖易這樣贏一回，還是大贏，著實不易，便紛紛送上祝賀。

  敖易正是得意之時，想要對鳳鳩放兩句狠話，再瞧——

  這兒哪兒還有鳳鳩人在！

  ……青唯將鳳鳩拉離了遠處。

  青唯墊著腳尖瞧著沒人來後，歎了口氣對鳳鳩說了她在後殿所見所聞。

  鳳鳩聽完，一雙長眉蹙成了鎖頭，思忖到：“沙水珠在青葵頭上，這確實不好拿。不過……這敖嚴與敖墨離的關係麵上十分融洽，在青葵冊封青丘族長後，整個仙界都有傳言——

  敖墨離是下一任四海龍王之主！”

  “對，這事我也有耳聞。”青唯點頭道，“可敖嚴的態度並不否認，仔細瞧來，他也並未有答允的念頭。難道真如猜想那般……”

  鳳鳩勾起薄唇，一雙鳳眸微微眯起，睿智星芒淡淡閃耀：“敖嚴根本不想讓敖墨離當龍王！更亦不想讓其餘龍子登上龍位！

  可現在龍子之中，論榮耀，無人比得上敖墨離。其餘龍子又躲在暗處蓄勢待發。”

  青唯瞪大了狐眸倒吸一口氣道：“所以他才讓陸墨離先冊封龍太子之位，借此暫時壓製住其餘有野心的龍子！而青葵……”

  ——該不會是？

  鳳鳩雙眸含笑，示意讓青唯繼續說下去。

  “——青葵是在保護墨離不被敖嚴殺掉？！”

  青唯一鼓作氣說完心中猜測後，心裏一陣恍惚，有些懊惱敖嚴與陸墨離作為父子，自己這般想會不會太小人之心了。

  可青葵的行為很難不讓她作何猜想。

  鳳鳩麵色嚴肅，揚起讚同的笑意，讓青唯繼續說下去。

  青唯越想，麵色越發地難看，雖然陸墨離與敖嚴的恩怨並不關她的事，可當初，是她將陸墨離帶去龍宮的啊。

  “也就是說……再度推倒回來，沙狐一族之歿，並不能直接怪罪在青葵身上。縱使青葵不讓狐尊後做出這種事，敖嚴也會將沙狐一族逼到末路。

  甚至可能會為了沙水珠與青丘開戰？！”

  君子無罪懷璧其罪，擁有傳世之寶‘沙水珠’，大漠沙狐一族的命運，從最開始便定下了。

  青葵性是自私無比，卻選擇了犧牲沙狐一族，換取青丘與陸墨離暫時的安生！

  這一點，是最‘劃算’最‘值得’的買賣。

  換做青唯，以她的性子，她知曉自己辦不到。

  然而世間——安能兩全法？

  說到這裏，縱然兩人心境再深，心緒也無法平和。

  她曾經以為仙界是安穩祥和，毫無紛爭的。

  雖然一些仙家是貪小便宜了些，是貪功圖利了些，可也不算得什麽大問題。

  現在，不止青葵，不止青丘，甚至東海……整個仙界都不是她當初認識的模樣了！

  她抬起頭來，杏仁狐眸裏盛滿了霧氣，茫然無措地詢問道：“鳳鳩……我該，怎麽辦？”

  鳳鳩輕輕地拍了拍青唯的肩膀，寬慰道：“唯兒，別想這麽多了，現在，想想你自己要做的事，然後放手去做。”

  “嗯。”

  青唯點了點頭，心裏雖然明白鳳鳩的意思，可做起來並不那麽容易。

  “鳳鳩，這沙水珠一旦落入敖嚴之手，他必然會將陸墨離廢位斬殺。可我瞧他今日起色並不如往日好了，這沙水珠除了能控製水流與流沙，真有不可思議的功效嗎？”

  “嗯……水流與泥沙浪淘不盡，永存於世。服下沙水珠之人可得永生。”

  青唯有些不敢相信：“……真能永生？”

  世間萬物絕無永生之法，哪怕是仙胎到了該終結時，亦自會終結去。

  ——倘若真有，六界隻怕要紛亂。

  鳳鳩笑笑，金色的眸子望向遠方，仿佛看見了一望無際的荒漠，笑道：“唯兒難道信了這種騙人把戲？”

  青唯瞬間明白，她歎了歎氣道：“我是不信，但是有些人……明明知曉是謊言，也要去嚐試罷。”

  她突然想著了什麽，麵上浮現出戲謔的表情，手肘戳了戳鳳鳩的胸膛笑道：“剛剛某鳳，好像敗給了‘賭王’啊？”

  敖易十賭九輸，他居然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輸給敖易，這讓青唯有些佩服了。

  畢竟她一個手生的人，都來不了這麽好的‘運氣。’

  正此時，遠處又傳來了一聲興奮地吼叫。

  “——哦哦，連贏三局！哦哦哦！”

  青唯：“……”

  鳳鳩笑得很是深沉，一雙鎏金色眸子深邃無比，搖了搖手中的紫竹骨扇道：“看來他今日運氣還算不錯。”

  如果……沒有作弊的話。

  青唯蹙著眉頭，思索半晌也想不出個由頭，之前敖易十賭九輸的運氣已經夠耐人琢磨的了。她自然沒多加懷疑。

  “嗯，轉運了估計。”

  鳳鳩心底憋笑，寵溺地撫了撫青唯頭發，重複道：“是啊……轉運了。”

  他實在不忍告訴青唯，敖易使用爛的不能再爛的作弊手法成功的。

  隻怕一百歲稚童都能瞧得出，如果不是礙著敖易北海龍王身份，早就被拆穿了。

  當然，這種事他寧願讓青唯誤會他倒黴，也不會跟青唯講講敖易是如何‘作弊’的。

  他隻怕日後在床上搓麻將、甩骰.子時，會不是這隻臭狐狸的對手。

  她啊，還是單純點好，起碼能方便他下手。

  ……

  ……

  未過多久，便要到吉時，依照慣例，便是青葵與陸墨離拜堂皆為夫妻，受眾仙家祝賀。

  不過，青唯與鳳鳩這麽一襲豪華的紅衣委實耀眼，一些來得晚的仙家，從背後瞧著青唯與鳳鳩的身影，硬是樂嗬嗬的道賀。

  直到看見二人回眸詫異的模樣，以及陸墨離麵色僵硬的笑容。

  仙家們才惶恐道：“失禮失禮。”

  鳳鳩與青唯笑道：“客氣客氣。”

  這沒辦法的，誰讓鳳鳩天生喜歡著紅衣，難道能怪他的不是？

  青唯此次著紅衣亦是與鳳鳩相配，這……也不能怪罪。

  那看來看去，一些沒見過台麵，不知新人容貌的仙家們，都縮起了脖子，不敢妄自再向前打招呼。

  誰讓……這新郎新娘的衣裳，除了多墜了些東珠外，還比不過客卿的服飾呢？

  站在青葵身旁的七琳麵色十分不悅，若不是青葵攔著怕早破罵兩句了。

  但這也隻是個小插曲，青唯憋笑，如果不是青葵這紅蓋頭蓋住了麵容，一向愛麵子的她被認錯，指不定得有多難看。

  喜官在那尖著嗓子高聲一喊：“吉時到！”

  青葵便被喜婆攙扶著走流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