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當初

  另外幾個鳳族長老聽了話語，皆是點頭。

  想了想道：“隻可惜，血統最純正之子鳳楚，盡是個好男色的！好男色便罷了，還與這鳳鴆扯一齊！真是丟盡族人顏麵呐。”

  ——鳳楚？

  聽到這兩字，青唯瞬間想到了那個眉間一點朱砂紅，一襲白羽衣，手腕與足間皆係了金色的小鈴鐺。

  分明是男子，卻長得比女子還要有魅色。

  在鳳鳩的《瞎眼冊》上邊少說排個第八……他竟然是本家的人？

  青唯有點不敢想象，一個血統如此純正的白鳳，竟然被鳳鳩這隻死燒雞迷得暈乎乎的。

  之前鳳楚提著他與鳳鳩往事時，她還隻當做玩笑話。

  現在話語從鳳族四長老口中冒出來，她饒是不信也得信了。

  ……

  在那旁邊站立的一位長老直歎氣：“唉，不過鳳雨這孩子，倒也不錯，雖說年紀尚幼，但好好加以磨練。

  待這鳳鳩出了什麽紕漏，你我幾人一齊到天帝那彈劾。

  不怕這鳳鳩不讓出鳳君之位！”

  ——紕漏？竟然還想抓鳳鳩的把柄！

  上次梧桐林燃火，他們憑借一點子虛烏有的東西，就捕風捉影！

  竟還對七巧下如此狠手，企圖將罪名往她身上推！

  ——這仇她青唯還沒來得及算呢！

  ……等等，

  青葵說，那火是她放的？

  ……不，不可能，一個做壞事之人怎麽可能直接透露姓名，她就不怕自己報複嗎？

  ——不，她報複了，所以，這是青葵想要看到的結果。

  陸墨離，陸墨離……

  再也不信任她了。

  該死！

  她不該聽信任何人的話語，這梧桐林的火不是這幾位長老所至那必然是青葵。

  而現在……

  那幾位長老站在樹下，全然不知現下的危機，還在一個勁的探討著如何奪得鳳君一位。

  這些貓膩，或許在別人眼裏隻是簡單的權威爭奪。

  可青唯不是傻子，

  她活了這麽久了，好歹十一萬的仙齡，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這群人……看上去是一副忠肝義膽，實際上誰不知曉，仙桐林就是一塊大肥肉！

  曆年來敬畏鳳族三界中人數不勝數，他們不過是在鳳鳩繼位後沒撈到油水，敢怒不敢言罷了。

  哼，敗類！

  “刷刷——！”

  幾顆石子從青唯手中‘不脛而走’！

  大長老的臉上，二長老的胳膊，三四長老的腿均被這突如其來的石子給打得，身上凹陷淤青。

  他們慌忙著往四處看去，“——誰！到底是誰！”

  “——哈，是誰人敢對鳳族四長老不敬啊！”

  青唯懶得理會這些人，掐其幾顆石子，幹脆往他們褲襠裏掃射去。

  “劈裏啪啦”一陣。

  隻聽幾聲嚎叫，那些長老臉質問的聲音都沒了。

  一個二個捂著褲襠，模樣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她拍了拍手，十分滿意，縱身一躍，往梧桐台方向趕去了。

  梧桐台素來是鳳鳩處理政事之地，可青唯過去時，鳳鳩並不在此。

  她想著，心裏一陣煩悶。

  幹脆往別的地方跑去了。

  仙桐林雖稱是一林子，但跟青丘一樣，是一片大大的居所。

  鳳凰族人口素來稀少，真正能涅槃成鳳的並不多，然而大部分有望能涅槃，或是已涅槃的後人子嗣，解釋居住在仙桐林中。

  鳳凰之子，若後續未能涅槃，則與普通鳥仙無異，無非是血統上偏向鳳凰罷了。

  而在仙界之中，平和已久。

  這些‘鳳凰’安於現狀，根本不期望著涅槃。

  尤其是本家的一些王族子弟，涅槃失敗，可能會死，而涅槃成功，除了突飛猛進的法力外，並不能為他們帶來更多的東西。

  久而久之，

  能稱得上是‘鳳凰’的存在越發地少了。

  這些長老在意的才不是什麽‘血統’純正，在意的，隻是自己的囊袋罷了。

  隻要仙桐林還有一隻鳳，他們都能把他捧上高枝，當做傀儡，然後在底下默默地吸食‘血液’。

  到底什麽樣才能稱作真正的‘鳳凰’呢？

  青唯隻見過鳳鳩的本體一次，那是他托她回仙桐林時的唯一一次。

  那種旖旎的色彩，是經過萬年磨難打磨出的血色，染上沉沉的絨羽，從血與火中長出的。

  如果鳳鳩都不算‘真正的鳳凰’，那什麽樣的，才是呢？……

  不知不覺間，青唯又想著鳳鳩了。

  她歎了歎氣，也是無奈。

  沒辦法，現在她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如果鳳鳩真被這些長老給推下去了，那她豈不得天天吃開水白菜？

  ——噢不！

  仙桐林相當的大，但好在地麵上有鋪製的五彩雨花琉璃石子，她就順著這些石子一步步走，就尋到了本家仙府。

  她本以為鳳翎宮的裝潢已經夠氣勢宏大了，誰知曉這本家的仙府，昭王宮更加龐大！

  若不是深處仙桐林深處，她根本無從注意到還有這樣的存在。

  等等，

  若這樣看，從地勢上來說，鳳翎宮的確不如昭王宮，而且從院落大小來將，昭王宮誠然是要多一些。

  它更像是一個華貴的，年久的宮殿。

  如果沒錯的話，仙桐林原本的入口本來就不是鳳翎宮前麵的方向，而是正對著昭王宮的方向。

  鳳翎宮的那邊不過是一扇精細別致的‘後門’，而昭王宮的前方，那才叫氣勢恢宏。

  一隻隻金鸞鳳雕刻在門案上，栩栩如生，更有無數顆寶石鑲嵌在其上，燁燁生輝。大朱與赤金兩者鑲嵌，互相映襯，形成了最為華貴的風格。

  嘖嘖嘖，真是土豪。

  若不是在這‘前門’外是重重結界，怕這裏真成了‘前門’了。

  原本覺得鳳鳩是奢侈嬌慣的代表的青唯，現在也覺得，比起這昭王宮，鳳鳩真心是‘節儉’的一代明君。

  然而，對於這昭王宮而言，青唯知曉自己不是客。

  這麽大張旗鼓的走過去也不大好，幹脆翻了牆，避過前麵的鳳衛。

  不進去還好，一進去青唯更是感慨裏邊的別致風景，簡直是把春夏秋冬都裝入院子裏似的。

  害得她一個‘清正廉明’的好狐狸，都有種想砸了這個院落的心情。

  ——鳳鳩，我嫁給你就住‘鳳巢’這破地方，你對得起我嗎你！

  她穿過一道道屏風設置的障礙，清脆的腳步聲在木地板上回蕩開來。

  然而這些院落裏，並沒有什麽人，像是被荒廢許久了。

  還有一些小房間，並不別致，但算得上幹淨。

  不像是平日裏居住的，也不像是堆砌雜物的，大約……是下人住的？

  可昭王宮，沒那麽多下人吧。

  青唯拍了拍上麵的東西，驟然灰塵撲麵而來。

  她掩麵咳嗽幾聲，誰料引來了人。

  “——是誰！”

  “呃？”

  青唯回頭，就發現一群仙衛乒乒乓乓地趕來，在另外一頭，亦有浩浩蕩蕩的大群人趕來。

  他們赤著足，身上皆是華貴的衣衫披帛，年紀莫約是三四萬仙齡樣子。

  領頭的一位，頭戴著高便的金冠，上麵的珠珞子，隨著他身形的走動，而互相磕碰作響。金色的衣衫雍容華貴。

  饒是天帝的一身行頭，怕也不比這身值錢。

  那男子走到青唯麵前，微微眯著鳳眸，白嫩的麵龐上露出戾氣。

  他質問道：“——汝等庶民，究竟何人！”

  青唯對於這樣的目光並不陌生，鳳鳩經常這樣凶她，可她一點也不怕。再加上對方的法力她能明顯感知在自己之下，所以，她也沒有怕的理由。

  對於青唯而言，就像是……

  一個小孩子在問她，“大姐姐，大姐姐，你是什麽人呀？”

  於是，青唯漾起和藹慈祥的笑容，摸了摸麵前人的金頂，笑道：“我啊，我是誰並不重要。來這裏就是找個人，你們告訴我他在哪兒，我找到後就離去，好不好呀？”

  聽聞青唯這般話語，男子的一張漂亮的臉蛋上硬生生蹦出一道十字。

  直接將青唯的手拍掉，“刷”地從腰佩間抽出一把長刀直指青唯。

  眸中警告之意不言而喻：“曰！何許人也！否然，休怪吾無情。”

  青唯看著這麽一張稚嫩的漂亮臉蛋，還硬裝成熟的模樣，她心底就覺得無奈。

  兩隻手指輕輕地夾起長刀，‘幫助’他收回刀鞘。

  而這男子看著青唯手上的動作，自然是不肯。

  於是她倆就在‘收刀’跟‘拔刀’兩動作糾結下了。

  “呃……汝、汝放手！”

  男子麵色有些難堪，他並非是刻意僵持下去的，隻是麵前這奇怪的女人，捏著刀身，即不讓他收回也不讓他拔出。

  力氣可真大。

  青唯聽著麵前人說話的聲音，兩手一掰，“哢嚓”一聲，刀斷了。

  ——真沒意思，這麽快就贏了。

  “你……”

  他身後的仙衛欲要上前捉拿青唯，可青唯哪兒是那麽愚鈍之人。她早一個翻身將麵前娃娃擒住了。

  對，娃娃，在她的麵前比她小的都是娃娃。

  青唯一把直接將這娃娃帶到了屋簷上才放下，雙手環胸，掃視麵前娃娃兩眼，“你知不知道‘鳳雨’在哪兒？”

  她在四位長老口中聽說的‘仙桐林’的接班人，欲頂替鳳鳩而上的‘未來星’。她倒要瞧瞧這家夥長什麽模樣。

  男子聽聞青唯的話語頓時警覺起來，後退兩步道：“——你是那隻鴆派來刺殺吾的？哈！妖孽就是妖孽，眼裏容不得沙子！”

  ——妖孽？

  青唯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反而麵前這男子心裏已經做好了打算。

  他對下麵仙衛使了使眼色。

  隻聽聞‘嗖嗖’的聲響，一支支箭矢從弓中滿月射出，像一柄柄利刃朝著青唯穿刺而來。

  她瞧著這些人突然襲擊，心裏也不再同麵前娃娃頑了。

  拂袖一揮，一杆長長的玄鐵半月牙長戟浮在手中，她緊握住長戟，當棍棒在手中打轉。

  這轉開的長戟猶如傘麵一般，牢牢地將箭矢擋在了外邊，還有的被這麽一截，飛了出去。

  這些仙衛沒想過青唯會如此輕易的躲開，連忙伸手朝背後的箭簍摸去，卻發覺背後一空……

  “——你！”

  青唯將手中無數個箭矢簍子給放下，隨意抽出一根箭，‘啪嗒’一下，就折斷了。

  她摸了摸著簍子的材質，發現竟然是鍍金的，心中不禁覺得奢侈：“哎，你們別摸了。箭簍子全在姑奶奶我這兒呢，真是的。

  這麽弱的實力，真不知如何當上仙衛的！”

  ——她更不知曉，她嫁來仙桐林這麽久了，竟然還有人不識她，敢跟她打架！

  她一腳踩過箭簍，往屋簷上的男子走去。

  青唯每走一步，那人就往後退一步，走一步退一步，直到青唯逼退向前，他已經走到了屋簷角上，無路可退時，方才停頓下。

  青唯捏了捏手上筋骨，笑得頗深：“你，是鳳雨對吧？傳說中鳳族苗紅根正的接班人？”

  鳳雨聽了，傲然昂頭，“是！鳳族血統最為純正之人正是吾！”

  青唯點點頭，表示明了。

  “那正好，我想打你？”

  “什、什麽？打、打吾……為何！”那鳳雨嚇得坐在地上。

  青唯眨眨眼，注視著他，“你自稱‘吾’，很‘吊’哎，姑奶奶我都不敢這麽稱。小子，你這樣出門會挨揍的你造嗎？”

  “那，那……我，我……”鳳雨經青唯這麽一嚇，自動改了話把子。

  “可是啊……”青唯蹲下身子，捏住他的衣領站起來，“可是我還是很想打你。”

  鳳雨：“……”

  ——說白了臭女人，廢話那麽多就是想打他是吧！還找什麽理由。

  鳳雨狠狠地瞪著青唯，身體被擰著微微浮起，踢了踢腿，想要對青唯動腳，誰料青唯離得遠，根本踢不著。

  “臭女人！汝是鳳鴆這怪物派來的罷！嗬，他以為殺了吾，仙桐林便後繼無人了嗎！哈！”

  青唯：“……”

  ——這麽囂張？

  還是先揍吧！

  “唔、唔！”

  鳳雨被青唯擰著衣領直接摔在了屋頂上，直接將整個屋頂摔瘸了一半，他整張臉埋入破瓦裏。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青唯直接提著他的腿往轉圈一甩。

  鳳雨又從這個屋頂甩在了另一棟屋頂。

  鳳雨咳嗽兩聲，從廢墟裏探手爬出，對著青唯口出狂言：“——怪物！醜女人！吾不會放過汝輩的！”

  ……怪物？

  他本年級尚幼，在本家中杜絕外界往來，根本不知世事。亦不知這一句‘怪物’，怎就讓麵前女子霎時間兩眼血光乍現。

  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陰慘慘的滲人氣息。

  女子向前逼近一步，半斜著腦袋，俯視著他，半大不小的磚塊在她手中被拋擲來去，當玩物般玩耍。

  “……你，剛剛說什麽？”

  青唯的實力之前鳳雨也已經看過了，可他作為本家純血統的鳳族，從未經曆涅槃之苦，更何況這等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