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調戲

  他毫不在意地笑笑，衝青唯說：“抹胸中塞著隔夜饅頭的某狐，胸小就別說話。”

  這話一出，一些侍女看著青唯的眼神可就不一般了。

  對著耳不知在說著什麽呢。

  青唯不服，胸膛一挺，反問到：“叫本上仙胸小別說話？怎麽？怕我揭你短啊！”

  揭、你、短！

  “——噗！”幾位懂得‘內涵’的仙君抑製不住笑開起來。

  恍然發現，這青唯上仙也是一人才啊。

  難怪敢與鳳君這般性情詭異之人站在一起，兩人若是互掐起來，指不定誰贏了。

  麵對這樣的話語，而鳳鳩也是毫無羞恥度，輕挑起青唯的下巴。他鳳眸淺笑著，用隻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話語，輕聲道：“你知我長短，我知你深淺……

  不好嗎。”

  他瞧著青唯瞪大眼睛，惡狠狠的，似乎想把他吃了一般。

  鳳鳩滿意地放下抬起青唯下巴的手，長指有一塔沒一塔地瞧著紫竹骨扇麵，臉色通紅，笑得也很壞。

  這讓青唯一時間不知說甚麽才好了！

  ——這隻死燒雞，說這種話明明自己都會害羞，偏偏敢來調戲她！

  真是不要臉！

  見兩人吵鬧卻又如膠似漆的模樣，萬華君歎了一氣，麵容掛著哀愁，招呼道：“給鳳君及鳳君夫人看座。”

  “——是！”

  兩人方坐下來，青唯便將手伸入鳳鳩的袖口中，對著他手臂便是狠狠一擰！

  可她表麵上卻是一手端著茶，仿佛在細細品茗。

  把鳳鳩揪疼的那一刻，她帶著滿足的笑意，咬牙切齒地問：“夫、君、這上好的新茶味道可是不錯？”

  鳳鳩捧著藍底金瓷茶杯的手被她這般一掐，急速一抖，險些沒將杯子打翻。可這茶水卻溢出了些在他的衣衫上。

  對於愛美的鳳鳩，這點有些無法忍。

  他還未來得及飲下一口，兩條細長的眉毛抖動得致命，“好、甚好！”

  青唯得意的笑笑，繼續朝著他胳膊再度擰下，“那夫君說唯兒，相貌如何呢？”

  ——‘姑奶奶我給你個機會說好話，否則……’

  鳳鳩點點頭，深沉地表示‘本仙君明了’。隨後為以防萬一，將茶杯閣下，望著青唯深情且緩慢道：“本君家唯兒，遠看傾國傾城……”

  隨著眾人‘噫’聲四起，青唯含笑

  “近看呢？”

  鳳鳩聞聲連忙別過眸子，顫抖道：“近看——憂國憂民！呐”

  “——哢擦！”極為清脆的聲響。

  眾仙一看臉色瞬即蒼白。

  青唯將手中的瓷杯直接給捏碎了，那一塊塊藍白骨瓷就在她手中碎成細渣。她額間青筋暴露，一掌便襲去鳳鳩胸膛，鳳鳩閉眸準備受死。

  誰料青唯這麽一掌卻在中途停下了，靠近鳳鳩身上時隻化為了輕輕一彈，“哎呀，醜女嫁人那也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不是？”

  青唯在話語中暗暗諷刺鳳鳩是老王八，鳳鳩卻扇扇紫竹扇，沒多大在意。

  此話說的還是在理，眾仙家接連點了點頭。

  他們曾以為這有著三界第一美人之稱的鳳鳩，性情甚是傲居，極有可能當一輩子的單身仙君，誰料這貨不僅嫁了！呸，是娶了！

  還娶了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子！

  真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寶元仙君的女兒寶悠不知從何處采了些鮮花，此刻款款而來，正巧聽聞青唯在說此事。她直接將手中的花朵兒摔在地上，眸子瞪著青唯，極為不滿道：

  “青唯姐姐這說得可不在理！鳳君大人能瞧得上青唯姐姐純屬憐憫罷了，不然以青唯姐姐這般姿質與脾性，仙界中人，誰人會喜歡！”

  寶悠是寶元仙君最寵溺的小女，平日裏沒少慣著她，從而養成了有什麽說什麽的性子。

  寶元仙君隻知曉愛女寶悠思慕鳳鳩已久，卻不知她能這麽大膽。

  當下一怒，喝斥到：“寶悠！簡直胡鬧，還不快退下！”

  她父君從未如此訓斥過她，如今卻因為一個外人。寶悠心底更是不服，小腳一剁，雙手叉腰噘嘴問道：“鳳君大人！”

  青唯聽聞‘脾性’與‘姿質’，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大抵是聽多了，也沒什麽特殊感覺了。

  誰人會喜歡……

  沒人喜歡。

  她也是瞧向鳳鳩，很是平淡的問他：“是這般嗎？”

  她向他求證。

  鳳鳩看不懂青唯瞳眸中為何突然的失落，他隻覺得心底有什麽酸水溢出般難受。他對她多少是有些不舍的。

  這隻臭狐狸從來都是英氣非凡，傲氣十足的，卻是在這會失了她的底氣。

  就像是一顆璀璨的明珠被放在葛布中，被粗糙的紋路摩去了光輝——可明珠本應是擱在絲綢之中的啊！

  ——她本就不該去在乎那些俗人的言語！

  她從來隻是自己！

  “唯兒，”

  他看向她，眸中潛藏著不明的情緒，他摟住他的肩膀，一字一頓道：“青唯，你很好。”

  青唯杵在原地，略微垂著頭。

  她……很好？

  鳳鳩像是怕什麽東西就此遠去那般，他緊張地擋在青唯麵前，隔開青唯與寶悠的距離。邪魅的目光燃燒著灼灼烈焰，他像是對他人亦像是對自己那般說——

  “青丘青唯乃本仙君正室之妻，不論貧賤富貴醜美胖瘦。本仙君若看上她便是眼瞎了，仙生難得瞎一次，這又未嚐不可？！”

  寶悠從那群女仙中聽聞的消息，皆是鳳君不看好這夫人。青唯的妹妹青葵來時還險些因其妹原由，而心生嫌隙。

  難道鳳君大人喜歡這女人——？

  寶悠極快地否定了這想法。

  他們二人看上去這般不般配，不過人前逢場作戲罷了。可既然逢場作戲，便說明鳳君是好麵子的。

  權益之下，寶悠傲氣地挑起下巴尖冷睨一氣，“這種事，若貌合神離誰又知曉呢。”

  上次在雲水殿也是這般，她被其餘女人這樣說著道長短，

  她受不了！

  她真的受不了！

  ——本想著這般吵吵鬧鬧就算過了，後來阿葵竟在她與鳳鳩之中摻和一腳，好似在證明兩人的信任是多麽的脆弱！

  她憑什麽要受這些話語？

  ——憑什麽！

  憑鳳鳩偶爾的兩三言之話語？就把她青唯哄得團團轉！

  “鳳鳩、”

  青唯攥著腰間玲瓏細繩編製的配飾，極力隱藏著不安，她猛然抬頭望向鳳鳩，語氣赫赫：“——鳳鳩！你以為你是誰？我青唯美醜與否需要你的維護？

  你我不過一紙夫妻罷了，我的事你少管！”

  鳳鳩的眸中閃過一絲錯愕，他本以為自己抓住了什麽，卻像是青唯腰佩間的那跟細繩，從他手中溜走。

  一時間他也不知曉自己在想甚麽。

  他是錯了嗎……

  不知道自己想要的！

  不明白自己所愛的！

  兩邊都想要緊緊攥在手心中，他不是貪婪，他隻是想尋著當初的‘她’罷了！他怎麽能……

  怎麽可以……

  把青唯傷害了呢？

  有朝一日若是他後悔，怕是傾覆終身也來不及了……

  ——鳳鳩！你到底在想甚麽！

  “青唯、青唯！”

  青唯往萬花塔的樓閣彩漆梯那奔去，任由鳳鳩那般呐喊都不停留。可實際上，鳳鳩並沒有呼喊出聲。

  隻是一點點看著她的身影漸漸小去。

  心底壓抑住的她的名字，

  酸澀得無法開口。

  他話都沒說清就跑了，青唯居然也會有耍小性子任性的一天！

  他曾經一直把她當一男兒家看待，舉止投足絲毫不似個女子。

  可是，

  她是青唯啊！她不是一個男兒啊！

  在青唯往遠處跑去，快要消失在鳳鳩麵前時，寶元仙君心知自己惹了大事兒，一張老臉低了下來。咳嗽道：“那個……

  鳳君要不您趕緊追上去吧，趁著鳳君夫人還未跑遠。”

  寶悠聽聞十分的不樂意了，直接一把抱住鳳鳩的腰側，瞪著她父君道：“——爹爹！您都看出來了，他們本就不般配，您怎麽能硬撮合呢？！”

  琳琅仙君見著有機會可以取笑寶元仙君，縫隙般大的眼瞳中露出一點精光，“哎呀，什麽樣的父君教出什麽樣的女兒。”

  寶元仙君臉上極為掛不住，怒吼道：“——寶悠！放開鳳君！再不追鳳君夫人就跑沒了！”

  素來心寬體胖的河田仙君也是看不下去了，招手道：“寶悠啊，你就放鳳君去罷，這是別人的家務事兒，你若真喜歡美男子，改日河田小叔給你去西海那邊望望！”

  寶悠被這幾個長齡仙者說得小臉通紅，她圓圓的眼睛裏充滿了不甘，卻還是死勁抱住鳳鳩。

  閉上眼大聲吼到：“——不放不放寶悠不放！寶悠隻要鳳君！

  若鳳君真在乎那青丘母夜叉他早追上去了！豈是寶悠能攔著的！”

  霎時間鳳鳩心底閃過一陣風，那陣風將某棵桃樹上的花瓣給抖落了一地，又一地，而後凋零。隻剩下一顆孤零零的桃樹，被猩甜的風狠狠鞭打著……

  ——他若真在乎，早追上去了嗎？

  小小女仙寶悠都敢奮不顧身地死命抱住他，不讓他逃走。

  可他呢？！

  在乎、不在乎、不在乎、在乎……

  可笑的是，

  他鳳鳩並非不在乎，

  而是不敢在乎！

  無法去在乎！

  鳳鳩慢慢地閉上鳳眸，雙眸合上，像兩把羽扇一般的睫毛顫動，過去的時日仿佛曆曆在目。

  他因前世之人而涅槃，強大自己讓自身不受任何牽絆，豈能在這寥寥情誼之中被糾纏。

  他命中之人早早便定下了，

  他怎麽可以——

  再讓自己……

  被這不安分的想法所撩撥呢？

  大掌緩緩撫上寶悠地頭，輕輕地揉動她的額前發絲，嗓音磁性且悲傷：“寶悠，你很勇敢，但是——

  放手。”

  寶悠被他這麽輕柔的撫摸，非但感知到他手心中的溫熱，迎來的卻是侵入骨髓的冰涼。她有些不甘心，卻又小心翼翼地鬆開了鳳鳩。

  咬著下唇道：“鳳、鳳君大人，她、她已經走遠了……你是追不上的了。”

  他該不會還想著找那女人吧？真是不知好歹的死木頭！

  鳳鳩不著痕跡地避開寶悠的牽扯，一襲紅衣在微薄的陽光下像是蒙了塵。他低首緩緩道：“不論她走未走遠，本仙君都是追不上的。”

  若最初便知曉她不是‘她’，他現在，也不會脫離得如此困難。

  既然已經知曉了，他不能欺辱青唯、也不能負了青葵。

  原本就是不同道路的兩個人，

  錯誤的相遇了，離開都是早晚的事。

  鳳鳩複而坐回位置，捧著上好的藍瓷茶杯淺淺飲茶。萬花塔居於萬花島地界上層，海風總是格外的大。

  他半靠著座椅輕輕吹動著杯中水麵，看著起來的一圈圈漣漪，恍惚覺得今日的風十分喧囂。

  見鳳鳩這般無事人樣坐下了，幾個仙君麵麵相覷之外，也不好多開口。隻得捧著茶杯個自和個自的茶水，裝作什麽都不知曉。

  唯有萬華君依然左手支著下巴，雙眸空洞望向遠處，不知曉究竟在瞧什麽。

  “唉……孽喲……”

  青唯當時心情說不出的不悅，一股腦地就撇開鳳鳩朝走廊道前衝撞去。

  她也不知自己這般是否魯莽，可她開心就是開心，不開心就是不開心！

  憑什麽要被這隻死燒雞影響。

  萬花塔的廊道仿若沿山棧道那般又狹窄又細長，她跑了幾步腳步終是頓了下來。望著下麵隨風蕩漾開來的花海，愣著有些出神。

  “喲，青唯丫頭！”一骨節分明的白玉掌搭在她的肩側，讓青唯猛地一怔。

  她轉過身來，發現麵前是一位麵若冠玉的美男子。

  他一襲絲綢般的暗灰色長發在右側編成小小的三股辮垂下，濃密地眉毛與纖長的睫毛下，是一雙幽綠色的瞳眸，看上去分外神秘。

  他著了身玄綠色蟒紋長袍，在褐藍色披帛腰間別了一根通體翠綠的笛子。而在他的身旁，是一位梳著垂髫髻的妙齡女子，那女子依附在他身上，柔弱無骨姿態十分婀娜。

  “——你！你是！”

  青唯瞧了瞳孔驟然緊縮，忙著後退兩步，腳下一空險些打滑摔下。

  男子伸袖一拂，將她牢牢地圈在懷中，避開廊道下方的空隙。

  他仿佛意識到這般親密可能有些不妥，在青唯站穩身形後他即刻鬆開手，眯眼笑著打了打招呼：“才別多日，青唯丫頭可別說認不出來本上神了。”

  心中的想法落實，青唯禮貌性的抱拳行禮，回話道：“回幽上神，好久不見。”

  當初他說日後有何需求，可來找他。

  那時青唯還猜忌，這貨被關押進了虛空牢籠，還說幫她，這是甚麽傻話！

  即使未曾進虛空牢籠，可他身為一方上古墮神，既然逃出天帝眼下，而她身份與他對立。那他又怎麽可能輕易現身。

  誰知這猜想，卻不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