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們這群魂淡

  ‘日’與‘月’，為三界之初始，萬物之根本。望舒為‘月’駕車萬年從未發生晚點的情況，更別說車禍了。

  青唯摸著鳳鳩那張已然看不出形狀的麵龐感慨著。

  他這運氣不去買天庭福彩真是可惜了。

  “砰砰砰、”“哐哐哐、”

  她抬眸，望向被木板條封得死死的窗戶與門。

  大呼：“你們這群魂淡，封了幹嘛！”

  忽而，她想到新婚當夜有許多新娘子逃婚的案例。

  拍門到：“喂，別貼符咒啊！本上仙做人素來光明磊落，既然答應了這隻燒雞，哦不，鳳君！肯定不會逃跑的！”

  “小的們知曉！”從門外邊傳來細小的聲音，“可鳳君大人沒說不會啊！”

  敢情他們不是怕她逃跑，而是怕鳳鳩跑了，毀她清白。

  她到底是長得有多不受待見哇！

  他們讓鳳鳩對自己負責的決心真是艱巨無比啊！她想借著‘鳳鳩毀容’為由寫休書的成功率是絕壁零了。

  無奈，青唯隻有端張小凳坐在他床頭，期望他能早日蘇醒。然後，好揍他！

  夜裏，鳳鳩渾身發燙，神誌不清，迷迷糊糊不知說著什麽。

  做春丶夢了還是做噩夢了？

  青唯恐他醒了，覺得渴，便倒了茶捧在手心間靜靜注視著他。

  隱約間，聽著他在低聲喚一人的名字，那姓名叫人十分耳熟。

  “青、青葵……”

  “啪嗒。”

  青唯手中的骨瓷杯落了地，碎成一片。

  青葵，她的孿生妹妹。

  眾人隻知青葵傾國傾城，卻不知當初的青唯，亦是。

  當初天魔大戰時，魔後一眼便看上了青葵的皮囊，趁著青丘無人時抓了青葵，活剝下她的麵皮做皮影。

  當青唯統帥歸來時，青葵倒在了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瞳眸裏全無生意念。

  她緊擁著青葵，已然說不出話來。

  青葵聲若蚊吟，緩緩道，“姐姐……你把你的臉……給我吧……”

  ——轟隆！

  天邊一道驚雷，霹靂而下。

  哪兒有女子不愛惜自己的容顏，青唯堅定回絕：“不！”

  可當父君與母後跪在她麵前哀求時，她恍惚動搖了……

  “阿唯、不論聰明才智，還是習武謀略皆在你妹妹青葵之上。她從小體弱多病，身子骨嬌弱，一旦失去了這皮囊……”

  她被父母放棄了，鐵了心的放棄了。

  “母後，我——”

  婦人抬起頭語氣嚴厲卻帶著一絲懇求，“青唯，你該知道。她是妹妹……”

  人生的路，自出生起便定下了，

  姐姐

  就是姐姐，

  妹妹就是妹妹。

  片刻的差距，決定了一切。

  青唯顫了顫，終是說出話來：

  “……好，我答應。”

  她尤記得，那是一個入秋夜。狐狸洞外正下著綿綿小雨，她與青葵一同被安放在祭祀台上。底下有無數人詠唱著符咒，令人昏昏欲睡。

  但刀尖的冰涼喚醒了她的神智，像是魚般在她軀體上輕盈遊曳，剜開她的血肉。

  其實不疼，

  她已經疼過了。

  換了麵皮後的青葵恍若新生，眸子裏爺有了神彩。

  她驕傲的四處遊走。

  ‘這不是青唯副將嗎？’

  ‘不是。聽聞青唯副將的皮囊換給了令妹，這應當是……’

  青葵頓覺自己活在了姐姐的影子之中。

  為了讓青葵無憂慮的活下去，換麵一事，父君與母後施法改了所有人的記憶。對於狐族而言，這法術施起來並不難。

  由於換皮是入秋時進行的，正值梅雨季節。

  失去了原本皮囊的青唯麵上又疼又癢，可她的血肉在逐漸恢複。

  不能抓，

  不能恨！

  以麵換麵是要遭受天譴的，青唯隻好戴上人皮麵具，日夜食用駐顏丹，就這麽熬過了她最厭惡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