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擠在一起

  從黎島回國還有好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現在已經是夜晚，等他們到達上淮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也不知道那個時候，唐菀之的情況有沒有好轉。

  機艙裏靜悄悄的。

  唐瑾謙自從上了飛機，一句話都沒說，他微閉著眼睛，麵朝向窗外。

  窗外隻有機身的燈在微微的閃，顯得格外的寂寥。

  空調的溫度有些低，秦晚夏默默起身，拿了一條毯子，輕輕蓋在唐瑾謙身上。

  她知道他沒有睡著，但他現在一定想一個人靜一靜，她不想打擾到他，她隻是蓋好毯子，就悄悄退開。

  她剛轉身邁出了一步，唐瑾謙忽然伸手拉住了她，她錯愕地看向唐瑾謙，唐瑾謙依然微閉著眼睛，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將她往他身邊拉。

  她順著他的意思走到他身邊，他卻依然在拉她，看他的樣子是要拉著她一起擠在他這張座位上，私人飛機的座椅設置得是比普通頭等艙座椅要寬敞，但要躺下他們兩個人還會顯得十分擁擠。

  “瑾謙，你……”

  她有些不好意思，雖然這是他的私人飛機，但飛機上也是有乘務員的，一旦被乘務員撞見，多不好意思啊。

  唐瑾謙睜開了眼睛，他深邃的眸底就像是一彎不見底的深潭，而潭底隱藏著許多故事，都寫著濃濃憂傷的色彩，這是她第一次在他的眼睛裏看到這麽不加掩飾的情緒。

  他現在一定很無助吧？

  他是醫生沒錯，可他遠在天邊，他沒有辦法趕到他母親身邊，就算他在她母親身邊又如何，死神要帶走一個人的時候，醫生也是無能為力的。

  秦晚夏心軟地順從了他的意思，她脫下鞋子躺在了他身邊。

  座椅本來就狹小，他們倆擠在一起，靠得很緊很緊，緊到她能夠感受到他的每一個呼吸，每一次心跳。

  她想開口安慰一下他，但她發現這種時刻，無論說什麽，都隻會加重憂傷，她選擇了緘默，可窗外機翼上一閃一閃的些許亮光，莫名讓人心裏悶得慌。

  秦晚夏想了想，低聲道：“唐瑾謙，你知道天上為什麽沒有星星嗎？”

  她的話有點突如其來，唐瑾謙完全沒有料到在此情此景之下，她會忽然說一句這樣的話，他一愣看了眼窗外，“我們在飛機上，看不到星星。”

  秦晚夏神秘地搖了搖頭，“不對。”

  “嗯？”唐瑾謙不解，卻又沒有心思多做思考。

  她半撐起身體，麵對麵側向他，她嘴角掛著笑，直直望著他的眼眸，“因為有人偷偷把它放進了你的眼睛。”

  這是秦晚夏剛學會的一句土味情話，她隻是想逗唐瑾謙開心，但她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唐瑾謙還會不會笑，她有些緊張，抿起了嘴角。

  唐瑾謙深邃的眸定定凝視向她，他果然沒有笑，他卻伸手撫了撫她的眼睛，“謝謝。”

  他知道她是想要逗他開心對不對？

  秦晚夏微抿著嘴唇，“我其實想說……你的眼睛比星星還漂亮。”

  “不是告訴過你，不要誇一個男人好看或者漂亮嗎？”唐瑾謙微皺了眉。

  她不改，堅持道：“我沒有誇別人，隻誇過你，你就是好看。”

  唐瑾謙頗有些無奈的笑笑，他的笑容很淺，但也算勉強笑了。

  秦晚夏暫時想不到更多逗他笑的辦法，她默默地陪著他揚起微笑，用手緊緊握著他的手，她想用這種方式給予他力量。

  “我沒事的，但……謝謝你，晚夏。”唐瑾謙深眸微斂了斂，“很少有人想到要逗我開心，而我這一生不開心的時光居然那麽長。”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好像在說著別人的故事，秦晚夏卻聽得心驚，他這麽年輕竟然已經有那麽多不開心的時光嗎？是不是他的童年，比她想象中還要糟糕？

  “你聽過否極泰來這個詞語吧？我相信，你以後的時光一定全都是開心的，因為所有的不開心已經在這之前全部度過了。”秦晚夏安慰著他。

  他眉一挑，似乎不信，“是嗎？”

  她重重點頭，“一定是的。”

  他從來堅強，從來喜怒不形於色，他竟然也會有這麽脆弱和悲觀的一麵，秦晚夏隻覺得莫名心疼，越是看慣了一個人無所不能的樣子，越是受不了他表現出無助時的感覺。

  唐瑾謙揚起微笑，他伸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摸了摸，“是你的出現在改變我的未來。”

  “我？”

  她眼睛微眨，對他的形容有些震撼。

  改變一個人的未來啊，這是多大的一件事，她從來沒有想過她能夠改變一個人的未來。

  “嗯。”唐瑾謙給予肯定。

  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被他一說，她隻覺身上肩負了一種神聖的使命。

  其實仔細想想，當兩個單獨的個體結為夫妻組成家庭的那一刻，他們都在改變對方的未來，他們都或多或少地決定著對方的命運，這是多麽神奇的一件事情！

  被唐瑾謙一提醒，她對婚姻多了一重敬意。

  “那我是不是要變得更優秀，讓你的未來越來越好？”她眨眨眼睛，想讓氣氛活躍一點，讓他的情緒能夠放鬆一些。

  唐瑾謙輕輕搖頭，“不用，你隻要做你自己就很好。”

  “你總是這樣說，我會盲目自信的。”

  秦晚夏越來越願意承認，她變得越來越自信，唐瑾謙真的功不可沒。

  唐瑾謙寵溺地揉著她的腦袋，“如果你真想有所改變的話……”

  “怎樣？”她很好奇。

  唐瑾謙微微笑道：“那你可以變得更在乎我一點。”

  他嘴角的笑帶著幾分揶揄，但他的語氣卻格外認真，像是在用一種玩笑的語氣說著內心最真切的期待。

  秦晚夏怔了怔，為什麽又是這種感覺，她總隱隱覺得她和唐瑾謙是那麽熟悉？

  “怎麽？不願意嗎？”唐瑾謙凝視她。

  她搖搖頭，“沒有。”

  她會試著去變得在乎他一點，那他呢？

  他會不會也有那麽一點在乎她？

  那，那個讓他信守承諾的人呢？她在他心裏又是怎樣的位置？

  如果那個人忽然出現，他們的婚姻會受到影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