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章 夢魘
作者:kidium      更新:2020-02-28 23:19      字數:2226
  折騰的螞蟻最新章節

  “去,安排個人把喬峰拉起來!紅山中隊走了兩個極端啊!”

  徐斌似乎蒼老了幾歲,看著如一尊鐵塑的總隊長迎風遠望滿臉嫌棄,露出一個“看吧,老首長,不是我不關心喬峰,而這這爛泥他就扶不上牆!”的表情,總隊長收到了。徐斌迅速轉頭橫了一眼正在假把式表演的張無忌與郭靖。

  “哎,戰鬥部隊要是誰的戰鬥力差了那麽一點點都直不起腰,說話都要矮半個音調!”

  徐斌用低沉而悲的聲音向張無忌說,其實也是向總隊長解釋。一直不願下命令的張無忌也收到了,揮手將幾個看熱鬧的兵踢過去扶依然娘們嘰嘰賴在地上不動的喬峰。

  “總隊長,咱們進去吧。還有幾個戰友的遺體需要擦洗。”徐斌走過去如鐵塔似的擋住總隊長的視線,“苟偉這狗崽子就是個不省事的,到哪裏都是雞飛狗跳。偏又戰鬥力不錯,帶的兵也不錯,是個能打的。更是個惹一下就炸毛的家夥。

  總隊長,是我帶兵無方,您處分我吧!”

  總隊長抬起頭眯眼盯著徐斌,突然詭異地一笑,笑得他有點發毛,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老首長這笑容了。總隊長用力撥開徐斌,發出雷鳴般的聲音:“你小子讓老子仰視你嗎?”

  徐斌連叫著“不敢”轉過身去,又被總隊長抓住肩膀扭了過來。

  “你是帶兵無方,有些兵就不應該放在一線。這是打仗的部隊,隨時要犧牲的,弄一群文藝兵在這兒演戲給老子看是怎麽回事!”

  總隊長都說得笑起來,將手上還滴著的水甩兩下頭也不回地往英烈停靈的寢室走去。“兵熊熊一個,兵熊熊一窩。老子也想不通你們這勝仗是怎麽得來的。

  等老子給兄弟們洗完澡守靈的時候,你將那個狗崽子叫過來一下。咱們好好聊聊!”

  “好的,好的!老連長,我幫你打下手!”徐斌很狗腿地跟在總隊長後邊,一隻手背在後邊做了個豎拇指反轉向下,突變手掌橫切的姿勢。意思是讓張無忌兩人叮囑好苟偉不要亂說話。

  苟偉十天倒有五天是睡在中隊庫房的,被子都是現成的,卷上就睡,待得張無忌進了庫房要交待一二的時候,回應他的隻有轟隆隆的呼嚕聲。

  張無忌很是無情地踢苟偉一腳,苟偉如死人挺屍般擺在架子上,回應的依然是呼嚕聲。張無忌知道苟偉很警醒,無論何時他都保持著一種警惕,隻要有風吹草動就醒了,而且也這麽訓練四班的。張無忌現在很能判定苟偉是裝睡,有道是“上帝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但張無忌認為他能叫醒,於是用手擰一把苟偉胳膊。苟偉縮了下手,臉露痛苦地皺起眉頭依然不願醒來。

  苟偉是真的累了,當打過喬峰後他那顆緊繃的心就放下了。雖說當時的苟偉處於狂暴中,但不會真的殺人,更不會殺戰友,眼觀六路是一定的。他看到了徐斌像個石頭人,看到了張無忌與郭靖在演戲,看到一個掛將軍牌的老人黑著臉眯著眼意味不明,他就放下了。有將軍在營區,那警衛還不得鐵桶一般,要不然幹掉一個將軍那可是覆天覆地的大事,得國戰了。那根緊繃得快要斷掉的弦終於不用一擰再擰地擰緊,放下來了。

  苟偉更知道迎接別人的是立功受獎升官,迎接他的必將是處罰,功過相抵打著背包回家都是輕的。正因為知道後果,他也就不去想後果是什麽了,倒頭大睡才是現在最正確的選擇。

  極度緊張過後突然鬆弛下來要麽瘋掉了傷了精神,要麽得大病一場傷了。苟偉兩樣都不想要,鑽進去就想睡三天三夜。

  張無忌就想叫醒一個連上帝都叫不醒的裝睡的人,如果不好好與苟偉聊聊,真的後果會很嚴重,打領導,槍擊領導,哪一項都夠得上軍事法庭的。現在就看總隊長能不能放過他了,這時候無論如何都要當個乖孩子。

  抬起腳狠狠地踹下去,這次他要踹大腿筋,這是一根又痛又麻的筋,是神也扛不住。剛要下死力踢到位時又突然一收腳踢到旁邊架子上,整體散了架。卷成一團不時抽搐兩下似乎異常痛苦的苟偉跟著散了的架子摔到地上縮成一團依然沒有醒來。

  苟偉正沉浸在夢魘之中,一個人穿行在血色紅雲中,很冷很暗,入目除了紅色還是紅色。苟偉孤獨地走著,似乎看見了天地橋,一道穹拱連接紅色的蒼茫大地與紅雲滾滾。他跑了起來,想到看看橋上有什麽,是否有黃泉之水,是否有孟婆在守候。

  突然,橋上有魔女的身影,咯咯笑著向苟偉招手,“你來啊你來啊怎麽跑這麽慢,嘿嘿嘿!”魔女一甩血色的頭發緊了緊紅色的風衣,玲瓏有致的曲線讓苟偉熱血噴張,跑得更快了。

  那道血色的天地橋似近似遠不斷變幻各種形態,苟偉發了狠跑起來,天地橋就是個賤骨頭,你畏懼它它離你遠,你戰勝它它接近你。三五步就跨上橋伸出手去要抓住那隻永遠冰涼的想要嗬護的手。

  魔女突然翹起蘭花指用食指點了點苟偉的額頭,“要守承諾哦!三年還沒到呢!”似乎很有魔力,苟偉從天地橋上掉了下來,天地橋載著魔女飛向遠方,飛向紅雲之中。

  苟偉發急奔跑得更快,跑得氣喘籲籲,然而魔女和天地橋還是消失在雲中。他急了,用力一踩大地,將血紅色的大地踩得寸寸崩塌,露出無名山溝與野驢子溝。苟偉更生氣了,指節捏得咯嘣響。

  站在山巔發怒的苟偉眯著眼掃向紅色的大地,想要找個讓自己撒氣的人兒。等了一天,一月,一年,卻還是沒有人敢出現在苟偉視線裏,苟偉就如雕石般立在山巔,孤獨,寂寞。

  偶爾會有一道閃光劈過來,那是一道雪山頂上的冰晶裂開直刺苟偉的心髒,本能地一縮身子將自己藏在紅雲之中。排著隊的沒頭沒手甚至身子也沒有的雜碎擠了過來,苟偉一腳踢了過去,“死了還敢做穢,老子就再殺你一次!”

  苟偉伸手像捏死螞蟻一般將小鬼們捏死,狠狠地摁進沙地裏再也不敢出來。孤獨,苟偉孤獨地站立在山巔,實在受不了這種孤獨,漫無目的的在紅色原野上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