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層開始，他們倆慢慢的爬著。

  “腿好疼。”

  “腳沒有知覺了。”

  “你扶著我點。”

  “扶著呢。”劉靖三句回一句。

  五層。

  “我感覺我都要掉下去了。”

  “哎呀手能不能放在腰上，都感覺不到助力。”

  “你有沒有力氣啊。”

  “扶著呢。”劉靖。

  十層。

  “你能不能背我，我好累啊。”

  “你背我好不好，我不重噠。”

  “重也怪你，你讓我增到110的，現在114，真是不懂你們男人，又要身材好又要這麽重，不就是想增到該大的地方嗎。”

  “...扶著呢。”劉靖。

  十五層。

  “我真的沒有力氣了，我求你了寶....劉靖。”

  “你不背我好歹扶一下腰吧，你推我的肩胛骨有什麽用。”

  “算我求你了哥，真的走不動。”

  劉靖看了一眼黃瑤身上穿的衣服，大力的外套很大很保暖。

  “嗯。”他蹲下來，黃瑤興高采烈的趴上去。

  “耶！黑珍珠號！”黃瑤在說劉靖最喜歡的電影之一。

  “衝鴨！噠個滴滴！”

  “別亂動，把你扔下去。”劉靖被黃瑤的動作整的左搖右晃的，走都走不穩。

  “噢。”黃瑤不動了，兩條長腿也安分下來。

  20層。

  22層。

  “到了。”劉靖輕喘著氣，哪怕是身體好，可也經不住這麽折騰，他把黃瑤放下，後者很細心的用衣袖擦了擦他額頭的細汗，動作自然，眼裏滿是心疼。

  劉靖沒有躲開，他這一下有點愣住了。

  記得第一次和黃瑤的心動是在學校的足球場，劉靖剛剛進了三球，拿了一個帽子戲法，踩著足球在場邊休息，黃瑤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掂著腳給他擦汗。

  “累不累啊。”她問，眼裏滿是心疼。

  劉靖沒有回答，他直接親了她。

  ...

  ...

  劉靖好像陷入了回憶中，終於掙脫出來，他看著眼前這個人，一言不發。

  “幹嘛看著我。”黃瑤笑道，她乖乖縮回了手，脫掉身上大力的外套，這件外套確實很大，把她裏麵穿的衣服遮的死死的，隻露出光著的小半截腿和一雙銀灰色的亮片高跟。

  劉靖看著她把外套遞給自己，嘴巴張了張還是不知道說什麽。

  是那件白色的連衣裙。

  “好看嗎？”黃瑤轉了個圈，他知道劉靖喜歡她穿白裙子。

  “我下去了。”劉靖默默轉身，毫不拖泥帶水，黃瑤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裙擺還在飄動。

  “等等！”黃瑤喊道。

  劉靖愣了一下轉過身，黃瑤飛一樣過來撲到他的懷裏。

  沒有抱住，也沒有推開，這樣僵持了一會，或許是十幾秒，或許是幾分鍾，又或者是十幾年，黃瑤抬起頭看著劉靖，慢慢退後，她好像在怕什麽。

  “為什麽退後？”劉靖問。

  “因為這是第三次啊。”黃瑤站著哭了，隻是站著沒有抽泣或是其他動作，很悲傷很害怕的哭。

  “嗯？”劉靖疑惑著，他察覺到了不對。

  好像經過了漫長的思考。

  “你.......走電梯吧，劉靖。”黃瑤開口道。

  這是第三次得寸進尺了。她知道。

  劉靖的拳頭都握緊了，青筋凸起，他開口帶著極度的克製，忍耐的外表下藏著湧動的暗流。

  “為什麽現在告訴我？好玩嗎？”

  “因為我不想你累著啊。”黃瑤用手腕內側擦掉眼角的淚，露出很勉強的微笑，身子開始控製不住的顫抖，她現在很害怕，她真的很害怕。

  害怕所有，害怕空氣，害怕自己，害怕外麵的霧氣，害怕樓道上的燈，害怕劉靖手上的外套，害怕踩著的大理石地板。

  她害怕整個世界，因為劉靖就是她的世界，她害怕他。

  所以她隻在原地哭著，她不敢動，她的理智和潛意識在戰鬥，所以她在顫抖，理智告訴她她愛他，潛意識告訴她她要跑。

  所以她騙他說電梯壞了，因為她愛他，她想和他多呆一會，親密一點。

  所以她又告訴他電梯沒壞，因為她愛他，她的潛意識告訴她不能說，會害怕，但是她太愛他了，所以她隻能告訴他。

  黃瑤就這樣孤零零的站著，就好像世界上沒有她一樣，她站在世界之外，不屬於這個世界了，因為劉靖就是她的世界，而她不再屬於劉靖。

  ...

  劉靖走了，帶著大力的衣服，他把自己的外套留給了黃瑤。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他隻是走過去看著她，看到她害怕的發抖卻動也不敢動，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

  然後黃瑤脫力的癱倒了，她支撐不住這種恐懼，劉靖就蹲下來抱著她，把自己的外套給她蓋上。

  再之後她就開始哭著，用拳頭打他，劉靖也不反抗，就受著。

  他就這樣聽著黃瑤靠著他哭，等她哭完了，然後把她送回臥室的床上，蓋好被子，給她倒了一杯水。

  他本來想走的，黃瑤說：“能不能等我睡著。”

  然後劉靖就默默的看著她睡著，拿著手機寫了一些劇情，等黃瑤笑的甜甜的睡熟了，他就走出門。

  走進電梯，劉靖伸手按下按鈕，看著電子屏幕上的樓層號一個個下降，劉靖在回憶著，過去的一幕幕好像不受控製的出現在眼前。

  ...

  “腳好疼啊，你給我揉揉好不好。”兩個人爬著山，黃瑤累的走不動了，脫掉鞋子坐在台階上，把腿放到劉靖的腿上。

  “哎呀，別撓我。”

  “啊討厭！”

  “哈哈哈。”劉靖開心的大笑。

  ...

  “你什麽時候去我家啊？”黃瑤摟著劉靖的手臂逛街，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壓到他的身上。

  “不是都見過你媽了嗎。”劉靖無奈道。

  “那不一樣嘛，去家裏嘛。”黃瑤接著說。

  “你是不是怕我媽？”

  不是啊，不是，劉靖心想道，他隻是個窮小子啊，是個租在小破屋的窮小子，他怎麽敢去她家。

  ...

  “你陪我去國外好不好，我想你陪著我。”開了酒店，黃瑤躺在劉靖的身上畫著圈。

  “...我們不是聊過這個話題了嗎，異國戀也可以的。”劉靖想著等自己的第一本小說寫完了，他就有錢了，就可以結束異國戀結婚。

  “你是不是怕沒錢，沒關係噠，我可以養你呀。”黃瑤對著劉靖笑道，劉靖摸著她的臉。

  “你去吧，我留在國內。”

  “不要嘛，我想你陪我。”黃瑤撒著嬌。

  “你去吧。”劉靖。

  “就這一次好不好，就順我一次好不好。”

  “異國戀也挺好的啊，小別勝新婚。”劉靖笑著說。

  “可是我隻想天天和你黏在一起。”

  “....我知道，可你得獨立點，沒關係的，我們可以天天電話，乖。”

  “不乖！”黃瑤吼道。

  那是黃瑤第一次對劉靖生氣，也是他們倆第一次吵架。似乎後來的無數次生氣和吵架，都是這同一個話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