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害怕呀，劉靖先生，我怕你是個壞人，我做了二十年的律師，看到的壞人太多太多了，有明明做盡惡事卻逍遙法外的，有偷天換地最後大搖大擺走出法院的，甚至有被我親手救出來過的一些有錢人，我做過好事，但我是人，我也肯定做過壞事。”

  “做壞事是有報應的，我害怕這個報應，所以我要坐在這裏問你啊，劉靖先生。”

  諸葛大聖明明笑著，劉靖卻感覺她全身散發著的壓迫力好像滔天巨浪。

  “你看上我女兒哪了？”

  如果劉靖不是劉靖，而是一個普通人，諸葛大聖不會這樣想，因為她夠自信可以保護好她的女兒，而現在，她需要一個回答。

  劉靖終於聽完了這所有，他注視著手中的茶杯，茶葉在裏麵翻湧，熱氣升騰上來，止不住的變幻。

  諸葛大聖也被他的這種專注幹擾了，她也開始看著這熱氣。

  “你看吧，就像這些霧氣。”劉靖接著開口問。

  “你能告訴我它是什麽樣的形狀嗎？”

  諸葛大聖沉吟一下，開口道。

  “霧氣不就是霧氣，一直在變幻沒有固定的形態。”

  “對啊，沒有固定的形態。”劉靖不再看茶杯，而是直視著諸葛大聖的眼睛，他的目光溫潤如玉，不帶任何的攻擊色彩，就好像平靜無波的海麵上，太陽的微光輕輕照著。

  “你想要一個理由，一個原因，可就像這霧氣一樣，我給不了你一個原因，一個準確的理由。”

  “因為我也不知道它的答案，我在想著，或許這世界上真就有這麽一個人，她對我而言會是合適的，所以世界都在幫著我靠近她，沒有理由，沒有要求，就是她。”

  “你的意思是大力是你的她？”諸葛大聖問道，這個回答她並不滿意。

  “我不知道啊，我還沒那麽喜歡她，我隻是順著世界的安排走下去，我的朋友讓我了解她，我的心髒告訴我它能為了這個女孩而動，所以我現在也不打算違抗我自己的意誌。”劉靖接著道。

  “我不會傷害她嗎？我不知道，因為人在感情裏總是會有難過的，起起伏伏才會美麗，我隻能保證我不會惡意的傷害她，因為如果她真的是我的那個她，我會願意為了她更加完美。”

  劉靖說完，笑著泯了一口茶，給諸葛大聖時間回應。

  “這個回答，我很滿意。”她開口道。

  “好。”

  “隻是暫時的滿意，我還需要觀察。”

  “好，時間是檢驗的最好標準，我很認同。”

  “嗯。”諸葛大聖站起身來，小腿磕到了椅子，她好像有些不在狀態了。

  對於她的身份而言，誇張一點說，劉靖已經太遠太高了，並且遠在女兒和劉靖相遇之前，他的影響力就已經滲透到大力的生活中，這是諸葛大聖很明白的，所以她今天叫劉靖來這聊，她對女兒的關心會轉換成對於劉靖的猜測。

  劉靖看著她走到包廂的門口，本來想揮手告別，後者卻忽然轉頭看著他。

  “還有什麽事嗎？大力媽媽？”

  聽到這一生大力媽媽，諸葛大聖的拳頭在一瞬間都握緊了，她緩緩開口。

  “你很完美，劉靖......你真的活得很完美。”

  劉靖心中升起疑惑，他覺得諸葛大聖話裏有話。

  “我不知道你經曆過什麽，把自己變得如此完美，但是我得告訴你，大力她並不完美。”諸葛大聖繼續說著。

  “她是我女兒，我了解她，她有不完美的地方，在你們日後的相處中你也會看到我看到的，看到這些大力身上的缺點。”

  “如果你想要的是一個完美的對象，我希望你可以.....”諸葛大聖很想說出那兩個字，說出‘放棄’。可是她想起女兒的臉，想起考到滿分的女兒對自己說想要錢買劉靖的書，想到她臉上的期待和緊張。

  她想到早早就打工賺錢，去玩《權與力》時的女兒，想到她在深夜打遊戲通宵時，諸葛大聖透過門縫看著，她看到女兒在電腦麵前坐著，看到她臉上的專注。

  大力會沉迷於這一個男人嗎？諸葛大聖忽然覺得自己不該這麽問，她覺得該這樣問....

  這世上，有人可以不沉迷於劉靖嗎？有人可以不沉迷於這樣一個完美的人嗎？

  “我希望你可以知道大力並不完美。”諸葛大聖最終還是沒說出這樣的話，因為她害怕劉靖的回答，更害怕他回答後會帶來的一係列後果。

  大力會做何反應？會不會恨自己，作為父母去幹擾子女的感情生活，這不是她的作風和規則。

  所以諸葛大聖很倉促的作了回答，她覺得自己可以保護好女兒的，至少為了大力，她要去賭這個可能，她希望哪怕大力受傷她也可以站在她身邊保護她，而不是做那個導致她受傷的人。

  “....嗯。”劉靖默默回應。

  “晚安，我先回去了。”

  “好，晚安。”劉靖。

  諸葛大聖開門離開。

  劉靖轉過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看著著窗外，人慢慢的變少了，有男人有女人，有坐在父親背上的女孩，又被母親牽著手的男孩，這裏有同學，有情侶，有死黨，有閨蜜。

  劉靖就這樣看著他們，陷入了漫長的回憶之中。

  他記得自己剛剛出生的時候.....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

  他記得....

  忽然手好像觸碰到了什麽冰冷的東西，劉靖偏過頭看。

  茶涼了。

  “.......”劉靖張了張嘴，可意識到旁邊沒有人，話到嘴邊，又寂靜無言。

  好像那些說不出口的無可奈何。

  ...

  坐回車上，劉靖打了個電話。

  “夏冬環繞吾民身，暖涼三載不孤獨....”

  這是一首劉靖寫的詩。

  電話鈴聲響了三秒才被接通。

  “劉靖！你踏馬，今天周日，老娘特麽要睡覺你知道嗎？踏馬工作日一天睡四個小時，周末你踏馬還給我打電話，老娘剛給你擦完屁股，踏馬你踏馬老娘剛睡兩個小時你踏馬一個電話打過來，你踏馬以為就你一個人強提醒了不起是吧？你踏馬老娘就周日能好好睡你還踏....”

  “嗯。”劉靖的聲音很輕很弱，就好像藏著洶湧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