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鈺聞聲低頭一看，果然，她將止血的藥粉放入了本該放止疼藥的瓶罐中。

  “不好意思。”，楚鈺趕忙將那瓶子中的藥粉倒換到另外一個瓶子中。

  雲敬與流秦對視一眼，今日的七皇子妃有些奇怪，莫非是因為擔心夫君上戰場？

  想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二人默契對視一眼，而後癟癟嘴搖搖頭。

  楚鈺斂了心思，認真地將藥粉放入對應的瓶瓶罐罐中。至於戰場上那邊如何，她是左右不了了。擔心也無用。

  更何況，她是北澤的人，雖然她可憐百裏煥，但是他們兩個立場終究是不同，她不可能因為可憐百裏煥而不顧整個仁昭王朝......

  肅殺的邊境山地上，兩隊兵馬迎風而立。

  無人有異動。

  八皇子在等百裏煥的決定，而西涼的士兵也在等皇上的旨意。

  “皇上，一刻鍾的時間即將到，這援兵真的會來嗎？”，看著這越來越大的北風，慕白有些懷疑。

  百裏煥望了眼天空，笑道，“他會來的。”

  他？慕白將軍心中閃過疑問。

  “百裏湛。”，百裏煥解釋道。

  百裏湛？五皇子？五皇子之前流連於煙花柳巷，他對五皇子帶兵前來救駕一事表示擔憂。在潛意識中，他就覺得五皇子難堪此任。慕白心中閃過一絲擔憂。

  百裏煥見到慕白臉上的神色便知道，又是一個被百裏湛外表欺騙了的可憐人。不得不說，百裏湛真的是一個隱瞞高手，這麽多年來，打著浪子的名頭，都不知道設下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局。

  如若不是他那此巧遇他，他興許都不知道他能隱藏這麽深。不過，那一次到底是巧合還是人為，還有待考究。

  “時間即將到了，百裏煥，你考慮得如何？”，八皇子及時提醒道。

  百裏煥望了眼遠方，轉過頭道，“考慮好了，我們不降！寧死不降！”

  “寧死不降！”

  “寧死不降！”

  .....

  聲浪一波又一波，西涼的士兵士氣高漲。

  慕白卻疑惑地看向百裏煥，他不是說拖延時間嗎？怎麽這會兒如此堅決？

  “五哥可能還在路上，方才他們也看出了我們的計劃，若是設計推延時間，他們很可能就會立馬圍剿我們了。”

  “倒不如我們一開始就是不降，與他們決一死戰。”

  百裏煥淡聲道，小小的臉上滿是決絕。

  慕白看著他那凜冽的眼神，心下忍不住一顫。皇上果然夠果敢。

  隻是.....

  “隻是，若是強硬衝出去，恐怕會折損不少弟兄。”

  “這又如何？打仗，總是有人要死的，死去的弟兄，全部給予厚葬。而且，相比成為俘虜，他們更願意成為烈士，為國爭光。”，百裏煥語氣冰冷，一字一句道。

  “既然你們不肯降，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弟兄們，殺！”，八皇子一揮劍，朗聲道。

  “殺！”

  “殺！”

  北澤的士兵們看見各位將軍領頭喊殺，便也紛紛附和，提起劍便朝向前奔去。

  劍，凜著寒光。

  烈日，曬不暖寒涼的大地。

  廝殺，無盡的廝殺。

  無休無止。

  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小小年紀的百裏煥在舉著大刀，手一揮刀一落，便將敵人給斬殺，慕白在他一旁，擊殺著周圍的敵軍，偶爾看護他的安全。

  縱然西涼的士兵比北澤的少，但是北澤士兵卻並沒能因此占據多大的優勢。

  七皇子與八皇子遙遙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再這樣下去，他們可能要撐不住了。

  而且，方才百裏煥那煙花彈明顯是搬救兵的信號。

  再這樣打下去，興許還沒等到他們打敗百裏煥，他們的援兵便來了。

  不能再這樣硬打了，八皇子與七皇子對視一眼，默契地一點頭。

  八皇子舉旗喝道，“全體將士聽令，撤退！”

  “撤退！”

  楚秉澤與其他幾名將軍見狀也紛紛後退撤兵。

  慕白皺眉，轉頭沉聲道，“皇上，糟糕了，他們打算用柴火圍剿我們！”

  百裏煥麵色一沉，“就此衝出去，機會隻有這一次，殺也要殺出一條生路！”

  “是！”

  “眾將士聽令，北澤打算圍攻我們，我們就算是死也要為皇上殺出一條生路！”，慕白轉過身，舉起手中的劍，朝眾人大聲道。

  諸位士兵聽罷也舉起手中的兵器，大聲呼喊著，“殺出一條生路！ 殺出一條生路！”

  北澤的士兵還沒來得及全數撤到周邊那柴堆外，就被後邊追上來的西涼士兵給劃傷了背。

  又是一陣廝殺。

  北澤折損了上百員還沒來得及逃出山地中央的士兵，才終於是將西涼國的士兵全都困在了柴堆內。

  “點火！”，七皇子冷聲喝道。染了些鮮血的臉上使得他看起來更加的妖冶冷酷。

  隨即那些柴堆便瞬間被燃了起來。

  百裏煥與慕白被困在山地中央，看著這周邊越來越濃烈的煙火，忍不住開始嗆聲起來。

  “若是援兵再不到，我們就要命喪此處了。”，慕白用手捂著鼻子，沉聲道。

  “不，不會，他們會趕來的。朕，命不該絕。”，百裏煥斷然道，麵上的憂慮一閃而過，似乎從未有過。

  慕白抿了抿唇，沒說什麽。

  照這柴火燃燒的陣勢，他們就算是的堆砌出人牆，也未必能讓皇上安全撤退。

  濃煙籠罩下的山地，顯得異常的迷離。

  北澤的士兵們甚至都看不清山地中的情況。

  “按照這柴火的燃燒速度，以及這種濃煙的擴散速度，西涼士兵估計撐不了多久了。”，楚秉澤望了眼前方的隱在煙幕下的西涼士兵，淡聲道。

  其實這種方法很不人道，但是戰爭之下，誰又講究人道呢？

  七皇子不答話，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煙霧。

  其實若不是因為過度立場不同，他倒是很想認識這個百裏煥，畢竟他們太相似了。隻是可惜.....

  就在此時，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趕來，“報！前方十裏左右發現西涼國士兵的蹤跡！”

  七皇子與八皇子對視一眼，而後沉聲道，“有多少兵馬？”

  “約莫一萬。”，士兵拱手道。

  八皇子皺眉，轉頭道，“楚將軍，你領精兵一萬五前往對付援兵，這邊就交給我們。”

  “好。”，楚秉澤拱手，旋即轉身揮手讓身邊的近衛前去迅速點派兵馬。

  楚秉著走後一會，七皇子才淡聲道，“楚將軍恐怕攔不住援兵。”

  “何以見得？”，八皇子不解。

  “我們的士兵已然戰過一回，有些困乏了，而對方的士兵卻是精力充沛。”

  八皇子點頭，覺得不無道理，可是.....“罷了，能拖得一會是一會。”

  隻要能將這百裏煥麾下的這些士兵打敗俘獲，他們就能盡快騰出兵力去援助楚秉澤。

  “時間差不多，我們再等片刻鍾，就大舉進攻，必能將其一網打盡。”，八皇子信心滿滿。

  七皇子則是一臉淡漠，不置可否。

  陽光依舊猛烈，照得眾人的鎧甲有些發熱。

  煙霧籠罩下的山地底部，慕白與百裏煥用一張麻布蒙著臉，時不時發出幾聲咳嗽聲。周遭的士兵也多數照著他們的樣子捂著自己的口鼻。可仍然有不少的士兵因為吸入過多的煙霧而陷入昏迷。

  山邊上站著幾位的將士，赫然是七皇子與八皇子，以及幾位近衛。

  “七哥，你還沒恢複正常之前，其實還挺黏我的。”，感受著周遭的涼風，八皇子突兀說了一句。

  七皇子握著馬鞭的手緊了緊，麵無異色道，“前塵往事，不提也罷。我也聽葉老頭說起許多，以前，是八弟對我照顧有加，我對八弟，自是異常感激。”

  八皇子笑了笑，轉頭望了眼天空道，“時間到了，進攻吧。”

  “嗯。”，七皇子淡漠點頭。

  柴火被粗暴踢開，取而代之的是馬蹄與士兵的步子。

  濃煙之下，一片混亂。

  聽著周圍兵器響動的聲音以及軀體落下的聲音，百裏煥敏銳地感覺到敵人在步步逼近。

  他握緊了手中的大刀，警惕地望向腳下周邊的境況，因為煙霧盤旋上空，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視線，他隻能根據底下的這片還沒被煙霧籠罩的空間來判斷境況。

  忽而，他感到脖子上一陣冰涼。

  “百裏煥，投降吧。”，淡漠的聲音傳來。

  百裏煥第一次聽到這道聲音，覺得異常的陌生，又看不清對方的臉麵，因此一下子便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總歸不是八皇子就對了。

  可是，就算他的處境如此狼狽，他也不能容忍別人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之上！

  百裏煥不答話，隻是稍微一側身，同時將手中的刀揮起，便掙脫了對方的掌控，雖然這個代價就是他的脖子滲血了。

  不過，這也沒什麽關係，隻是些皮肉傷罷了。

  “憑什麽投降？就憑你們用這種陰謀算計了我們？”，百裏煥譏諷道。

  對方卻嗤笑一聲，“陰謀？百裏煥你沒有聽過兵不厭詐嗎？”

  百裏煥冷冷回應道，“哼，無恥！”

  “彼此彼此。”，對方語氣淡漠，絲毫不將他的回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