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電磁炮陰影籠罩了整個學園都市，大功率的電芒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禦阪美琴隱約有些想要逃離的驚悚感，那是來自於第六感中，對死亡的畏懼，她沒有絲毫懷疑，哪怕是她對大部分電流可以通過身體內自動運行的電場免疫，遇到如此恐怖的攻擊也會立即去世——

  暫且不說超電磁炮本身的高溫和衝擊力，就隻是單純的電磁力，就足以讓她直接進入超載狀態渾身癱瘓……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聖人，女武神，乃至仙人們，紛紛沉默了下來露出了疑惑的麵容。

  “科學側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嗎？”

  多種類似的疑問纏繞上了他們的心頭，他們倒不是擔心威力，畢竟電磁炮不是多麽先進的技術，先進的是九尾展現出來的信息態虛擬展現技術，以及遠距離傳輸技術。

  “看起來是一麵倒的情況。”

  蒙麵者平靜的看向另一側暴君的戰場，相比起九尾那各種他無法看懂的手段，他的目光更傾向於懸崖之下，已經將整個地麵化為廢墟交纏的兩人。

  此時，利姆露的魔力所剩不多，渾身上下基本上就是經曆著被反射崩壞，然後超速再生重組的瘋狂過程，因為禦阪妹妹們所提供的魔力屬實質量太低而且不多的情況下，他隻能使用最原始的以傷換傷的手段。

  但正是這種手段，反而徹底驚住周圍的魔法師！

  這種恢複能力，可怕的讓人窒息，讓所有的魔法師都在這一刻想到了一個問題，換做是我，該如何殺死他？

  要知道，在剛才的表現裏，哪怕是被反射的術式摧毀了心髒，這貨仍然活蹦亂跳的瘋狂重組身體，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它……就像是一團水做的生物。

  “那個天使，快不行了。”

  旁邊一名頭戴綠色小法帽的少年也點頭道：“真是粗暴的作戰方式，沒有絲毫的優雅可言。”

  “不過相比起科學側的領頭者，暴君本質上更像是一個魔法師。”蒙麵者捏起下巴道：“從開始到現在那個家夥似乎已經用了不下十幾種不同的神代，甚至天使術式了，果然我的直覺是沒錯的，如果亞雷斯塔死掉，那麽暴君估計會繼承魔法界的叛徒這一名號。”

  “顯然，兩敗俱傷才是更好的結果。”

  蒙麵者最後仿佛下了結論。

  “話說使用那麽多不同的術式有什麽用，難不成是在炫技嗎？”

  “不是喔，是迫不得已。”

  忽然，一道溫柔的聲線解答了眾人的疑惑，仿佛冬天裏的太陽，充滿著神聖而母性的光輝。

  “瑪利亞？！”

  “你終於來了。”

  聖母瑪利亞，聖人中排行第一的存在，也是十字教義中很具有代表性的聖人，實際上，還多人都覺得對方已經可以抵達魔神之路，但不知為何，對方卻仍然隻是隱匿於人間，至今沒有踏出去那一步過。

  瑪利亞的身姿隱藏在一層潔白而神聖的修女服下，露出了睿智的雙眼：“那名擁有天使之力的少年顯然擁有反射一切魔法的能力，而且已經涉及到世界本身了。”

  “顯然，對於這種情況，暴君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使用不同的術式來進行攻擊，迫使對方每一次都需要重新破譯魔法並且進行反射，而這種情況下，隻要對方的破譯的瞬間，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秒的速度，隻要被他把握住……”

  “但問題是對方破譯的速度很快。”蒙麵者皺起眉頭，重新看向江睿的方向，語氣不由的帶上了幾分驚歎：“幾乎是接觸到魔法的瞬間就可以反射，在這種情況下，暴君幾乎需要十幾次攻擊才有可能成功一次。”

  “所以一般人也無法效仿吧，不是所有人都擁有暴君這種可怕的恢複能力的。”瑪利亞輕笑一聲：“總之，如果沒有暴君，單純那名擁有反射一切攻擊能力的天使，就會讓我們很被動。”

  “我還是覺得暴君威脅更大，他的恢複能力……”

  蒙麵者似乎很執拗，堅持自己的直覺道，卻被瑪利亞溫柔的打斷了。

  “相比起恢複力，你更應該擔心他的學習能力才對。”

  瑪利亞首先糾正了對方的錯誤，黑也要黑到點子上才行啊：“也許你們覺得對方掌握了清教的魔法禁書目錄後可以使用如此多的術式並不奇怪，但顯然知道和精通的區別是很大的。”

  “換做普通人，窮極一生也無法理解其中百分之一的知識，他卻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接受這些知識，才是最為可怕的能力。”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

  看著周圍沉默了的聖人們，瑪利亞沒有繼續打擊眾人宣揚利姆露威脅論，而是話頭一轉輕聲道：“亞雷斯塔要出手了，準備好吧。”

  異端永遠要比異教徒更為可恨。

  也許從表麵看上去，利姆露這種身為魔法界卻站在科學一側的存在更像是異端沒錯，但異端的盡頭是極端，暴君也許是異端沒錯，但顯然亞雷斯塔……已經走向了極端。

  正如絕大部分魔法師的想法一樣，利姆露固然威脅再大，但世界上已經有不少聖人乃至魔神了，再多一個又如何呢？

  大不了大路朝天躲著走，多少人一輩子都不會碰到那些大名鼎鼎的聖人一次？

  但亞雷斯塔可不同，真要是放任他不管，也許下一刻魔法界就沒了！！

  所以瑪利亞不在意蒙麵者宣揚利姆露威脅論，甚至可以幫他一把，畢竟拉萊耶跟聖人就是有仇，遲早要對上，但絕對不是現在。

  聽到瑪利亞篤定的判斷，蒙麵者也沉默下來，靜靜的宛如一道風，在秋天的涼意中吹響了序幕的奏樂。

  戰場中央，利姆露的利刃狠狠的插進一方通行的脖頸與肩膀的交接處，在對方猩紅的眼神中，刀尖離大動脈似乎隻差那麽幾厘米的距離。

  利姆露是真想殺了他！

  那一刻，就連一方通行臉上都閃過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此時的他已經渾身山口，被利姆露氣喘籲籲帶著幾分踉蹌從土堆裏拖出來，脖頸下的鮮血大量湧出，讓他多了幾分虛弱，隻能勉強讓刀刃入體的一瞬間，不顧大腦疼痛超負荷，去偏離劍刃的方向——

  對於這種結果，一方通行第一次罕見的沒有繼續反抗，而是老老實實任由江睿拖著，仿佛一副認命等死的態度。

  真的不是他太弱，而是利姆露的手段讓他徹底失去了那一絲信心。

  利姆露的攻擊手段實際上跟瑪利亞猜測的完全不同，畢竟一方通行的反射從來不是針對於某一個術式或者攻擊，而是直接反射所有攻擊的，所以如果真有人想用瑪利亞猜測的那種方式對付一方通行，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但利姆露的方式更為可怕——他一開始就是利用可破萬法之符，唯閃等專門突破防禦術式，甚至類似於幻象殺手這種不講道理的攻擊來進行突破的，但因為突破手段的位格太低，比不上天使之力加持的反射，才迫不得已進行攻防戰！

  也就是如同黑客之間的比拚，承受著反射之力的同時不斷突破反射防火牆，最後花費大量代價得到了一拳的結果。

  但很快，一方通行就發現，對方那恐怖的技巧性和學習能力，以及……破解別人能力的恐怖天分！

  對方就仿佛是為了刻意磨滅他的信心一般，從一開始的針對性能力，竟然慢慢的變成了一些不怎麽針對的能力，到最後，甚至仿佛把他當成了實驗品，開始用一些五花八門的能力來突破他的反射！

  這歸功於已經進化為魔神後綴的大賢者對魔法和對方反射盾的恐怖理解和操縱能力！

  尤其是當江睿最後發出了類似於他天使之力的攻擊，然後用這種攻擊突破了他的反射時，他差點萬念俱灰當場絕望。

  殺人誅心！

  這種攻擊下，他甚至有一種利姆露遲早會連同他的矢量操縱都可以學會的自我懷疑，以及對亞雷斯塔的話也開始懷疑起來。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江睿其實也並不好受。

  甚至……用其他手段攻擊對方，也是迫不得已的情況，因為當他打了一方通行一拳以後，下一次同樣的手段進攻時，他就差點沒有角力成功，反而是自己的生命值白白降了一大截——

  之前說過，天使之力是能夠對江睿造成傷害的！

  在角鬥過程中，江睿破解一方通行的反射的時候，江睿被動承受著自己的力量不說，一方通行也不會閑著啊！

  他同樣會進攻！會使用夾雜著天使之力的攻擊手段，不管是物理還是利用矢量操縱！

  他發現了，在大賢者愈加熟練破解對方反射力量的同時，對方對於反射他相同手段的計算和運用也會因為熟悉了自己的力量而變得更加穩固和輕鬆！

  顯然……進步的可不隻是一人！

  他隻能通過不同的術式來進行攻擊！但……往往破解性的術式都消耗很大，為了不損耗妹妹們的生命力，到最後他甚至開始什麽消耗少就用什麽！

  要不是幸虧大賢者恐怖如斯帶給了江睿驚喜，他可能真的就翻車了！

  但顯然這些限製在一方通行看來，就仿佛是對方在刻意玩弄他，拿他當小白鼠測試他的能力一般，充滿了侮辱和不屑。

  甚至在最後這致命一擊下，倉促的保住性命也隻是來自於本能，而並非信念。

  以一方通行如此高傲的性子，能被打擊成這樣，可想而知江睿殺人誅心般的舉動給他造成了多大的衝擊。

  眼看一方通行沒有再反擊，江睿也不知道為何，沉默著拖著他往前走著，沒有去補刀，而是緩緩地拖著殘缺的能量蝠翼，往懸崖上麵飛了過去。

  他的魔力感知從來沒有關閉過，而在大賢者的多線程下操作下，他對整個戰場的局勢還算是有些了解，包括白井黑子的登場，也包括九尾小小的任性，放著上條當麻不管去針對禦阪美琴——

  這讓他頗為不爽，不是因為九尾擅自針對禦阪美琴，而是他忽然發覺，原來不知不覺中，什麽都不說，不會像大賢者那樣天天諷刺他，甚至還會安慰他支持他的九尾，心中其實也是潛藏著怒氣的。

  同樣也有不理解和賭氣，隻是因為超高的情商，讓她隱藏的非常好而已。

  這讓九尾在江睿心裏多了幾絲人性化的同時，也暗恨自己……他欠九尾的確實是有些多了。

  九尾喜歡他，他是可以肯定的，不管是真的因為膚淺的顏控還是看似高深的日久生情，但至少在江睿看來——他對九尾的感情，談不上所謂的喜歡。

  就算是很關心，那也是對於同伴，或者是妹妹的感情——

  虛空之中千奇百怪的種族很多，對感情的方式也有很多，起碼智慧生物都不會像野獸那樣隻有交配和繁衍的本能。

  因為會思考，所以大部分人都會很認真的去考慮感情的因素，也許你們會說魅魔對所有生物都會發情，但正如江睿曾經跟某隻魅魔在酒吧閑聊時說的那樣。

  對於魅魔而言，發情是發情，就如同吃飯喝水一樣，跟它們的喜歡毫無關聯——如果是真的喜歡，那麽魅魔可以為此放棄生命，但卻不能剝奪它們跟別人交配的權利……

  這對於還保留人類三觀和認知的江睿而言是很無語的，但從其他生物的思考模式來看又仿佛很合理……因為，魅魔的生存方式就是壓榨精氣，你不能去否認一個魅魔的基本魔權。

  但史萊姆……

  真的會有感情這種東西嗎？

  九尾真的很誘人，很可愛，很值得江睿去接納，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很清楚他現在對九尾的感情是值得付出一切的夥伴，而並非愛情。

  如果有一天九尾陷入危險，他可能會拚命去救，但如果換一個同伴，可能是結標淡希，可能是吟吟青草，甚至可能是未來的男性同伴，他同樣會如此做，那麽這顯然不能代表什麽。

  這就讓江睿有些煩惱，心情也隨之不爽了起來，不管怎麽說，他的確欠九尾的，甚至仿佛一個渣男一樣。

  吃人家的，穿人家的，還對其他的女孩子三心二意，哪怕這種三心二意本質上隻是追星……但你女朋友如果天天對著一個明星意淫，你會不會吃醋啊？！

  讓九尾吃醋也就算了，人家還得憋著……想到這裏，江睿都開始替九尾委屈起來，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你不……殺我嗎？”

  忽然，身後的一方通行仿佛是緩過來了，打斷了江睿的思路。

  “你很想死？”

  江睿頭也不回的反問一句，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為想用一方通行這個亞雷斯塔內定的繼承者逼出對方，還是單純的不想殺他，但這不妨礙他已經看到了一方通行的結局。

  他是肯定會死的。

  因為終極任務的目的雖然是上條當麻，但任務要求卻是擊殺三位主角。

  所以，從拒絕了自己邀請函的那一瞬間，一方通行的結局就早已注定，即便自己不殺，其他超凡者也沒理由放過他。

  跟魔神層麵相比，如今的一方通行哪怕已經掌握了白翼，終究還是太弱了。

  “……”一方通行被堵回去自找沒趣後，沉默了一會終究沒放下此時不知道躲在何處的最後之作道：“我知道亞雷斯塔隻是誤導我們，相處許久，互相的為人還是了解的。”

  這話讓江睿腳步一頓。

  “如果真是為了我的能力，你早就可以下手了。”

  “所以？”

  “所以看在朋友的份上，幫我照顧好最後之作那個小家夥……”

  聞言，他奇怪的轉過身，認真的看著對方，血色的眼中沒有絲毫躲閃，顯然對方說的都是真心話——

  “那你幹嘛那麽堅定的跟我作對，你有病嗎？”

  江睿有些納悶了。

  “……”一方通行罕見的沉默了，隻是定定的盯著江睿的身後不說話，見此，江睿悶悶的看向自己身後，找了半天，直到忽然看到自己的蝠翼後，臉色變的極其不自然起來——

  “因為……莉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