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開勺看了程度一眼，挪的離他遠了些，清瑤則是抽中了五號擂台，梅開勺觀察了一下場上的情況，方才的公孫家二人也抽中了其他不同的擂台。

  按照各自擂台順序上場，在哨聲之下，十個擂台開始同時進行廝殺，梅開勺和程度對視了一眼，見梅開勺無動於衷，程度笑道：“那我便先下手了。”

  不過眨眼之間，程度就已經到了幾人的麵前，出手幹脆利落，長劍鋒利的劍刃折射出雪白的光，在空中舞過幾道劍花，麵前的幾人便慘叫著倒下，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程度笑著轉過身，原本以為會看到梅開勺多少有些驚訝或是防備的麵孔，但後者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淡漠表情。

  程度勾起唇角，她似乎比他想象中更有趣一些，從見到梅開勺開始他就隱隱有些感覺，到後來她風女的身份披露，以及見到這樣的廝殺場麵也沒有皺一下眉頭……她身上似乎隱藏著很多秘密呢。

  看來自己回來這一趟還不算虧。

  那些受了傷的人自知不是程度的對手，紛紛求饒認輸，程度倒也不再打鬥，收了長劍走向梅開勺。

  行至半程，梅開勺忽然瞳孔一縮：“小心！”

  程度還未反應過來，身後便傳來一陣刺痛——一名火級武者手執長劍，劍刃已經刺入了他的後背半寸，便被護體的淡金色武氣牢牢夾住，再也動彈不得。

  “原本是想要隱藏一下實力，等到最後的時候采用，先前一直是單憑一把劍和你們打鬥。”程度的聲音冷到了極點，“卻不想半路竟然也被你這種閑魚雜碎攪了計劃。”

  那人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程度周身的金色武氣：“你是，金……”

  程度麵色冷漠，手起劍落，一道殷紅的鮮血噴射而出，染紅了他的衣袍。

  那人已經身首異處，永遠躺在了地上。

  程度隨手在他的衣服上擦幹淨自己的劍，滿不在乎地收入劍鞘中，才笑著走到梅開勺麵前：“倒是便宜了你，不費吹灰之力便進了二十強。”

  梅開勺沒答話，目光落在了其餘的擂台上，清瑤的那擂台自不用說，她一人將剩下的八名武者都挑了出去，餘下一名土級的武者在擂台邊緣，滿臉驚恐地看著清瑤。

  清瑤原本都已經走到了他身前，高高興興正打算一巴掌將他拍飛出去，卻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回頭望了一眼被自己打趴下的八人，數了數，便搖著頭放棄了他。

  公孫家二人的擂台也已經分出了勝負，公孫家二公子自然是將剩下九人全殺了個幹淨，才擦幹淨的臉又濺上了鮮血，看見一旁大哥的擂台上還有一個人，便笑著要直接跳過去殺人，被公孫茂喝止。

  “二弟！別胡鬧！”

  二公子隻得悻悻作罷，隨手拉了兩三人的屍體堆疊起來充當肉墊，一屁股坐了上去等待結果。

  餘下的幾個擂台實力基本相當，鬥得難解難分，終於在二公子完全耗盡耐心之前分出了勝負，因著二公子將九人全殺了，二十強成了十九強，經過抽簽，又有一人輪空直接進入十強。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老者宣布當日的比試正式結束，場上的幾人才從擂台走了下來，環形看台上的眾人也紛紛散了。

  梅開勺驀然覺得背後有一道神識正在探查自己，回過頭卻又沒發現任何異常，憑著直覺將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人群上。

  那是……

  梅開勺有些印象，方才她在擂台上就感到有人注視自己，似乎就是這個老者，那十強中有一名青年正在老者的身側。

  “你今日表現不錯。”辛長老笑嗬嗬看了一眼辛幕，“那東西還沒用吧？”

  “還沒。”

  “那就好。”辛長老眯起眼睛，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沒想到啊，程家那小子出門遊曆了幾年，回來竟然也有了金級初期的武氣，倒是小看了，不過既然有了大人給的寶物，想必對付他也不是什麽難事。”

  “孫兒知道，會在最關鍵的時刻才用的。”辛幕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也逐漸浮現出了一抹火熱之色！

  “還有那個風女，看樣子似乎是從逍遙國來的，不知怎麽就和程度勾搭上，今日的比試我多關注了一下這小妮子，基本都是靠著程度打上來的，沒怎麽見到她出手，不過恐怕也沒有看上去那麽好對付，畢竟能夠瞬息之間淘汰掉火級武者，還是要稍加注意的。”辛長老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說道，“若是那風女不能為我辛族所用，那就找個時機將她殺了。”

  辛幕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旋即點頭。

  “明白了。”

  ……

  “小姐！你快過來看！”

  清瑤急急忙忙拉扯著梅開勺的衣袖，就往會場旁的一間店鋪跑。

  程度在比武大會結束之後並沒有回到程家的隊列裏，似乎也沒人來迎接他，甚至連個來賀喜打招呼的都沒有，這倒是讓梅開勺有些奇怪。程度反而黏上了她，一直跟在梅開勺左右，甩也甩不開，梅開勺幹脆就向他問了些納蘭國的事情，倒也還聊得來。

  “你看這！”

  清瑤在店門站定，指了指頂上懸掛的一張公告，明明白白寫了前十強的名字，後麵還跟著一串賠率。

  梅開勺一看，頓時明白過來，這不就是現代的賭球——隻不過這回賭的是誰能奪魁。

  梅開勺粗粗掃過一眼，其中數辛幕的賠率最低，其次是公孫茂，程度竟然是第三。

  梅開勺不由得多看了程度一眼，後者則是苦笑了笑：“沒想到今年公孫家也參與了比武大會啊，以往都是程家和辛家輪流爭奪，怕是今天公孫盛出盡風頭，自然也讓人將目光多放在他們身上些。”

  公孫盛，想必就是那位嗜血殺神二公子了。

  她和清瑤的排名都在末尾幾位，梅開勺搖著頭笑了笑，這倒也在意料之中。

  “二位想要押哪一位？”負責管理登記的小廝看了一眼二人，笑道。

  “就押這第九位的梅開勺。”梅開勺掏出幾兩黃金，放在小廝桌麵上，“隨身就帶了這麽些。”

  “別衝動！”一旁的程度吃了一驚，“沒必要賭這種脾氣，且不提那辛幕，公孫茂也極不好對付！”

  “你怎麽不說你自己也不好對付？”梅開勺斜睨了他一眼，將黃金往小廝手裏推了推，“不用管他，我要押！”

  “好嘞！”小廝笑眯眯將黃金收到櫃中，讓梅開勺登記下。

  沒想到下一秒，程度也掏出了些碎銀子：“麻煩給我也押梅開勺。”

  話音剛落，梅開勺的目光就撇了過來，程度揚起笑意：“你可得爭氣些，否則這魁位我就替你拿下了。”

  不過金級初期，在她麵前說這樣的話，著實有些好笑。

  “你要就拿去，左右不是什麽稀罕玩意，還有，別再跟著我了。”

  這句話讓程度又好氣又好笑，整個南城乃至周圍城鎮的天才都為了比武大會爭破了頭，在她嘴裏居然“不是什麽稀罕玩意”？他自然知道她不是嘴上逞能，而是真的不甚在意。

  程度沒有再跟著二人，看著梅開勺離開的背影，心底愈發覺得有趣起來。

  “好了，也該回去看看那幫隻會叫喚的狗了。”

  ……

  程度的歸來對於整個程家來說似乎是憂大於喜，平日安寧溫和的氣氛盡數消散，程家上下靜悄悄一片，安靜得令人心頭發慌。

  “怎麽，不歡迎我？”

  程度在程家眾人麵前坐下，見一雙雙目光都看著自己，卻沒人扯出笑來和他說句話，眯了眯眼睛，半玩笑半認真道。

  “瞧瞧這孩子，說的哪裏的話！你出門遊曆那麽久，終於回家來，自然是高興都來不及！”

  一邊的劉姨最先反應過來，雖然已經過了二十出頭的青蔥年紀，一身肌膚還是保養得白皙水嫩，看上去風姿綽約，聽見程度的話，連忙拉住了身邊的程老爺，溫聲道。

  “度兒，不可放肆。”

  程老爺擰起眉毛，低聲嗬斥了一句。

  程度嘲諷地笑笑，沒有答話，他早對整個程家涼透了心，此次回來也不過是長老的請求，否則他永遠都不想再看這個家一眼！

  “我不過是個外人，程老爺，沒人教過你對客人要客氣些麽？”

  “度兒！”劉姨趕緊喝住他，表麵作出一副責備的慈母麵孔，心底裏卻暗自高興著程度這般莽撞不識抬舉，“別挑著這些氣話來說你爹！”

  “你真的是膽子大了！”顯然剛剛程度那句話把程老爺氣得不輕，瞪圓了眼，“我將你養大，也是你爹！看看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你就不能安分些，向你弟弟程過多學學嗎！”

  程過，又是程過。

  程度一顆心涼了一半，看了一眼旁邊正垂著頭的程過，聲線冰冷：“比武大會結束之後我便離開，希望然後你們與我再無幹係。”

  一旁的程長老看著他的神情，有些心疼地正想開口，程度已經轉身拂袖而去，直去自己的廂房。

  一天下來，他多少也有些累了，想先將身上沾了血跡的髒衣袍換下，好好歇息一晚，一閉上眼腦中便浮現出劉氏那張虛偽假笑的麵具，讓他不由得一陣陣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