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一千多個日夜。

  陸羽幾乎是掰著手指頭渡過。

  沒有一個人來看望他。

  白天他會跑去祈求監獄裏的老大，因為這裏的老大有跟外界通訊的能力。

  但是監獄老大是不見骨頭不張嘴的狼，陸羽沒有東西能夠賄賂到他，因此每次都拒絕了陸羽。

  陸羽隻能靠拳頭去打服監獄老大。

  他有著超強的格鬥技巧，一開始跟監獄老大和一群馬仔血鬥，無一例外都被獄警關進單人牢房。

  但隻要離開單人牢房，就又會不要命般去血鬥，隻因為他想和外界聯係。

  在第十八次，監獄老大和陸羽打了個遍體鱗傷後，突然賞識這個年僅十二歲卻凶狠如狼的少年。

  於是，陸羽成了監獄老大的打手。

  因此，他拿到了外界信息。

  但遠遠不夠。

  陸羽要知道小女孩的信息，就需要監獄老大更加賣力去賄賂獄警，付出越來越多的金錢。

  陸羽需要監獄老大提供信息。

  監獄老大需要陸羽幫他穩住地位。

  於是乎，陸羽在日複一日的監獄血鬥中，拿到了越來越靠近小女孩的信息，也因此打出了赫赫威名。

  一開始誰也瞧不起陸羽。

  隻因為他才十二歲。

  身材瘦弱如柴。

  但隨著日子流逝。

  陸羽的身材愈發強壯有力。

  慢慢的，他可以單挑十幾個壯漢。

  並且毫發無傷！

  因此到最後，監獄各區犯人們比起監獄老大，更加畏懼那個始終沉默，卻隻要出手就必然血光四濺的陸羽。

  “你要是再打下去！”

  “我就壓不住上麵了！”

  某一天，牢房外麵。

  行刑官低聲對陸羽嚴厲說道：“你本來隻有三年刑期，因為你一直打鬥，現在已經延長到五年了！這還是我替你一直壓著的結果！”

  “我知道你想知道你妹妹的情況，自從你妹妹逃進廢墟深處，我們也一直在找……”

  陰影中的魁梧身影抬頭。

  陸羽麵無表情道：“但你們找不到。”

  行刑官咬了咬牙。

  的確，自從陸羽入獄到如今已有一年時間，新家庭那邊催的緊，他們卻一直沒有找到小女孩。

  “你們不是不願意找。”陸羽無所謂笑了笑，笑意淒涼：“隻是你們不願意進入最底層尋找，你們不願靠近最汙穢混亂的廢墟深處，所以你們找不到。”

  陸羽忽然問道：“你們是真的找不到我妹妹？”

  那一瞬間，行刑官眼神有些躲閃。

  陸羽捕捉到了這個瞬間。

  “沒錯，我們一直盡力在找。”

  行刑官無奈。

  他不去看陸羽的直視眼神。

  隻拋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你要是再打下去。”

  “上麵可能要正式修改你的刑期。”

  “起步……十年。”

  陸羽那晚沉默了一夜。

  第二天，他找到監獄老大。

  如今，監獄老大看到陸羽都有些發怵。

  “我幫你最後一次。”陸羽低垂著頭說：“這一次，不論什麽事都可以。”

  監獄老大問：“什麽條件？”

  陸羽聲音低落：“不惜一切代價，挖到我妹妹的情況，我要知道她這一年怎麽了。”

  一年時間，小女孩沒來看望過陸羽一次。

  按照常理，不太可能。

  而且昨晚行刑官的反應……

  陸羽的疑心已經到達了頂峰。

  監獄老大舔了舔嘴唇。

  “好。”

  數天之後。

  監獄老大眼神複雜地找到陸羽。

  “我用了半輩子積蓄，買通外麵幾百個馬仔，拚了命地找你妹妹，最終……找到了。”

  陸羽眼中亮起微光。

  他有些期待地看著監獄老大。

  監獄老大話鋒一轉：“我可以保證信息準確，視頻照片一切記錄我都有，但是你得完成你那部分的事了。”

  陸羽盯著監獄老大。

  監獄老大笑了笑：“我如果騙了你，你完全可以弄死我，所以我沒必要騙你，我們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陸羽點點頭：“說吧。”

  ……

  夜晚。

  陸羽逃離了牢房。

  提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這匕首，照監獄老大的話來講：“這玩意可是真稀罕貨！我可是掏了剩餘半輩子錢搞進來的！”

  陸羽提著匕首摸進了監獄長住的樓房裏，如暗夜精靈般無聲行走在黑暗樓道。

  “監獄長是我的夢魘。”監獄老大跟他說：“我在這裏終身監禁就是他搞出來的，殺了他，這就是我的條件。”

  當天晚上。

  監獄長被人殺死了。

  死在自己的床上。

  床上滿是汙穢的鮮血。

  第二天早晨，開早會的時候監獄長遲遲未到，一個獄警去專門喊監獄長才發現了這副場景。

  ……

  整個監獄轟動了。

  不論是獄警還是犯人。

  都在這一天記住了一個名字。

  那是一個男孩的名字。

  如今那個男孩是陸羽。

  之所以轟動。

  是因為在這個監獄的曆史上，發生了第一樁犯人殺害監獄長的犯罪事件！

  轟動到，不止整個監獄風聲鶴唳。

  整個城市，乃至整個國家都在關注。

  那天清晨，陸羽一塵不染地坐在牢房裏。

  腳下是那把殺死了監獄長的匕首。

  匕首沾著血，靜靜躺在地上。

  而匕首的旁邊。

  一張張照片淩亂傾灑。

  匕首上的血流到了照片上。

  陸羽如一樁木頭般低頭。

  低垂著的頭，直勾勾盯著照片。

  直到大批獄警趕來，破開牢房大門。

  陸羽依舊一動不動。

  “就是他！”

  “監控視頻很清楚！”

  獄警抓走了陸羽。

  空蕩蕩的牢房旁邊。

  是監獄老大的牢房。

  監獄老大坐在牢房裏，眼神複雜地看著陸羽被抓走，又想起來自己給陸羽的那些照片，不禁罕見地露出悲哀神色，長長歎了口氣。

  “真是苦命的兩兄妹……”

  行刑官趕來，走進陸羽的牢房，撿起了地上染血的照片，看到照片的一瞬間，也是長長歎了口氣。

  “怎麽終究……還是被他知道了？”

  ……

  監獄判決，陸羽死刑。

  沒有緩和餘地，因為國家都在關注。

  這是陸羽第二次被判死刑。

  這一次，沒有小女孩再為他奮不顧身。

  因為那個小女孩，已經死在了滿是洗潔精的池水裏。

  ……

  執行死刑的前一夜。

  行刑官又來看望陸羽。

  兩人隔著一道冰冷的鐵欄杆。

  行刑官歎氣道：“之所以一直不告訴你，就是怕你接受不了，這件事……是我們辦的不徹底……”

  陸羽抬頭，眼神空洞。

  此刻的他，猶如行屍走肉。

  “我妹妹……到底為什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