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看罷，久久無言。

  老天首刻在信裏的感情，是純粹的，純粹是為了九州著想，哪怕到了生命餘燼，也未阻止自己征戰北艾，為天首者，無我有家，陸羽為之深深敬佩。

  他對著老天首的墳墓，深深鞠了一躬。

  “老天首走好。”陸羽喃喃自語：“陸羽定會與新天首和諧相處，共創和平盛世，不朽九州。”

  偌大的神魔陵園裏，巨大的雪楓樹下葬的都是九州神魔，隻有老天首一個人類，他的墳墓在那些巨大的神魔墳墓中顯得渺小，卻在陸羽眼裏很高大。

  離開神魔陵園，門口停著一輛極為珍貴的暗物質戰車，而林軍就穿著中山裝，腰間懸掛著九州國印靜靜站在那裏，身後全是天首軍殿的強者在守護他。

  天首軍殿，隻為天首而存，不論老天首還是新天首。

  “老師，走吧。”陸羽走到林軍麵前，苦澀一笑：“我想要的答案，都已經找到了。”

  “好。”林軍溫暖一笑，皺紋密布：“待會大年三十夜，我可以陪你回家看看你爸媽，然後我就得去紅宮了。”

  暗物質戰車朝著京城住宅別墅區駛去。

  戰車中，陸羽身邊是略顯緊張的宋依，神情隨意的馬槊，而前麵副駕駛則是林軍天首。

  “老師，您在副駕駛……”陸羽不安開口。

  林軍天首回眸，爽快大笑：“副駕駛怎麽了，這京城沒有對我不利的人，放心吧，你們三個坐一塊，我看了心裏高興。”

  副駕駛向來不是最重要的人坐的，論安全係數，左後位置最好，林軍天首應當坐在那裏，可他執意把三人全部塞進了後排。

  馬槊本是老天首要扶持上位的人，可現在他們相處得如此之好，林軍天首看了心意舒暢。

  “老師，老天首臨終前，有沒有跟您說過天首的命運……”陸羽猶豫問道，他內心忐忑。

  現在戰事火熱，死傷不可避免，那林軍天首……

  “哈哈，當然說過了。”林軍天首爽快地說：“肩負全九州生靈的生命，老天首早逝的原因我也知道，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德克薩斯海峽戰役剛剛取勝，可要乘勝追擊盡早取得最終勝利啊。”

  陸羽深沉地望著林軍天首，欲言又止。

  林軍天首笑了笑：“混小子，不把我的話聽進去是嗎？不用擔心我，我的命還長著呢，擔得起戰爭後果！”

  一路無言，戰車進入住宅別墅區。

  說是別墅區，其實跟以前的獨棟小院差不多，這裏與外麵最大的區別可能就是有著綠化植被，以及有專門的部隊巡邏。

  陸羽站在一座獨棟小院子前，身邊的宋依緊張地問他：“陸羽，我緊張，見父母這種事……”

  陸羽回眸一笑，輕輕撫摸著宋依的小腦袋：“怎麽，我們的宋大中將，走過生死輪回，也會怕見父母呀？”

  “陸羽！哼！”

  ……

  陸父陸母已經一年多沒見自己兒子，所以當陸羽站在他們麵前時，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對於宋依的這個準兒媳，陸母簡直是疼愛如自己女兒，經曆過末世的他們深知感情不易，不停地為宋依倒水剝瓜子，過分的熱情反倒讓宋依感到不自在。

  ……

  晚上八點鍾，電視機裏，是由門聯合軍部門聯合組織的春節聯歡晚會，這次晚會不是載歌載舞，而是全小品，小品內容全部取材於這一年的實際事件。

  有神魔入侵，有天下大亂，有末世中的人與情，有戰場上的奉獻與犧牲。

  這一夜，無數人看著電視機，看著看著落淚了。

  那裏麵戰死的年輕戰士，仿佛是他們如今朝思暮想的親人，有些電視機演著小品，旁邊就是冉冉飄煙的白香爐與遺照。

  ……

  夜裏十二點，煙火璀璨夜空。

  陸羽和宋依坐在京住宅小院的草地上，麵前是一盤許久沒吃過的糖果，而馬槊就抱臂坐在角落裏，帽子扣頭，不知道是在打瞌睡還是不願看到眼前膩味的兩人。

  “甜不甜？”宋依塞了一顆櫻桃味糖果，看著陸羽笑意盈盈：“我挑的糖果很甜吧？”

  陸羽感知著口腔裏的甜味，笑了笑：“很甜，苦了這麽久，很甜。”

  宋依那笑臉上的酒窩，就像酒一般醉人。

  她忽然站起身子，扔下句話就跑進房子裏。

  “你等等呀，我要給你個新年禮物。”

  陸羽仰望煙火璀璨的夜空，忽然感覺因為征戰而疲憊的身心都放鬆了。

  如果戰爭取勝的後果是這樣，那我寧願衝在千軍萬馬之前，還我最愛的人一個溫暖安穩的世界。

  忽然間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響起，陸羽回眸望去，當看到煥然一新的宋依時，滿眼震驚，而是嘴角笑意濃鬱。

  笑意盈盈的宋依穿著一身柳丁皮衣，裸露在外麵的細嫩小臂貼著色彩繽紛的貼紙，手裏還拿著一把明顯破舊的吉他。

  “你這是……”陸羽笑著為問道。

  就連馬槊也是抬起眼皮，饒有興趣地看著宋依。

  “你不是說過，你喜歡民謠嗎？”宋依揚了揚吉他，笑著說：“所以我給你的新年禮物，就是這樣嘍。”

  柳丁皮衣隨風飄動，好看的女孩在煙火中唱著民謠，每一句歌詞都飽含故意，一字字在陸羽心頭跳動。

  “你回家了，可我還在等你呢……”

  好看的女孩在彈吉他，手法生疏，但盡力地彈著，盡力到滿天煙火在陸羽眼中都不如她好看。

  脫下了萬人敬仰的中將軍袍，穿上了柳丁皮衣，為著心愛的男人彈一首民謠，這樣的女孩，三輩子都遇不到一個。

  因此馬槊對陸羽說：“你這小王八蛋子真是好運。”

  陸羽笑了，笑的很開心，他已經記不清上次這樣笑是什麽時候了，但此刻，他想永遠守護。

  ……

  大年三十夜，陸羽還親自去了趟紅宮，這次他去是想要舉薦一個年輕人，一個曾在參謀本部累趴下的年輕人。

  “所以說，你想給這個韓策實權？”

  紅宮深處，林軍天首停下批閱各站區文件的筆，看向陸羽笑道：“隻是提拔一個年輕人而已，用不著你親自跑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