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者:關山越      更新:2020-08-24 19:17      字數:2359
  酒吧嘈雜的空氣裏,彌漫著雞尾酒的甜香。

  單挽點了一杯血腥瑪麗,隨手放在桌子上,暗紅的燈光在酒液上浮動,折射出寶石般的光。

  有人接近,投下一道狹長的陰影,酒色瞬間黯淡了許多,我抬起頭,果然看見又一個華裔美女坐在了單岐的旁邊,塗著紅指甲的手勾上了他的手臂。

  單岐沒動,那五片紅指甲就又貼到了他的腿上,白嫩嫩的手指輕輕屈起,在他的大腿上勾滑。

  片刻後,那隻手就被單岐按住,然後不留情麵地拿開了。

  他淡淡道:“我有伴了。”

  姑娘狡黠一笑,媚意橫生:“你對麵這兩位可是情侶,哪個是你的伴?”

  單岐隻啜著酒,並不言語,自始至終,連個正眼都沒有給她,輕蔑的態度顯而易見。

  姑娘覺得單岐太不給麵子,臉色就有些端不住,片刻後,冷哼一聲,直接走了。

  等她走後,我悄悄問單挽:“這是今晚的第幾個了?”

  自從我們來到酒吧,單岐點了兩瓶五位數的酒後,周圍就一直有人在朝我們這桌打量。我和單挽一直手拉著手湊在一起說話,別人當然不會打我們的主意;隻有單岐,渾身上下都是高級定製,兼之長相驚豔、氣勢驚人,隻是靜靜坐在那裏,就有不少狂蜂浪蝶撲上來,恨不得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我哥一直很受歡迎。”單挽原本在聽歌,聞言就轉過頭說:“向希哥,你是不是羨慕,你也想被人摸大腿?”

  他借著我膝蓋上搭著的外套的掩飾,悄悄探進了一隻手,被我輕輕打了一下,就委委屈屈地挪開了,然後摟著我的腰,歪在我懷裏撒嬌:“向希哥。”

  “噓,聽歌。”

  剛才唱歌的那個法國男人正說著什麽,周圍一片歡呼,我聽不懂法文,單挽給我翻譯:“他說要進行每晚的固定節目了。待會兒會熄燈一分鍾,燈再亮的時候,打在誰身上,誰就要上台表演。”

  話音剛落,全部的燈源就熄滅了,周圍漆黑一片。

  懷裏的單挽忽然仰起頭,摟著我的脖頸,迫我低下頭和他親吻,他的口腔裏是甜的,連舌尖

  都是蜜一樣的味道。我也摟緊了他,聽見他在親吻間隙裏小聲喊我的名字,聲音依戀,然後又像吸果凍一樣吮著我的唇,水聲悄悄傳了出來。

  我的腿忽然被踢了一下,對麵隻有單岐,就隻能是他。

  我尷尬地推開了單挽,可單挽依舊摟著我的脖子,在我的懷裏直起了身子,然後壓著我繼續親吻。

  忽然,他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後移開了唇:“哥,你踢我幹什麽?”

  黑暗裏,看不見單岐的表情,不然我真想看看他的反應。

  “……不小心碰到。”

  單挽沒說什麽,下一秒,天花板上的燈就亮了一盞,打在了我們的對麵,單岐坐在光裏,麵部輪廓被光線烘托得臻至完美,更顯出矜貴冷漠,有種讓人舍生忘死的誘惑感。

  我的心跳猛地加速了,單挽窩在我的懷裏,我察覺到他側了一下頭,把耳朵貼在了我的胸膛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我本以為單岐這種霸道總裁肯定不會唱歌,可我沒想到的是,他不僅會唱,還唱得很好。

  燈光打在他身上後,他沒有扭捏,麵色冷淡地脫掉了深灰色外套,把襯衫的袖口挽起,直接上了台。

  他要了一把吉他,試了試音。

  我詫異道:“他還會彈吉他?”

  單挽道:“他年輕的時候為了女朋友學的,那段時間他在國外上大學,課程很多,每天忙得連喝咖啡的時間都沒有。可他把睡覺的時間擠出來了,因為他女朋友喜歡吉他。”

  “單岐也會這麽喜歡一個人?我還以為他不會有感情。”

  單岐坐在高腳凳上,然後唱了一首法文歌,我聽不懂歌詞,但能聽懂他的嗓音,並不是那種華麗的唱腔,而是低沉清冷的,像是冬天的夜裏,推開窗看見的雪。

  “當時我哥確實挺喜歡那個女生的吧,也就那個女朋友談得最久,後來那個女孩的父親被檢舉貪汙,她求我哥,讓我爸媽幫忙想辦法,但是這種事太敏感了,雖然我爸媽確實能幫點忙,但也會惹上麻煩,我哥就拒絕了。有別人幫了那個女孩,那個女孩就和我哥提了分手,嫁給他了,現在孩子都上幼兒園了。”

  “那你哥應該很後悔。”

  “你不了解我哥,他從來沒有後悔過。”

  單挽隻說了這麽一句。

  我岔開了話題:“你哥唱的歌詞是什麽,翻譯翻譯。”

  “他唱的是情歌。”單挽垂著眼睛:“向希哥,你說他是給誰唱的呢?”

  單岐繼續垂眸唱著歌,單挽聽著歌詞,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我小聲問:“他到底唱的是什麽啊?”

  單挽沒吭聲,隻死死盯著台上的單岐。

  我掏出手機想要錄音,想以後找其他懂法語的人翻譯,可單挽卻收走了我的手機,揣進了自己的兜裏。

  等單岐唱完歌,酒吧老板給了單岐一朵玫瑰,和他說了什麽,我從他的手勢裏明白了大概意思,應該是讓單岐挑一個人,把花送出去。

  單岐的視線環顧了一圈,然後在我和單挽身上停頓了一下。單挽頓時渾身緊繃,我都懷疑單岐如果過來,他就會直接爆發。

  幸好單岐沒有過來,他隻是和我隔著半個酒吧,遙遙地對視了一下,然後就平靜地收回了視線,把玫瑰遞給了離他最近的一個男孩。

  緊接著就走下台階,徑直去酒吧前台結了賬,連個招呼也沒跟我們打,直接離開了酒吧。

  “醒醒,向希哥,已經到了。”

  單挽把我推醒的時候,飛機已經降落。

  我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單挽一手牽著我,一手拉著行李箱,帶我下了飛機。

  單岐從昨晚就失蹤了,但單挽推測,單岐很忙,絕對不會隨便跑到哪個地方躲清閑,一定是回國了。但沒有那個時候的航班,由此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單岐是租了私人飛機,連夜申請了航線,然後回國的。

  這種事不能細想,我太酸了。

  我跟單挽下了飛機之後,先回了一趟家,然後就去超市買菜。我正哈欠連天,忽然單挽的手機鈴聲響了,把我嚇了一跳。

  單挽接了電話,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麽,他的表情漸漸凝重了起來。

  我隨口問了一句:“發生什麽事了?”

  他沉默良久,我以為他不想說,也沒打算追問,正要轉身去拿芒果幹的時候,單挽忽然輕聲道:“蘇簡安的媽媽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