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關山越      更新:2020-08-24 19:17      字數:2428
  我被他托著臀部,順勢倒在飄窗裏,他就分開我的膝蓋,穿著西裝褲的一雙長腿擠進來。

  深灰色的領帶被他自己扯掉,像是解開了什麽禁錮,西裝革履下的禽獸本性又露了出來,發了狠地去咬我的脖頸。

  我聞到一股很野性的味道,是他身上噴了一種很小眾的香水,前調不知用了什麽,略帶幾分辛辣,中調和後調卻是極平和的配料,鬆林的味道、懸崖峭壁的清香。

  “最近跟蘇簡安過得怎麽樣?”

  “從那次會所之後,就沒跟他見過麵。”

  他咬得我太癢,我就去推他的腦袋:“別咬了,好癢。”

  褚澤捏著我的手腕,他用勁的手法很老辣,我一下就散了力氣,隻能枯樹枝一樣垂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一手按著我,一手又去解皮帶,似乎想在這裏就上了我,我連忙求饒:“褚澤哥哥,不,老公,別在這裏。到我家裏再給你好不好?”

  褚澤道:“叫誰老公呢?看清楚我是誰了嗎?”

  “褚澤,你是褚澤。”我摟緊了他的脖頸,撒嬌地說:“老公,我最喜歡你了。”

  話音剛落。

  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我攀著褚澤的肩膀往門口看了一眼。

  蘇簡安正彎腰去撿散落一地的文件。

  他的麵色雪白,琥珀色的眼睛,往日笑起來的時候像蜜糖,此時卻空蕩蕩的、沒有情緒。

  “什麽時候來的?”

  褚澤問蘇簡安的時候,我支起搭在他肩頭的手臂,橫在中間要推開他。

  “剛來。”蘇簡安答道。

  褚澤沒有放開我,捏著我的下巴吻了我一下,才讓我從他身下跑出去。然後隨手撿起自己落在地上的領帶,遞給我:“幫我係好。”

  我想問他:你是巨嬰嗎?

  沒敢。

  乖乖地幫他打好領帶,他像摸狗一樣,揉了揉我的頭發:“真乖。”

  我惡心得抖了一下,本想偷偷瞪他一眼,卻被褚澤沉洌的目光壓著。他唇畔分明還帶著一抹狂蕩的笑意,可眼神卻銳利如鷹。

  “到我辦公室吧。”蘇簡安說:“褚澤,以後談生意的話,就一個人來。”

  他的目光甚至沒在我身上停留一下,好像我隻是一團空氣一樣。

  我心道,還是害羞,蘇簡安就是這樣。他對我那麽好,肯定是心裏有我的,我不跟他計較。

  見他轉身要走,我顧不得去看褚澤的臉色,連忙追上去抓他的手臂。“簡安,等你們談完了,我請你去喝杯酒,好不好?”

  我跟蘇簡安一起坐在酒吧的卡座裏,相對無言。

  舞池裏是貼身熱舞的男男女女,揮動著的無數裸露手臂,像是瑩白的珊瑚枝,在絢麗的燈光下顯得冷而單調。聲浪如海浪,狂波搖撼,倒灌進所有人的耳朵裏。

  眼看著蘇簡安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海綠色的玻璃杯裏,酒液滿了又空。

  “別喝了,你酒量又不好。”我按住他的手。

  “褚澤生氣了,沒關係嗎?”

  我詫異道:“他生氣不就生氣了。”

  蘇簡安來的時候,我和褚澤還沒有開始做,應該不至於吃醋。我借著喝酒,緊張地睨了一眼他的神色,發現沒有什麽異樣,於是悄悄鬆了一口氣。

  “簡安,聽說你買了我畫室裏所有的畫?你知道的,那些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買回去……也隻能堆在倉庫裏積灰。”

  他緩慢地答:“畫?你怎麽知道的?我明明是讓別人買的。”沒想到他會承認得這麽快,我詫異地盯住了他酡紅的臉頰,從他緩慢轉動著的眼珠,窺見了酒醉的影。

  “你看吧,都說了讓你別喝,已經醉了。”

  我從他手裏搶過玻璃杯,他低低笑了一聲:“你還管我做什麽?”

  “目前當然沒資格管你,不過很快就會有了。”我把玻璃杯放到一邊,捧著蘇簡安的臉,視線撞進他的眼睛裏,逼他和我對視:“隻要你承認喜歡我,我們立刻就複合。別嘴硬了,你一直悄悄關注著我,敢說不是喜歡?”

  “不喜歡你。”他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漸漸像花苞一樣合攏了,遮住眼睛:“我不能喜歡你。”

  “那你喜歡誰?”

  “挽挽。”

  我把蘇簡安帶回了我家。

  坐出租車回去的時候,一路上他都在低聲告訴我:“我喜歡挽挽。”

  “滾。”

  我氣得恨不得踹他一腳,卻沒舍得,隻把他的頭推開了。

  窗外的霓虹和草木、行人、樓房一路疾退,月和燈的光影忽明忽暗,透過車窗的格擋,切割成一道一道的杠,從車廂裏白鶴晾翅般地一晃,又飛快掠去了。

  汽車行駛過一處坑坑窪窪的小路,顛簸起來,蘇簡安磕到了車窗上,我又心疼起來,連忙把他的腦袋抱到了懷裏,拿枕頭墊了,讓他靠在我的腿上。他低聲喚:“希希。”

  “現在叫沒用了。”我冷著臉說:“不是喜歡挽挽嗎?你喝醉了,不還是我把你帶回家。”

  司機竊聽到了我們這場三角戀,眼神躲躲閃閃地從後視鏡裏瞥過來。

  我心煩意亂,捂住蘇簡安的嘴,不讓他說話了。

  搞半天,竟是我會錯了意。

  酒後吐真言,哪裏能說得了假話。

  到了家門口,我輸了密碼進門,蘇簡安被我扶著,低頭看我輸的密碼,有些發怔:“密碼不是我的生日嗎,怎麽改了?0319,這是誰的生日?褚澤的嗎?”

  我拿他剛才說我的話回敬他:“你還管我做什麽?”

  “是,”他道:“我管不了你,你現在跟褚澤在一起……”

  “能不能別提褚澤了?你今晚提褚澤的次數比提單挽的次數都多,你別是暗戀褚澤吧。”

  他果然不提了。

  蘇簡安酒醉的時候也很乖,沉靜克製,端方有禮;就是傻了點,問什麽都說。

  我試著問了問他內褲的顏色,他認真地告訴我是灰色,我就把他按在沙發上,扒他的褲子看了一眼,笑了:“還真是。”

  蘇簡安被我騎在腰間,也把手搭在了我的腰上,沉默了很久,然後說:“那天我們做的第一個姿勢,也是這樣,你疼得哭了好久,還出了血。我事後很後悔,不應該對你那麽粗暴,但誰讓你給我下藥的。我們本來可以當朋友,當很久的朋友,但我們一上床,全都毀了。希希,你太自私了。”

  我心神劇震,驚疑不定地看他。

  “什麽意思,你隻想跟我當朋友?你對我好,從來都不是因為喜歡我?”

  所以,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是嗎?

  “對,”他說:“我們應該當朋友,這樣才能一輩子在一起。”

  “戀人也能。”

  他搖頭:“不行,我不能喜歡你,我喜歡挽挽。”

  他說:“你不是我喜歡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