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婉瑩：“……”

  細思有點恐怖了。

  如果說這個城市的鬼，專門挑好看的皮囊下手——

  她看著自己麵前的辛，不由躊躇起來。

  辛不但愛笑，還十分善解人意，他注意到了袁婉瑩臉上的驚憂之色，立刻撩起了自己額頭前方的劉海，露出了一個血紅的十字：“不要怕，我真的是人。”

  袁婉瑩一頭霧水，滿臉問號。

  辛再次張開手臂，和氣的笑道：“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吧？”

  袁婉瑩猶豫間，腰間傳來了錯落有序的捅捅捅的感覺，就像是七八根手指，同時捅著她的腰。

  於是，她放心了，大膽地上前一步，任由這個漂亮男人，攬住了她的腰。

  兩個人再次宛如蜘蛛俠一樣穿梭在了高樓大廈間。

  辛真的是一個高手，一邊在高樓之中穿梭，一邊還分心給她解釋：“最初的時候，整個城市被入侵的鬼怪，搞得一片黑暗。”

  “你可以想像一下，你和你的丈夫，本來是一對恩愛夫妻，結果，有一天，你睜眼醒來，卻發現身邊睡著一個陌生男人。”

  袁婉瑩默然，突然就明白了辛的意思。

  辛嘲諷地笑了笑，“其實還有更可怕的，因為這些鬼，完全沒有任何的道德可言。”

  袁婉瑩皺起眉頭，不解地問道：“為什麽？”

  辛臉上笑容淡了一些，反問道：“你知道人和鬼的區別嗎？”

  袁婉瑩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辛輕歎一聲：“當你成了鬼，你會逐漸的失去你所有的感覺，無論是嗅覺還是味覺，你也永遠感覺不到冷熱變化。”

  “如果你剛剛成為鬼，你可能還會自我束縛，不去做一些傷害別人的事情，但是，”

  辛的話鋒一轉：“當這樣的你，作為鬼，度過了千年百年，麵前有一具熱乎乎的身體，隻要你替代了身體的主人，所有的感覺都會重新回來，你還能保持理智嗎？”

  辛說了一頓，袁婉瑩卻隻注意到了其中的一句話！

  她的雙眼瞬間就亮了起來，緊張地追問道：“鬼魂可以存在千年百年？！”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她在地球上的蠢爹和溫柔娘，不就還存在著？！

  辛有些心情複雜的看著這個剛剛還在他懷裏瑟瑟發抖，轉眼間就一臉鬥誌的少女，坦言道：“隻有一些十分特殊的鬼魂，才可以存在那麽久。”

  他看著女孩的臉一下就耷拉下去，有些於心不忍，“你不想知道這個城市後來怎麽樣了嗎？”

  袁婉瑩沒精打采的順著他的話問道：“後來怎麽樣了？”

  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來，城市裏的人們開始了反抗，沒有人喜歡被鬼怪操縱人生。”

  “這場戰鬥持久而激烈，不知道為什麽，鬼的力量越來越強，甚至於出現了可以在白天行走的鬼。”

  “眼看人類瀕臨絕境，18年前，當時的人類領袖，先知閣下，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城市裏的所有人都被集中到了幾所醫院之中，一天之內，全部做了絕育手術。”

  袁婉瑩震驚的張大了嘴巴，脫口道：“他們瘋了嗎？！”

  辛把女孩又摟緊了一些：“不，他們沒瘋，活人不想成為鬼的傀儡。”

  “你想一下，之前你白天是人，晚上是鬼，以後，你白天也是鬼，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

  “就算生下孩子，看著孩子小小年齡，就對你露出一個成人的笑容——”

  袁婉瑩臉色慘白，打斷了辛的描述：“別說了，我明白了！”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如果是她，大概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袁婉瑩沉默片刻，問道：“這和你額頭上的紅色十字有什麽關係？”

  辛笑了起來，這一次，他的笑容，看上去竟然有一些慘烈：“活人的決絕，終於讓這些厲鬼們退步了，隻要在額頭上，畫上紅色十字，就不會被鬼上身——”

  “因為我們，會選擇同歸於盡，所以，我們自稱生存者。”

  袁婉瑩不由動容，真的想不到，這個城市的真相，竟然會是這樣！

  “當然，”辛的話鋒一轉，“並不是所有人都選擇了成為生存者，你可以看到，這個城市，已經完全的成了鬼城。”

  “他們在夜晚工作，製造生活資料，如果你選擇成為傀儡，就可以獲得每天四個小時的身體支配權，隨意揮霍玩耍。”

  “鬼會養著你。”

  生存還是傀儡？

  袁婉瑩毫不猶豫的用手撩起了額頭前的劉海，“給我也畫一個紅色十字！”

  辛溫柔的笑了起來，不知何時，他又停了下來，站在街角，路燈剛好打在了麵前少女的臉上，尚顯稚嫩的臉上，寫滿了成年人也少有的決絕。

  辛溫柔的捉住了少女的手腕，把她的手拉了下來，又輕輕的理順了她的劉海，輕聲道：“不，你是不一樣的。”

  “晨曦，”年輕男人漂亮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哀傷：“我能叫你的名字嗎？”

  袁婉瑩看著這個剛剛認識不久，卻漸漸的讓她心生好感的年輕人，心髒不受控製地跳了起來，就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她點了點頭：“你當然可以，辛，我想，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少女口中吐出，辛歡喜的像個孩子，他滿臉紅光，聲音也揚起了幾分：“並不是所有人都做了絕育手術，總有漏網之魚。”

  在年輕男人炯炯的注視下，袁婉瑩漸漸的反應過來，她難以相信自己猜到的真相，遲疑地看向對方：“你是說——”

  辛重重地點了兩下頭：“對！你就是我們的希望之光。”

  “我是最強的，所以他們讓我來接你，我真的很高興，非常高興——”

  辛語無倫次地說著，漂亮的臉上，卻漸漸的再次露出了滿滿的哀傷，他張開雙臂，這一次，沒有開口詢問，直接把女孩抱在了懷裏，緊緊的，就像是凍僵了的旅人抱住了一盆炭火。

  他灼熱的呼吸，噴到了她的耳際：“沒有機會了，我會攔住他們，你要自己向前跑了，一直跑，不要回頭。”

  “直到那個小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