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作者:拉棉花糖的兔子      更新:2020-03-14 20:28      字數:4421
  蘭菏飾演的角色叫張巡春,暗地裏是反派,表麵上卻是個可可愛愛的小少爺,平時還喜歡盤鴿子,和男主有共同的愛好,這也是影片裏的線索之一。

  蘭菏今天要拍的幾場,都和鴿子有關。比如上午,就是在房裏,角色在刻鴿哨。

  故事的背景也在京城,京城人愛好花鳥魚蟲四大玩意兒,其中鳥,主要就是三類,猛禽類,比如鷹、隼、雕,鳴叫類,像畫眉,還有就是以鴿子為代表的巡行類。

  ——據說最初寫劇本時,柳醇陽也考慮過讓他們養大鷹,會更加刺激,但又覺得太過了,而且對角色的塑造不是很好,寵物本就是一種暗喻,太明了也少了味道。

  至於鴿哨呢,也是老傳統了,以前放鴿子會在其身上綴大小不一的哨子,當鴿子盤旋天際,風力就帶動哨子發出響聲。因為飛行的變化,哨聲也會隨之不同,不但能辯別不同人家的鴿子身份,知道鴿子遠近,聽起來也極為悅耳。鴿哨足足有幾十種,且五音皆備,被稱為空中交響樂。

  張巡春就能自己做鴿哨——這設定之前其實沒有,是柳醇陽加的。

  因為他知道蘭菏會用刀,所以索性拍蘭菏自己刻鴿哨,順便展示一下刀工,留個伏筆,後頭主角和反派是會動手的。

  劇組特別請了養鴿的老把式,一位姓汪的大爺。不但是指導和鴿子相關的知識,他也會客串幫蘭菏養鴿子的仆人。

  蘭菏經他指點過了,操刀劈竹製哨。

  這一步完全不需要手替,劇組的人除了柳醇陽都沒見過蘭菏玩刀,這頭幾場戲,也多是蘭菏天真無邪的樣子,現在看到他專心致誌擺弄刀子的樣子,光影交錯間,修長的手指捏著泛起寒光的鋒利刀片,倏然精準落刀……

  不得不說,很有讓人心動的味道。

  汪大爺看了則是很耿直地表示,這手底下絕對是有功夫的,雖然沒做過鴿哨,但下刀極準。

  蘭菏按照柳醇陽的要求,幹淨利落之餘,加上少許炫技式的動作。這一段拍攝極為順利,柳醇陽覺得效果相當好,直接過了。

  他漂亮的動作和指尖在屏幕裏呈現出來,簡直是視覺享受。

  而且蘭菏做出來的那個哨子,還真像模像樣。

  攝影老大也是第二次和蘭菏合作了,一聲不吭,但心底卻暗道,蘭菏遇到柳醇陽,這是機緣到了。

  下午還有一場和男主的對手戲,也是“張巡春”第一次出場,他家的鴿子和男主的鴿子相遇後分開,這個叫“撞盤兒”,“盤兒”指的就是鴿群。

  鴿群也如軍隊,隻有訓練有素的鴿群,與對手相撞,才不會潰不成軍,被裹挾而去,連家都找不到。

  鴿群如兵,主人自然是將帥,男主自詡鴿子□□練得戰鬥力極強,他帶著女主指揮鴿子,看其他養家的鴿子見了他家的,都繞著飛,不敢撞盤。

  其他家的鴿子倒也罷了,隨著一陣格外高亢的鴿哨聲由遠到近傳來,原來反派這個大玩家的鴿群出現了,它們不但不躲著,還追盤,主動衝過來。

  雙方便指揮鴿子“廝殺”一番,反派養的鴿子十分凶悍,還特有耐力,令行禁止。男主眼看不妙,竟派出另一小群鴿子,把反派家還沒訓好的新兵給裹走了,氣得他直跳腳。

  這個過程中,鴿哨聲也一直響徹雲霄,仿佛自帶激昂符合節奏的bgm……當然,這不好收音,也缺少渲染,拍出來肯定需要後期再製作,將是這段戲呈現效果中重要的一部分。

  結束後,反派翻過牆頭,兩邊才見麵。

  到這裏反派仍是天真爛漫,隻是暗喻他的作風其實和鴿群一樣。

  其他戲份都還好,唯獨有個鏡頭,蘭菏要拋鴿上房,他得捧起鴿子啊。

  蘭菏按照汪大爺說的要訣,想接過鴿子。鴿子要遇到陌生環境和人,肯定是不安的,但這隻性情溫順,而且從小訓練,這才能拿來拍攝。劇組也會保持安靜,不驚嚇到鴿子。

  像陳星揚剛才也拍了類似的鏡頭,非常順利,握著鴿子一拋,相當沉穩帥氣,鴿子也很配合。

  誰知道才到蘭菏手裏,這鴿子就瘋了一樣掙紮。

  “哎喲這是怎麽了?不舒服了?”汪大爺連忙把他們分開了。

  有動物的戲份就是不好拍,不過他們也有備用的,再換隻鴿子。結果換了一隻,還是激烈反抗,而且這些鴿子吧,也就是接觸了蘭菏就驚恐,要拿開了,又恢複乖巧了。

  “他們這是幹嘛啊……”蘭菏退了一步,站在鴿籠前,身後那些都是參與拍攝的鴿群,他一靠近,就集體炸毛了,一個勁兒往角落裏擠,活像特意要離他遠點兒。

  蘭菏:“……”

  這時候大家都隱隱覺得不對了,有點針對啊……

  柳醇陽:“你站開點兒。”

  蘭菏走開幾步。

  鴿子們立刻恢複自然,散開了一些。

  柳醇陽:“過去點兒。”

  ……蘭菏又靠近了鴿籠。

  鴿子們瞬間團團緊靠在角落。

  柳醇陽站起來了:“什麽鬼,你身上有什麽東西?”

  劇組的人都覺得奇怪,他們也靠近過鴿籠,哪裏出現過這種情況。這些鴿子看起來要怕死蘭菏了。

  “什麽也沒有啊。”蘭菏覺得很冤,“我穿的戲服,什麽都沒帶。”剛才他更沒有嚇唬鴿子。

  柳醇陽采用了鴿子做線索,也了解了不少相關知識,想想問道:“是不是接觸過什麽貓狗之類的動物,帶上了味道,鴿子不是怕這些麽。”

  同時劇組其他人也四下看起來,是不是有流浪貓狗溜進來了。

  “沒有吧,我記得也沒看到這兒有貓狗。我早上才洗了澡呢,最多沐浴露的味道。”蘭菏回憶道。

  “這……”汪大爺一臉欲言又止,搞得大家都盯著他看。

  半晌,他才猶豫道:“小夥子,你信不信……鬼神之說?”

  蘭菏:“不信。”

  不信啊。

  汪大爺想了想:“嗯……那就可能是鴿子感覺你身上生物電流產生的磁場不對,也許你去過什麽奇怪的地方,碰了奇怪的東西,所以磁場汙濁了。或者,就是天生磁場和鴿子不對。”

  蘭菏:“……”

  其他人:“……”

  ……老大爺主意還挺多。

  鴿子是一種很敏銳的鳥類,據說能感應地球磁場,所以具有很強的辨別方向能力。也有人認為因此,鴿子對髒東西也很敏感。

  蘭菏心底多少明白,他是生無常,又因此跟鬼啊怪的接觸了幾次,可能氣息是比較讓小動物害怕吧。

  但麵對大家的目光,他還是非常坦然地道:“可能是因為我以前喜歡喝乳鴿湯!”

  眾人:“……”

  陳星揚忍不住道:“其實有的人就是天生沒有小動物緣,之前我拍的一部戲,有個演員還一直被狗凶呢。”

  說得也是。

  汪大爺也說了好幾種猜測,大家雖然奇怪,倒也不會用怪異的眼神看蘭菏,隻是這件事也算得上奇事了吧。

  柳醇陽雖然迷信,也隻是道:“這段來個手替,回頭剪輯一下吧。”

  ……

  柳醇陽對蘭菏還是比較好的,蘭菏本以為就這樣過去了,休息時他還特意找蘭菏來安慰了一下,“這個事,可能大家也會稍微議論兩天,你不要介意。”

  蘭菏點頭,“我知道,我自己反正是不信也不在意這些的。”

  “嗯。”柳醇陽神秘地低聲道,“我想了想,可能是之前你們拍《珍寶》的時候,你就住在程海東旁邊,那個老頭的老房間。雖然就程海東撞了,但你說不定也碰到了髒東西,隻是你膽氣比程海東足,一點事也沒有。不過,沒事你還是可以去覺慧寺燒個香,化解化解。”

  蘭菏:“……導演,我覺得隻是單純沒有鴿子緣吧,拍攝這麽忙我哪有空去啊。”

  柳醇陽:“也是哦……算了,吃飯。”

  吃飯指的是他自己吃,有肉有菜,蘭菏的菜色受到控製,和他不一樣。

  蘭菏直勾勾盯著看,柳醇陽吃得可香了。

  柳醇陽:“你餓不餓?”

  蘭菏:“餓。”

  柳醇陽:“那還不回去,你又不能吃哈哈哈啊!”

  蘭菏:“……導演你笑出聲了。”

  柳醇陽捧著飯盒直樂,有人盯著,他吃得更香了。

  蘭菏幽怨地走開……

  本來柳醇陽想著,還會有人閑話一下蘭菏與鴿子二三事。

  誰知道才到下午,就沒人談論了,休息時間,所有人談論的隻有一件事:

  隔壁劇組鬧鬼啦。

  鴿子怕人算什麽——同在影視基地拍戲,而且住同一個酒店的劇組,他們拍戲時主角有個重要的道具,古舊硯台,不知道怎麽回事,老丟。

  起初丟了,也就拿一模一樣的備用道具頂上,多來兩次,大家就納悶,開始注意了,每次把硯台收好。

  可就算自以為收好了,硯台還是丟。

  這時候更有人注意到了,在他們之前拍攝的片段裏,硯台就在大家沒注意到的地方,無人觸碰的自己挪動位置!

  這原本絕對沒被動過手腳,也看不出來裏麵有任何死角可操作。

  消息根本瞞不住,傳得沸沸揚揚,這可把劇組的人嚇著了。

  如此一來,當然沒人關注蘭菏和鴿子那點兒事。

  ……

  晚上。

  蘭菏趴在房間裏,魂離體外,把外賣盒給打開了,裏麵裝著他剛剛點的外賣甜茶粿,軟軟糯糯,甜軟的外皮咬開還有流心。

  蘭菏一口氣吃了半盒,聽到門外傳來柳醇陽喊自己的聲音,這才停下了慢慢品嚐的動作,一口氣吸完了,匆匆回魂,帶著一嘴甜滋滋的餘味去開門,“導演,怎麽啦?”

  “蘭菏啊。”柳醇陽從外麵走進來,招呼了一聲,陳星揚也跟在身邊。

  他拿出條五彩斑斕的手繩,對蘭菏道:“聽說隔壁不太平了,我給大家弄了辟邪的五色繩,你也係上。”

  蘭菏:“哦……導演你出去打聽隔壁的八卦了?”

  柳醇陽:“那當然啊,他們商量找先生來弄一下,跟那兒谘詢呢,我一聽就覺得不靠譜。”

  蘭菏:“嗯?”

  柳醇陽:“開口就是要停工,做七天七夜法事,太不像話了!迷信!”

  蘭菏:“……”

  他算徹底看清楚了,導演的迷信根本是實用派的……

  “你快點係啊,還愣著幹什麽!”柳醇陽道。

  “這還沒到端午,係五色繩幹什麽啊。”蘭菏好笑地道,這五色代表五行五方,據說係在手上可以除鬼,如今一般是端午時係。

  柳醇陽覺得蘭菏不大願意,一把將他袖子擼上去,喊陳星揚,“給他係上!”

  陳星揚趕緊把繩子往他蘭菏手腕上係。

  蘭菏並不掙紮,他其實沒想反抗,一直準備隨大流。反正以他的眼力來看,至少這一根沒什麽用處,但也沒壞處。

  柳醇陽:“你知道什麽,這是化過符的五色絲線,係上不但辟邪。要有什麽事,把這個丟出去能縛鬼,就像鬼差的縛鬼索一樣。”

  蘭菏:“…………”

  他欲言又止,其實我們管那叫勾魂索……

  陳星揚:“我給你係鬆點兒吧,你看你這兒怎麽有條紅色的印記,別壓疼了。”

  蘭菏:“好……”

  實不相瞞,這是我另外一條繩子。

  柳醇陽看他係上,這才滿意,又瞥見蘭菏桌上的外賣盒,“哎你這吃什麽呢,我不是說了要控製體重。”

  蘭菏說:“我沒……”

  “沒什麽沒,”柳醇陽抄起盒子,“我看看,悅心居的甜茶粿?嘖嘖,這個太甜了,沒收沒收。剛好我也餓了,就不客氣啦。”

  蘭菏忙喊:“導演!”

  柳醇陽像生怕蘭菏來阻攔,捏起兩塊甜茶粿就一起塞進嘴裏。

  三秒後,表情凝固住了,“??”

  柳醇陽震怒,含混地道:“這是什麽邪惡的食物!”

  防不勝防……!外表香甜可口,實際上就像棉花一樣無味,簡直是對他舌頭莫大的侮辱,柳醇陽開口想吐出來。

  蘭菏和陳星揚眼疾手快,一起按手的按手,堵嘴的堵嘴,逼他吃幹淨。

  柳醇陽:“…………”

  蘭菏死死按著他嘴:“這是我的減肥餐,沒有糖沒有油也沒有鹽的粗糧版甜茶粿。您品品。”

  柳醇陽翻白眼了:“……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