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祝烽對著她笑了笑，道：“朕隻是想起來，葉諍很喜歡吃橘子。若現在他也在，隻怕要吞好幾碗。”

  南煙聞言，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也輕歎了一聲，說道：“皇上這麽一說，妾還怪想他的。”

  “……”

  “他帶著小玉，和許大將軍一起去南方，這都多久了？”

  “大半年了。”

  “怎麽還沒回來呢？也沒個消息回來。”

  祝烽輕笑了一聲，道：“你以為南方的事情有那麽容易解決，別說大半年了，三年五載也未必能完全安定的。”

  “……”

  “否則，朕也不會讓他們兩一起過去。”

  “那，消息總該有一個吧。”

  說到這裏，祝烽也歎了口氣，道：“也是怪朕，想著南方的情況複雜，就給了他相機便宜行事的權力，不必事事向朕回報。畢竟，這一南一北，傳個消息再快也要半個多月，等朕的口諭過去，一個月也過去了。”

  “……”

  “也就讓他有什麽大事的時候報上來。”

  “……”

  “卻沒想到，幾個月才來一兩個消息，如今都過年了，也沒個請安的折子上來。倒真是放野了他了。”

  南煙在一旁說道：“他放野了，也是皇上慣的！”

  祝烽拉著臉：“朕又怎麽慣他了？”

  南煙道：“好好的在沙州衛那邊做他的都尉不好？受了一點傷，皇上就心疼得不行，直接給帶回來了；帶回來，又看不得他閑著，南方有事又讓他千裏迢迢的下去；去了不說，還給他便宜行事的權力，這可不是慣嗎？”

  祝烽笑了笑。

  但笑容中，卻多少染上了一點苦澀。

  淡淡道：“朕，怎麽能不慣著他。”

  “……”

  “若不是朕登基做了皇上，需要心腹的人去處理這些事情，朕倒是希望他一輩子就做個閑散的富家公子，舒舒服服的過一生，就好了。”

  “……”

  “是朕，是朕，不好……”

  一看他這樣子，南煙就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葉荃，不管事情過去了多少年，也不管他給了葉諍多少，心裏的愧疚始終沒有填平。

  南煙伸手過去，輕輕的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柔聲說道：“皇上也不要想太多了。”

  “……”

  “皇上雖然是這麽想，但葉諍未必願意這樣過一生啊。”

  “……”

  “這世上的人，不管男女，不管才高才低，都希望能做一番事業。葉諍可不是庸碌之輩，也並非得過且過之人。若真如皇上所說，一輩子就做個閑散公子，那他該有多難過。”

  “……”

  “別人，也不會願意看到他這樣的。”

  她說的“別人”，自然就是指葉荃。隻是眼下正在過年，她不想明白的提起這個名字，勾得祝烽更傷心罷了。

  南煙又接著道：“皇上真心疼他，那就正該讓他去做些大事，成就一番功名。”

  聽見她這麽說，祝烽也釋懷的一笑。

  道：“你說得對。”

  說完，又輕哼了一聲，道：“不過這小子，等他回來，朕還是要好好的教訓教訓他。別的不說，都過年了，上上下下巴不得把過年請安的折子往朕跟前送，倒是他，連一句都沒有！”

  南煙道：“說不定在路上呢。”

  “在路上？那就不知道早一點發出來？這都初幾了！”

  “……”

  “要是元宵節那天，他請安的折子還不到，看他回來，朕怎麽收拾他！”

  南煙笑道：“好！到時候，妾綁著皇上一起收拾他便是！”

  兩個人說笑了一番，又繼續看台上的戲了。

  聽了幾天戲，大家也有些膩了，南煙便讓人撤了戲台子，正好又下了幾天的大雪，整個京城都被皚皚白雪妝點得粉妝玉砌的，像是一座冰雪之城。

  南煙便帶著後宮的眾人，拿紅紙剪了各式各樣的花和小動物，掛在禦花園那些枯樹的枝頭，還貼在窗紙上，雖然到了冬天，禦花園隻剩下一園的紅梅，可經過這樣一雙雙玉手的裝飾雕琢，倒像是回了春天一般，百花齊放的樣子讓人心生歡喜。

  祝烽的習慣，過了初三便要上朝，所以，他也沒歇幾天。

  不過，過年的時候，除了大事急事，各地基本上不會上什麽公務的折子，大多都是寫請安的吉利話，所以上朝也沒多一會兒，更不用去內閣議事，他早早的下朝會後宮的時候，便聽見禦花園那邊一陣歡歌笑語。

  走過去一看，見到煥然一新的風景，眼前也是一亮。

  隻見南煙帶著宜妃他們幾個坐在暖閣裏，每個人腳邊都放著一個爐子，手裏拿著剪刀跟紅紙，靈巧的絞了一陣子，一隻隻活靈活現的小兔子，小鹿，各色的花朵便綻放在了他們的手中。

  南煙剪好了，捧在手心裏，笑道：“你們看。”

  僖嬪立刻湊過來，看到她手裏細細碎碎的一團紅紙，說道：“娘娘剪的這是什麽花啊？怎麽看不出樣子來？”

  一旁的宜妃他們幾個都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就算現在，她規矩了很多，可還是不會說話。

  得虧南煙不跟她生氣。

  隻笑道：“再看看，誰看出來了本宮把橘子酪的方子先給她！”

  眾人一聽立刻來了精神，都湊過來仔細的看著，可都沒頭緒，還是麗嬪姚瑩左右看看，輕聲說道：“這，好像是梅花……”

  南煙立刻笑道：“沒錯，還是麗嬪眼睛尖。”

  眾人都泄氣的說道：“這滿園也就梅花還開著，娘娘怎麽還剪梅花啊。”

  說完，就看著南煙對若水做了個手勢，若水立刻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繡囊，奉給了麗嬪，道：“麗嬪娘娘拿好，這裏頭就是我們娘娘寫的橘子酪的方子。”

  眾人一看她拿到了，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卻見姚瑩接過來，左右看看，輕聲說道：“這橘子酪，後宮的姐妹們都喜歡，妾也不好獨享。”

  說完，回頭吩咐身後的宮女青萍，道：“你趕緊回去抄錄幾分，送到各宮去。”

  眾人見她這樣，倒是一愣。

  沒想到，她還這麽大方。

  剛剛僖嬪都對她嗤之以鼻了，這個時候，又多看了她一眼，而南煙也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時，祝烽背著手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