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南煙問道：“對了，本宮聽聞薛家和宋家都有其他的人跟著過來，謝小姐你的家人來了沒有？”

  謝皎皎搖頭道：“沒有。”

  “你義父呢？”

  “義父常年在外，很少回城的。不過，這次的事，民女已經傳了書信給他了。”

  南煙點頭道：“這麽大的事，是應該讓你義父知道的。”

  兩個人又閑話了幾句，黎不傷始終沒有開口，南煙猜測他大概是兼程趕路有些累了，也沒有留他們吃茶，便讓他們下去休息了。

  兩個人叩拜之後，都退出了她的房間。

  剛剛走出院子，原本是跟在謝皎皎身後的黎不傷便加快了腳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謝皎皎立刻叫住了他：“黎不傷！”

  “……”

  黎不傷沉默了一下，還是停下了腳步，謝皎皎走到他身邊，說道：“為什麽不等我？”

  黎不傷淡淡道：“我要回去休息了。”

  謝皎皎仰著頭看著他：“我難道不回去休息嗎？”

  “那我們各自回去便是。”

  “可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謝皎皎笑著說道：“這一路上，都是你在保護我，不是嗎？”

  黎不傷淡淡道：“這一路上，是皇上的旨意，讓錦衣衛保護白龍城的人。如今任務已經完成了。”

  謝皎皎笑道：“可剛剛貴妃娘娘的話，你忘了？”

  黎不傷的眉心一蹙。

  隻見謝皎皎笑道：“貴妃娘娘說，你當值的時候，隻聽皇上的話；可你剛剛說，任務已經完成了，那就是自由的了。”

  “……”

  “既然你是自由的，我為什麽不能繼續跟你一起呢？”

  黎不傷低著頭看著她。

  除了跟在她的身後，去見了兩次貴妃之外，在這一路上，他的態度跟之前一樣，普通的人，哪怕不是普通人，跟他從生死關裏闖過來的錦衣衛的兄弟，都難免被他這樣冰冷的態度拒之千裏。

  可謝皎皎，卻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好像絲毫沒有覺得冷。

  黎不傷看了她一會兒，淡淡道：“你要跟，就跟上來吧。”

  說完，轉身繼續往東廂房那邊走去，而謝皎皎輕笑了一聲，也立刻跟了上去。

  就在他們剛剛離開不一會兒，祝烽帶著小順子一眾人，從另一條小路走了過來，他稍一駐足，回頭看了一眼，兩個人的背影已經走遠了。

  小順子跟在一旁，輕聲道：“皇上？還去看娘娘嗎？”

  “……”

  祝烽沒有說話，隻沉默了一會兒，才調頭繼續往南煙的房間走去。

  一進屋，就感到屋子裏一陣熱氣，熏得他立刻出了一身汗，南煙見他來了，急忙上前來行禮，然後幫著他脫下了身上的大衣。

  南煙笑道：“妾還以為，皇上今天又要忙一整天呢。”

  “嗯？怎麽？”

  “白龍城的人馬回來，皇上不是還得安置嗎？”

  祝烽脫下衣服，裏麵穿著一身貼身的墨藍色的長衣，玉色腰帶束得很緊，顯得蜂腰猿背，在這樣寒冷的冬天看起來，格外的好看。

  不過，南煙看了他一會兒，覺得他好像比之前瘦了一些。

  冬天正該貼膘禦寒，他反倒瘦了。

  祝烽走到桌邊坐下，若水已經捧上了熱茶，他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說道：“朕沒精神管了，讓陳紫霄去忙吧。反正白龍城大事已定，朕也不必事事都盯著。”

  南煙道：“皇上正該這樣。”

  她一邊說，一邊走到他身邊坐下，傾身向著他，尤其專注的看著他明顯有些凹下去的臉頰，說道：“妾看皇上這些日子瘦了不少，是該保養才是了。”

  祝烽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南煙立刻道：“不過，還是好看呢。”

  祝烽瞪了她一眼，卻也憋不住笑了起來。

  一邊笑，一邊說：“朕倒是要保養，那你該想想辦法。那些大臣們是喂不飽朕的。”

  南煙笑道：“妾早就想好了。聽下人說，都尉府的人前兩天在外麵抓了一隻黃羊回來，又肥又大，妾特地讓他們留了最肥的一塊；還有，前兩天還送了鮮魚來，妾讓他們片了片，一會兒等湯燒好了，咱們涮著吃。”

  “哦？好。”

  不一會兒，廚房送來了銅鍋，還有滿滿幾大盤的魚羊肉，都片得薄薄的，幾乎透明，拿筷子夾起來，隻放在湯裏過兩滾便能吃，入口滿嘴油脂，又香又滑。

  正吃著，外麵又下起了大雪。

  雪花紛紛落下，不一會兒就在地上，牆頭積了一層，白茫茫的一片，將整個都尉府，甚至整個草原都妝點得晶瑩剔透的。而這樣的冰天雪地，屋子裏卻是暖融融的，空氣中還彌散著鮮香的滋味，令人格外的愜意。

  祝烽笑道：“下著大雪吃涮肉，你還真是會享受。”

  南煙伸長脖子，在鍋裏撈肉。

  聽見他說，輕哼了一聲，道：“妾還不是為皇上想的，怎麽成了妾會享受了。”

  祝烽笑著看著她的碗：“為朕想的？那一盤羊肉都是你一個人吃的吧？”

  “呃，咳咳。”

  南煙捂著嘴輕咳了兩聲。

  祝烽也笑了起來。

  南煙胃口向來就很好，自己也饞，來到西北，這裏的物產不多，吃的東西全靠川陝送過來，難免有些委屈了她，所以前幾天，他特地吩咐人出去弄點新鮮的魚羊肉回來，就是為了給她調劑調劑。

  於是笑著又夾了一筷子肉送到她碗裏，笑道：“吃吧。”

  南煙又捧著碗吃了起來。

  吃過一會兒，人也暖和了起來，讓人撤下了銅爐碗碟，南煙捧著肚子笑著說道：“對了，妾還讓人也照樣的送了一份去謝皎皎的房裏。”

  祝烽喝著茶，道：“你倒是關心她。”

  南煙笑道：“這樣送過去，那謝家小姐肯定是要把黎不傷叫過去的。”

  “……”

  “兩個人湊在一起，暖暖嗬嗬的吃點東西，多好。”

  “……”

  祝烽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你啊，這些事不用做得那麽著急。”

  “……”

  “朕跟你說過了，黎不傷這個人，不能逼得太急。”

  南煙道：“妾哪裏是逼他？”

  “……”

  “隻是給他們製造一點機會，兩個人坐在一起吃東西，就能聊聊天。他的話從來就很少，若是能跟人說說笑笑，敞開心扉，那不是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