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靜靜的看著他們。

  這個時候，她露出的疲倦的神態，挪動了一下身子整個人都快要睡在了臥榻上，眾人看到她的眼中，已經是倦意滿布。

  眾人都閉上了嘴。

  彤雲姑姑輕聲道：“娘娘……？”

  南煙伸手捏了一下鼻梁，輕聲說道：“罷了，你們都退下吧，本宮有些累，想要休息了。”

  大家麵麵相覷。

  也的確，別說今天搬了一整天的東西，單是跟皇帝吵架這件事，就足夠讓她費盡心神。

  剛剛，又聽見大家說了那麽多的話，她現在恐怕腦子裏也是亂成一團。

  彤雲姑姑隻能輕聲說道：“那，娘娘早些休息。”

  “下去吧。”

  南煙擺了擺手，眾人行了個禮，便退出了正殿。

  等到都走出去，關上了大門，彤雲姑姑一回頭，臉色陰沉的盯著念秋，沉聲道：“你這丫頭，到底怎麽回事？這些話是你能胡說八道的嗎？”

  念秋委屈的說道：“彤雲姑姑，我心疼娘娘啊。”

  “心疼，就可以亂說話？”

  “……”

  “你這麽口沒遮攔，別說是在宮裏，讓別人聽見了，你人頭不保，就是在普通大家族裏，也是要打嘴的你知道嗎？！”

  “……”

  聽到這話念秋的神情微微閃爍了一下。

  像是不自覺的喃喃道：“我不就是被打過了嗎？”

  彤雲姑姑一愣，才想起之前皇帝讓人將她拖下去打板子的事。貴妃得寵，他們這些身邊的人也都跟著有臉麵，賞賜誇讚都是常有的；唯有她，挨了打不說，這些日子更是半點賞賜都沒有。

  原以為事情過去了也就算了，卻沒想到她還記著。

  彤雲姑姑歎了口氣。

  沉聲說道：“既然挨過一次打了，為什麽還不長記性？”

  “……”

  念秋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微笑著說道：“我知道了。”

  看著她這樣，彤雲姑姑倒也不好再責備她。

  隻說道：“好了，你們下去吧，我留在這裏。”

  若水道：“姑姑你留下來做什麽？娘娘不是讓咱們退下嗎？”

  彤雲姑姑道：“今天剛剛搬過來，又這麽累，娘娘一切都還不太熟，若是晚上要茶要水，我也要伺候著。行了，你們下去休息吧，偏殿還有些沒收拾好的，明天咱們接著收拾。”

  “哎。”

  說完，念秋便和若水一起往下人房走去。

  進門的時候，若水回頭看見念秋往外看了一眼，問道：“念秋姐姐怎麽了？”

  念秋道：“我有些悶，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那我陪你吧。”

  “不必了，我想一個人走走。”

  “哦，那好吧。姐姐你早些回來。”

  “嗯。”

  念秋轉身走了出去，隻留下若水一個人坐到床邊，回想起這兩天發生的事，和貴妃娘娘一臉愁容的樣子，忍不住歎了口氣。

  喃喃道：“神仙也有神仙的煩惱呀。”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來。

  貴妃從皇帝的寢宮搬到永和宮的事，一大早就傳遍整個後宮了，不過，因為今天還在搬遷的緣故，大家也都沒有過去道賀。

  不過，對於這件事，眾人還是有眾人的看法的。

  當芙兒送客回來，就看見沈憐香坐在床頭，臉上浮著一點冷笑。

  便上前來說道：“娘娘在想什麽。”

  沈憐香沉默了一會兒。

  才用一種聽不出喜怒的聲音說道：“本宮是不知道，應該歡喜，還是應該生氣。”

  “啊？”

  “看來，貴妃也不過如此嘛。”

  “……”

  “之前看她有兒有女，在皇宮裏橫行霸道的，原來要塌台，也是這麽容易。”

  “是啊，”

  芙兒說起這話，也露出了笑意，道：“雖然她是搬到了永和宮，可根本不是大張旗鼓，熱熱鬧鬧的搬的，隻有順公公帶著幾個小太監去給她搬家，看那意思，倒像是被趕出來似得。”

  “趕出來。”

  這三個字讓沈憐香一笑，睇了她一眼：“虧你想得出來。”

  “娘娘說，難道不是嗎。”

  “正是呢。本宮想了半天，應該用什麽話來說，倒是這三個字，再貼切不過了。”

  芙兒嘻嘻的笑了起來。

  但，沈憐香臉上的笑容卻沒繼續，反倒慢慢的沉了下來，道：“隻不過，是為了那個太醫。”

  芙兒聞言，眉頭也擰了一下。

  “薛太醫，原來竟然是個——”

  沈憐香冷笑道：“本宮倒是看走眼了。”

  “……”

  “若不是別人說與我聽，我還真的想不到呢。”

  芙兒小心的說道：“娘娘，你說那區區一個太醫，看著又沒什麽女人味，看著比起後宮的嬪妃們都遜色太多了，皇上會真的對她有意思？”

  “……”

  沈憐香沉著臉想了一會兒，道：“這也說不準。”

  “……”

  “要說貴妃，那張臉又比得上誰？”

  “……”

  “還不是專寵了那麽多年。”

  “……”

  “隻不過她現在老了，讓位也是自然而然的。隻不過——”

  “隻不過，讓給誰也不該讓給一個太醫啊。娘娘之前，明明那麽順皇上的心意的。”

  提到這個，沈憐香的臉色更陰沉了一些。

  她是想要讓貴妃下台，可不是為了讓另一個人上來，若這樣，她冒了那麽大的險，豈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看著她目光閃爍的樣子，芙兒輕聲道：“娘娘是不是有什麽打算？”

  “……”

  “是想辦法對付那個太醫，還是，趁著這個機會再補一腳，把貴妃徹底的踩得起不來？”

  “踩得她起不來？”

  沈憐香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道：“這，怕是很難的。”

  “很難？為什麽？”

  “且不說她承寵多年，還生了一兒一女，這對兒女就像是她的護身符；再加上，她的那些親戚還有那麽多在朝中任職的，她舅舅更是實際上的內閣首輔。”

  “……”

  “她這樣的家世，若家族不倒，後宮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踩得了她。看看之前的吳氏就明白了。”

  芙兒點了點頭，又問道：“那，該怎麽辦？”

  “……”

  “她若一直在位，那娘娘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沈憐香冷笑道：“本宮還是那句話，要對付一個強大的敵人，最好的辦法不是殺虎，而是調虎離山。”

  芙兒眼睛一亮。

  道：“所以娘娘才交代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