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若水匆匆的從外麵又跑了進來。

  說道：“娘娘，奴婢找到了！”

  房中的人都是一驚，不知道她又找到了什麽，眾人抬起頭來一看，隻見她手裏高舉著一個東西，匆匆的跑到了南煙的麵前。

  然後，將那東西送到了南煙眼前。

  “娘娘，就是這個！”

  若水的手中，拿著一隻竹球！

  正是心平公主平時玩的那隻竹球！

  雖然後宮的人未必能時常都見到她，但這些日子，這隻竹球是公主殿下的“新寵”，幾乎時時刻刻都抱著不離手，所以，眾人也都認得。

  而南煙一看這隻竹球，整個人的氣息都沉了一下。

  驀地，周圍的人仿佛也感到了一陣無形的壓力，有什麽東西壓在了他們的身上，讓他們的呼吸都頓了一下。

  她慢慢的抬頭，目光冷冽的看向康碧雲。

  這個時候，康碧雲也有些慌亂了起來，她結結巴巴的說道：“這，這，這算什麽？”

  若水轉頭看向她，憤憤的說道：“康婕妤，你難道認不出來，這就是公主殿下時時刻刻都拿在手裏玩的那隻竹球嗎？”

  “……”

  “你可知，奴婢是在哪裏找到的？”

  康碧雲哪裏還問得出來。

  倒是一旁的薛運，心情沉重，輕聲問道：“是，是在哪裏？”

  若水說道：“就在屋子後麵，她倒那些湯藥的地方不遠的一叢花枝裏。”

  “……”

  “因為藏在裏麵，所以不容易被發現，剛剛若不是奴婢過去挖那些被湯藥浸透了的泥土，也很難找到。”

  康碧雲咬牙嘴硬道：“那又如何？”

  “……”

  “這東西滾來滾去的，就算滾到我這裏，又跟她落水有什麽關係？”

  這個時候，南煙怒極反笑。

  森森說道：“你還嘴硬？”

  “……”

  “誰都知道，這隻竹球是心平這些日子愛不釋手的東西，可是，在她落水的前一天，這隻竹球就不見了。”

  “……”

  “現在看來，這隻竹球就在那一天，落到了你這養性齋來，而心平為了找它，也進入了你這裏。”

  “……”

  “隻不過，她沒有進入你的房間，而是跑到了窗邊去。”

  “……”

  “也就正好，看到了你做的那些事！”

  說到這裏，南煙的氣息也沉了一下。

  竟然，又跟上一次，馮千雁的事情一樣，上一次，是她為了找貓，趴在了馮千雁的窗台上，結果看到了馮千雁在宮中行燒艾之法。

  這一次，又是為了尋找這隻竹球，她偷看到了康碧雲對薛運示好。

  隻是，她的年紀太小了。

  就算看到了，她也並不知道這是不守宮規之舉，但是，小孩子的天性就是模仿，她看到了，也學到了。

  所以在第二天，當劉越澤給她東西吃的時候，她為了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竟然就學著康碧雲的樣子，對劉越澤做了那樣的事。

  而她口中的“那個人”——

  不用說，指的就是薛運了。

  因為入宮以來，皇帝一直都沒有寵幸過康碧雲，原本依附在吳氏的身邊，可沒多久，吳氏連同成國公一起倒台了，宮中的人又慣常捧高踩低，她的確算是嚐盡了人間冷暖。

  唯一還能溫柔待她，完全不嫌棄她的，就隻有薛運。

  在這種情況下，女人的確是很容易淪陷的。

  隻是，恐怕她做夢都想不到——

  南煙低下頭，看向臉色慘白，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全身力氣的康碧雲，冷冷道：“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我……”

  此刻，人證物證俱在，康碧雲跪坐在地，已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慢慢的抬起頭來。

  那雙眼睛，不知是因為內心的掙紮，還是被滾燙的眼淚給燙得，幾乎充血通紅，看向南煙的時候，滿是絕望的神情，她突然笑了起來。

  眾人都大吃一驚。

  大家都以為到了這個時候，她無路可逃，唯有求饒而已，卻沒想到，她反而笑了起來，而且，是在大笑。

  越笑越厲害，越笑越大聲，好像是從她的心底深處傳來。

  可是，那笑聲，卻像是在嘔吐。

  南煙微微蹙眉，看著她狀若瘋狂的樣子，一旁的薛運已經不忍直視，將臉偏向了一邊。

  康碧雲笑得淚涕橫流，轉頭看向了她。

  說道：“薛太醫，你在躲什麽？”

  “……”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把一切都說出來了，你已經沒事了，不用再怕了。”

  “……”

  “該害怕的，是我。”

  說到這裏，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南煙，目光再也不閃爍，甚至也不回避，一字一字的說道：“沒錯。”

  “……”

  “就是因為知道心平公主看到了那一幕，所以我決定殺了她。”

  “……”

  “我把如螢支開，讓她回養性齋來給我拿衣裳，然後跟著你們去了湖邊。趁著你們在遊玩，一個人都沒有在公主身邊的時候，偷偷的跟著她。”

  “……”

  “我原本想要找個機會將她推下湖去，沒想到，她竟然自己找死，一個人爬到了假山上，那不是老天給我的機會嗎？”

  “……”

  “所以，我就伸手，把她推下湖去！”

  說著，她又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她很慌張，也很害怕，掉下去的時候，她還想呼救的。”

  “……”

  “可是你知道嗎，湖水，太冷了。”

  “……”

  “冷得她一開口，聲音都啞了，她什麽都叫不出來，隻能不停的在湖中掙紮，可是越掙紮，她越是往下沉，她的眼睛，就像是瀕死的魚一樣，那種絕望和恐懼，每一天晚上，我都看得到。哈哈哈哈哈……”

  她一邊說，一邊笑，可眼淚卻還在不停的流。

  南煙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就在她握緊雙手，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的時候，冉小玉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狠狠道：“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康碧雲被她捏得，聲音戛然而止。

  可她還是在無聲的笑。

  淚水沿著已經濕潤了的臉頰不斷的滾落下來，甚至流淌到了冉小玉的手上。

  這時，南煙冷冷的聲音響起——

  “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