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看著她的眼睛，道：“本宮認為，依那個人的心性，他隻怕不會這麽容易就罷手，他至少應該還有一個後手才是。

  “……”

  薛靈聽到這話，眼睫微微的輕顫了一下。

  然後笑道：“也許是吧。”

  “也許？”

  南煙微微挑了一下眉，道：“你這話說得，好像跟你沒關係似得。”

  “這就是跟民女沒關係啊。”

  “……”

  對上南煙尖銳的，帶著探究的目光，薛靈卻隻是淡淡的一笑，道：“民女，什麽都不用做了。”

  “……”

  “並且，該給娘娘的，民女也給了娘娘了，娘娘有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說著，她對著南煙行了個禮，轉身走了。

  南煙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眉心微蹙。

  “什麽……都不用做了……”

  喃喃重複著剛剛薛靈的話，南煙眉宇間的陰鬱之色更深了一些。

  |

  當沙州衛的都尉府中，暗潮洶湧的時候，這裏的一波潮湧，也襲到了千裏之外的京城。

  關西七衛，還是一片白雪皚皚。

  而京城，已經開春，春風吹過樹梢頭，吹開了一簇簇嫩葉，如同鮮綠的梅花綻放，料峭春寒中，透著一抹生機。

  深居宮中的皇後娘娘，也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你說什麽？”

  她皺著眉頭，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呼吸都有些紊亂：“你，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惠妃吳菀微笑著，雖然笑容中帶著一絲冷意，但此刻皇後心情煩亂，竟也沒有察覺，她說道：“父親寫來的信中清清楚楚的說了，貴妃娘娘已經有喜了。”

  “哦？國公給你的信？”

  “是。”

  “那為何，皇上沒有傳消息回來？”

  “這，隻怕皇上忙於正事，沒有顧著傳消息回來吧。又或者——”

  “又或者什麽？”

  惠妃用眼角輕輕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看著她這樣的表情，許妙音反倒有些不悅：“有話就說。”

  這時，一邊的安嬪高玉容笑道：“惠妃娘娘的意思恐怕是，貴妃娘娘不願意讓人知道，又或者，不願意讓人來分享這個好消息，也未可知吧。”

  許妙音的臉色微微的沉了下來。

  惠妃吳菀笑了笑，道：“這封信，還是早前從沙州衛那邊發過來的，路上經過了好些天呢。”

  “……”

  “恐怕現在，貴妃的肚子都快大起來了吧。”

  她說著，抬頭看了一眼皇後，似笑非笑的道：“皇後娘娘，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啊。”

  “……”

  許妙音的腦子裏一片混亂，聽著耳邊有聲音，看著惠妃的嘴唇一開一闔的，卻好像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似得。

  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回過神來：“你，你說得，對。”

  說著，深吸了一口氣。

  那張有些蒼白失色的臉上重新恢複了身為皇後的威嚴，盡管她的眼神還有些渙散，但立刻說道：“這，的確是一件大喜事。”

  惠妃笑道：“宮裏安靜了這些日子，難得有這麽個好消息，值得好好的高興一下。”

  高玉容也附和道：“是啊，說不定貴妃娘娘這一次，能一舉得男呢。”

  “若是這樣，皇上怕是要高興壞的。”

  “是啊是啊。”

  兩個人一唱一和，許妙音的臉上還保持著笑容，可眼中，一點笑意都沒有。

  隻有捏著帕子的手裏，一片冷汗。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這件事，既然皇上沒有親自傳消息回來，那暫時還不要輕舉妄動，就算要慶祝，也得等人回來了再說。”

  惠妃和安嬪小心的看了她一眼。

  看到她這樣，惠妃冷冷的一撇嘴角。

  然後說道：“是。”

  許妙音這個時候氣息也有些發沉，然後說道：“好了，你們也來請過安了，都回去了吧，本宮也有些乏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便都起身告辭。

  等到離開永和宮，安嬪走在惠妃的身後，輕聲說道：“娘娘，你覺得皇後娘娘會如何？”

  “如何？”

  惠妃冷笑了一聲：“就看她自己想如何了。”

  “……”

  “她的兒子，可是一直不受皇上待見，好不容易封了個魏王，還是三災九難的，若貴妃那一胎生下來是個兒子，那——”

  說到這裏，她的眼中也閃過了一道冷光。

  隨即冷笑：“也無妨了。”

  安嬪看了她一眼，雖然還不太明白她說的“無妨了”是什麽意思，但也不敢多問，隻唯唯諾諾的跟著走了。

  而永和宮中，許妙音的臉色愈發的蒼白了起來，淳兒急忙給她端了熱茶上來。

  “娘娘，你怎麽了？”

  “沒事。”

  許妙音忍不住抬手，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

  她身為中宮皇後，平日裏做事，一舉一動都非常的端莊典雅，但這一抬手，明明手裏有帕子，卻用手背去擦，而且顯得格外的笨拙沉重。

  淳兒和碧荷看到這一幕，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跟在皇後身邊這些年，對於宮中的人事，自然也很清楚。

  皇帝寵愛貴妃，是超過了尋常的嬪妃，甚至也超過了對皇後的寵愛，若貴妃真的能生下一個皇子，恐怕魏王的地位，就很難講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隻能安靜。

  過了好一會兒，許妙音再開口，聲音裏也顯出了幾分虛軟，道：“雖說，皇上沒有正式的傳消息回來，但一些準備，你們也該知道，去做吧。”

  “是。”

  “瀟瀟呢？本宮一大早就讓她進宮來，跟魏王一起逛禦花園，他們兩——”

  “回娘娘的話，瀟瀟小姐已經回去了。”

  “什麽？”

  一聽到這個消息，許妙音的眉頭都擰了起來：“她進來才多會兒？怎麽就回去了？”

  正說著，祝成軒從外麵走了進來。

  對著她跪拜下去：“兒臣拜見母後。”

  許妙音的口氣還算平和，隻是臉上已經帶著一點怒容，道：“軒兒，本宮讓你陪著瀟瀟妹妹，你怎麽那麽早就讓她出宮了？”

  一聽皇後責問，祝成軒也嚇了一跳。

  急忙低著頭道：“母後別生氣。”

  “……”

  “兒子，兒子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托瀟瀟妹妹幫兒臣去辦一件事。”

  “辦一件事？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