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隻有你，能給朕一點安穩了。”

  說著，他伸手，輕輕的覆在了南煙的手背上。

  “……”

  南煙說不出話來。

  隻能感覺到這一刻，自己的心跳得厲害，卻有些弄不清楚，是因為他那些話，還是因為那些話之後，自己所憂心的東西。

  但她還是下意識的反手握住了祝烽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就在這時，小順子抱著兩件厚重的狐裘大氅，如同一座大山壓在他身上似得，匆匆忙忙的跑了回來：“皇上，娘娘，奴婢——”

  話沒說完，就看見兩個人十指相扣，目光相交的樣子。

  “哎呀！”

  他被閃得差點跌倒，想要退回去，可兩條腿踩在高高的門檻的兩邊，加上手裏厚重的東西，簡直邁不開腿。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南煙的臉一紅，急忙將手抽了回來。

  其實，兩個人這麽牽著手，也並沒有要做什麽的意思，更不是見不得人，可小順子這麽一來，就好像兩個人真的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似得。

  祝烽忍不住咬咬牙，看向門口惶亂不已的小順子。

  道：“進來吧。”

  “是……”

  小順子也是欲哭無淚。

  算起來，昨天到今天，已經是兩次，自己得罪皇帝陛下了。

  不知道還有沒有命活著回京城呢。

  他哭喪著臉抱著兩件狐裘大氅走進來，分別服侍皇帝和貴妃穿上，雖然衣裳厚重，不過外麵下過雪，倒也剛剛好。

  南煙看著他和自己的樣子，像是兩頭熊。

  笑道：“皇上要帶妾去哪裏？”

  祝烽道：“你出去就知道了。”

  說完，便又吩咐了小順子幾句，他立刻下去辦了，兩個人也起身離開了書房，往外走，等走到都尉府門口，卻看見了兩匹馬。

  南煙一愣：“哎？”

  要知道，他們來到沙州衛的這段日子，幾乎都沒有出過都尉府，就算離開了都尉府，這個沙州衛其實也不大，走走就能走到邊。

  準備了馬匹，這是要——

  祝烽道：“咱們去城外看看。”

  “……！”

  南煙的眼睛頓時閃爍了一下。

  說起來，她這些年已經是跟著祝烽跑野了的了，平時如果是在宮裏還不怎麽覺得，但出了宮牆之後，還每天隻在那麽幾個地方轉悠，她自己也有些憋悶。

  隻是，最近事情太多太繁，她不好說。

  沒想到，祝烽真的要帶她出城。

  不過——

  她又想了想，輕聲說道：“可皇上，就這麽出去，安全嗎？”

  尤其是她看到，除了那兩匹馬之外，祝烽幾乎沒有帶什麽侍衛，哪怕知道他就算不帶侍衛，也一定有其他的人跟著，但這一點人，在這樣的荒原上，能管用嗎？

  尤其，熱月彎的沙匪，那麽凶殘。

  祝烽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麽。

  有些生氣的想要擰她的臉，但好歹是光天化日之下的，他還是忍住了，隻咬牙道：“你是覺得，朕保護不了你嗎？！”

  “不，當然不是。”

  南煙這才意識到，自己那句話，又得罪了這位皇帝陛下了。

  而祝烽氣哼哼的，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除夕之夜那一仗，葉諍也不是白打的。”

  “……”

  “那些沙匪，肯定不敢再輕易的靠近沙州衛。”

  聽到他這麽說，南煙頓時放心下來。

  當然，心裏也有些淡淡的酸楚。

  祝烽已經走上前去，直接翻身上了其中一匹馬，然後回頭看著她：“怎麽樣，你還行嗎？”

  說到這個，南煙當然不會露怯的。

  畢竟她的騎術，是當初在庫倫城中，倓國的皇帝蒙克教的，倓國原本就以騎術見長，況且——盡管自己討厭蒙克他們，這些人算計起自己來毫不留情，但也不能不承認，蒙克雖然身體不太好，騎術卻是頂級的。

  他教出來的自己，當然也不會差。

  於是，她走過去，輕靈矯健的也翻身上了馬背。

  祝烽看著，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毛。

  南煙道：“皇上不要瞧不起人哦。”

  祝烽笑道：“是嗎？要讓朕看得起，你還得有真本事才行。”

  南煙道：“皇上要考我？”

  “也不算考你，不過，如果你能跟得上朕的話——”

  “如何？”

  “朕，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哦？”

  雖然，平日裏對自己的要求，祝烽幾乎都是言聽計從，哪怕不是言聽計從，可隻要自己跟他磨一磨，許多事也都能得償所願。

  但，皇帝親口說的——答應一件事，又不一樣了。

  這，仿佛是佛前的祈禱一般。

  又像是麵臨一個巨大的寶藏。

  隨便許個什麽願，或者隨便拿起一個寶物，都能讓自己的生命幻化新生什麽的。

  南煙的眼睛都亮了。

  她說道：“皇上金口玉言！”

  祝烽道：“朕什麽時候騙過你。”

  “好！”

  南煙立刻雙手都握緊了韁繩，擺出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隨時準備著策馬飛奔出去，祝烽看著她這個樣子，自己的心情也更好了一些。

  於是，一抖手中的韁繩——

  “駕！”

  一聲呼喝，座下的駿馬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嗖的一聲躥了出去。

  南煙一見，也急忙策馬跟了上去。

  小順子站在都尉府門口，看他們兩這樣飛奔而去的樣子，又是高興，又是擔心，急忙催促著幾個侍衛跟上去，然後站在台階上，遠遠的看著馬蹄揚起的雪塵彌散開，將那兩個背影吞沒了。

  沙州衛原本就是屯兵處，除了一邊城中有些百姓之外，其他的地方跟正經的城市還是大不相同，道路寬敞，行人稀少。

  兩個人在馬背上，一路飛馳。

  很快，就出了城門。

  一出城門，風立刻變得更加凜冽了起來，如同冰刀割過臉龐一般。

  雖然有一點痛，但南煙一點都不在意。

  她也喜歡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

  尤其是祝烽——

  她知道，雖然他一直不聲不響的，但他的心性，不是以忍耐見長，這麽久的蟄伏和隱忍，他的心裏也淤積了不少的情緒，需要發泄，這樣的策馬飛奔，對一個男人來說，也是一種發泄的方式。

  兩個人越跑越遠。

  漸漸的，甩開了身後的侍衛。

  而南煙看著前方的荒原上，出現了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