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遊沒好氣的道：“我是說，咱們兩這麽辛辛苦苦的，皇上和貴妃娘娘能不能體會。瞧你，想到哪裏去了。”

  “……”

  “你臉紅什麽？”

  “……”

  佟斯年說不出話來，隻有顧以遊手中的火把那忽閃的火光照在他的臉上。

  好像更紅了一些。

  半晌，他突然起身，也不理顧以遊，直接朝著他們的營地走去。

  “哎，你等等我。”

  顧以遊騰地起身，急忙跟了上去。

  他跑到佟斯年的身邊，一邊跟著他的腳步，一邊說道：“哎，你說熱月彎裏的沙匪，他們知不知道咱們在這裏？”

  “知道。”

  “為什麽？”

  “這裏是熱月彎的後門入口，雖然這個大峽穀落差很高，人力很難下去，但他們也要提防有人真的會從這邊進入熱月彎，肯定會定時派人盯著這邊。”

  “那他們為什麽不對咱們動手？”

  “隻怕皇上剛到這裏，他們就已經知道消息了，動咱們，就等於是在皇上的頭上動土，這一點，他們隻怕還是很清楚的。”

  “……”

  “他們雖然是這裏的一霸，但也還不敢真正的惹惱皇上。”

  “……”

  “況且——”

  “況且什麽？”

  “況且上一次，他們也算是在葉大人的手中吃了虧，大炎王朝的人都知道，葉大人是皇上手把手教出來的，皇上來了這裏，他們怎麽還敢貿然行動？”

  “……”

  “現在兩邊，都是一個對峙相持的階段。”

  “……”

  “就看誰先動手了。”

  顧以遊想了一會兒，說道：“皇上肯定是想先動手的，他不可能等到一群烏合之眾來打自己。”

  “所以這樣，咱們就更需要把這裏的情況弄清楚，早一點告訴他。”

  “……”

  “隻有這樣，才能增加這一邊的勝算。”

  “嗯，這倒是。所以你才大半夜的跑到這裏來聽風，真是辛苦了。”

  “哼。”

  說到這裏，佟斯年又不理他，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而顧以遊還是緊跟著他，嘴裏不停的說著“你慢一點，慢一點”，結果沒顧著腳下，正好踩到自己身上的狐裘大氅的一角。

  “哎唷！”

  一聲慘呼，直挺挺的栽倒下去。

  佟斯年已經走出了幾步，這個時候回頭看著他，歎了口氣，走回去抓著他的手，將顧以遊直接從那個人形的雪窩裏拉了起來。

  顧以遊滿臉是雪，跟個白胡子老頭一樣。

  “斯年，我眼睛冷！”

  “真是敗給你了。”

  “……”

  他伸手，給顧以遊撣了撣雪，然後扶著這個滾得跟雪人一般的兄弟，兩個人慢慢吞吞的往營地走去。

  營地裏，圍著火堆聊天解悶的兩個守夜的士兵，一個小兵趙大喜，一個年紀大一點的，看到這兩位滾得跟雪球似得公子回來，急忙扶著他倆坐到火堆邊，烤了一會兒。

  兩個人漸漸的暖和起來。

  趙大喜說道：“兩位公子還不去睡一會兒嗎？”

  顧以遊道：“不睡了，再一會兒天就亮了。”

  說著，他抬起頭來，看向漆黑的蒼穹上，如果無數珍珠閃閃發光的星鬥。

  笑道：“還是西北這個地方好，有這樣的星空。”

  趙大喜陪笑道：“公子說笑了，這種地方鳥不拉屎的，能有什麽好的，況且這種星空，京城那邊也能看到啊。”

  “不一樣，不一樣。”

  顧以遊一邊看著，一邊說道：“心境不同。”

  說著，還拉著佟斯年：“斯年，對吧？”

  佟斯年並不理他，隻將兩隻手湊到火堆旁烤火，那趙大喜賠笑道：“公子果然高雅。”

  他大概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奉承這兩位貴妃娘娘的親眷，隻能這麽生硬的硬捧，佟斯年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了尷尬的神情。

  顧以遊笑了笑。

  又接著說道：“看到這樣的星空，隻覺得心情都變好了。天氣也會好起來的。”

  這時，旁邊守著火堆的另一個中年士兵說道：“這，可不一定。”

  “哦？”

  顧以遊轉頭看向他：“你是說，天氣？”

  那士兵點頭道：“不錯。在西北這邊，看天色是看不出天氣的。經常的前一天繁星閃爍，但第二天就是漫天的沙暴，讓人眼睛都睜不開。”

  顧以遊遲疑了一下：“冬天會有沙暴嗎？”

  “會啊。”

  “我還以為，這裏下了雪，不會有沙暴了。”

  “這一片是沒有，但再往西北走，可全都是沙漠，那裏的沙子比雪多，風一吹，就跟要吞人的怪獸一樣，遮天蔽日的。每年冬天都有那麽幾天。”

  “哦……”

  “今年還沒遇上，隻怕也快了。”

  顧以遊沒說話，隻跟佟斯年對視了一眼，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這時，趙大喜問道：“兩位公子，咱們還要在這裏勘察幾天？”

  佟斯年用沉沉的嗓音說道：“再過兩天就回去。”

  “得嘞。”

  |

  一轉眼，兩天過去了。

  這兩天時間，雖然是在邊城重鎮，而且內外環伺，感覺上應該是危機重重才對，可南煙反倒過得非常的閑事。

  沒有事情給她做，也沒有事情需要她做。

  她每天早上就是睡得晚晚的起來，吃過不知道是早飯還是午飯的一餐，然後去葉諍的房間裏看看。

  到了下午，就是坐在窗邊發呆。

  晚上，祝烽會來陪著她一起用膳，再晚一點……

  就沒得說了。

  這個樣子，的確是閑適得要命。

  可是，大概自己生來就是忙碌的命，越是閑適，反倒讓她越是不安。

  尤其——

  已經好幾天過去了，那個神秘人之前提過的，會出現跟她聯係的人，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甚至有的時候，自己會在都尉府中亂逛，去試試會不會撞上什麽人，可不管自己走到哪裏，周圍的人都是一臉惶恐的低頭行禮。

  並沒有什麽特殊的人出現。

  南煙坐在窗前，看著天邊微微發著紅光。

  她不由的微蹙眉頭。

  那個人，為什麽現在還不出現？

  是那個神秘人改變計劃了，還是他們發現了什麽，不肯在自己的麵前出現？

  到底，是怎麽了？

  南煙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娘娘在想什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