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司慕雲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

  她想了想，駐足道：“兄長。”

  司慕雲抬頭看了她一眼。

  立刻又低下頭去，輕聲道：“貴妃娘娘有何吩咐？”

  隻是那一眼，南煙也能從他的目光中察覺出他心中的沉痛，和一絲難言的糾結，南煙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歎了口氣。

  她慢慢說道：“重振司家門楣，不能隻靠本宮一個女人，更不可能隻靠女人。”

  “……”

  “還需要兄長多多努力，為國盡忠。”

  “……”

  “隻有這樣，才不負先人之名。”

  “……”

  “希望兄長……和母親，能明白本宮的一片苦心。”

  一聽到她這話，司慕雲立刻明白，一定是因為對司慕蘭和司慕貞的處置，讓她的心中產生了一絲疑慮——並不是對這兩件事的疑慮，而是對自己的不確定。

  她擔心，自己和母親，會有什麽想法。

  事實上，對於兩個妹妹相繼出事，更被司家家譜除名，司慕雲的心中不是沒有痛心，但，這些事的是非曲直，他也看得很清楚。

  若不是貴妃心中還存著司家，隻怕他們，早就大禍臨頭了。

  司慕雲誠惶誠恐，俯首道：“微臣明白。”

  說到這裏，眼睛不由得一紅。

  “謝娘娘恩典。”

  這句話，雖然隻是君臣之間一個最簡單的對話，但兩個人心裏都明白，這句話有多沉重。

  他們小時候對南煙的所作所為，任何一個人，都難以忘懷。

  南煙也沒有。

  但，她沒有耽於過去的小恩小怨，而是以家族興盛為己任，去除糟粕，提拔賢良，如今的司家，顧家，甚至佟家，除掉了自身的內患，都已經有了出頭的希望。

  這，正是幾個大家族興興向榮的起點。

  南煙點了點頭：“你們能明白本宮的苦心，也不枉本宮這樣的辛苦。”

  說著，輕輕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後又回頭對著顧以遊和佟斯年道：“你們該做的準備要做好，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不要等皇上問到你們的時候一問三不知，有的時候，機會沒有第二次。”

  她這話，自然是提醒他們，此次去往關西七衛，會有許多路線，甚至其他的問題，要考驗到他們。

  兩人立刻拱手道：“草民等明白。”

  南煙又交代了他們兩句，便走出了顧府。

  車駕自然還在外麵等候著，顧亭秋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此時小心的說道：“娘娘這一次出宮，似乎帶的人不多。”

  南煙不在意的道：“啊，本宮跟皇上說了，不必如此大張旗鼓。”

  說著，她回頭看著顧亭秋，沉聲道：“將來你們也是，做任何事都要謙恭謹慎，絕對不可以張揚。”

  “微臣明白。”

  “嗯。”

  南煙回身上車，顧亭秋帶著家人在門口叩拜：“微臣等恭送娘娘。”

  隻聽著馬蹄陣陣，不一會兒，馬車就消失在了顧府門口。

  顧以遊和佟斯年兩個人是最高興的，臉上都忍不住浮起了笑容，反倒是顧亭秋，站在門口，望著已經消失在遠方的車駕，眉心微蹙。

  司慕雲上前，輕聲道：“舅父，你在想什麽？”

  “……”

  顧亭秋喃喃道：“娘娘她，好像有心事。”

  “啊？什麽？”

  “我也不知道，隻是感覺，娘娘心事重重。”

  “恐怕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

  “……”

  顧亭秋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也許是吧。不過這一次皇上巡行西北，關西七衛，尤其是沙州、罕東衛兩地，地處偏遠，局勢未明；而且他離京之後，又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

  聽到他這麽說，司慕雲也皺起了眉頭。

  顧亭秋長歎了一聲。

  “多事之秋啊……”

  |

  馬車離開顧家之後，慢慢的在街上行駛。

  其實這個時候的時間還早，南煙今天原本還安排了時間在顧家用膳，但她提前走了。

  所以走到半路上，她的腹中有些饑餓了。

  偏偏，馬車裏並沒有準備什麽食物和水，隨行的人帶的也不多，都隻是一些侍衛，更沒有人會準備這個。

  冉小玉道：“娘娘要不要忍一忍？”

  南煙沒說話，隻撩起了窗簾的一角，往外看去。

  馬車走到了城中心，路上的行人倒不太多，南煙一抬頭，就看到前方矗立著一座熟悉的小樓。

  她說道：“小玉，我們是不是來過這裏？”

  冉小玉也湊到簾子邊看了一眼，立刻說道：“冬至的時候，皇上帶著娘娘，還有魏王殿下、公主殿下微服出行，就到過這座酒樓。”

  “我說呢。”

  南煙笑了笑，又想了一下，說道：“讓車夫到前麵停下。”

  冉小玉道：“娘娘是要——”

  “反正時間還早，不如上去吃點東西。”

  “可是，這恐怕不合規矩。”

  “無妨，原本本宮也是安排了在顧家用晚膳的時間，既然沒吃就出來，不如在這裏吃點東西。”

  “可，這裏是外麵——”

  南煙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什麽時候也變得如此謹小慎微了？”

  “奴婢……”

  “好了，你去安排一下，和上次一樣，要個雅間。”

  “……是。”

  南煙一拿出貴妃的款兒，冉小玉沒有辦法。

  她隻能跟外麵的人說了一下。

  這些侍衛也有些驚訝，沒想到貴妃娘娘這麽大膽，但貴妃的命令，他們也不能違抗。

  幸好，他們這一次出行都是微服，並沒有擺出貴妃的陣仗。

  隻是得格外的小心才行了。

  不一會兒，馬車就到了那個酒樓的門口，冉小玉扶著南煙下了馬車，店小二已經在門口陪著笑臉候著，殷勤的將南煙迎上了二樓。

  和之前一樣，走到了那間名叫“冬雪”的雅間。

  南煙慢慢的走了進去。

  這裏的裝飾擺設，都還跟之前一模一樣，而且，二樓也是沒什麽其他的客人，安安靜靜的。

  南煙坐進那雅間，店小二殷勤的又是撣灰，又是擦桌子，陪笑道：“夫人看看，這裏可還滿意。”

  南煙點頭道：“不錯。”

  說著，又看向那店小二：“你們店裏，今天客人好像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