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中雖然都猜到了，但又不敢說，每個人臉上都是要笑不笑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看著惠妃麵露得色，又小心的看向貴妃，生怕後者大發雷霆。

  不過，意外的是，貴妃卻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

  她隻平靜的拿著筷子，將一小塊肉喂到了心平公主的嘴裏，還問她要吃什麽，自己接著給她夾。

  一副慈愛的模樣。

  難道，她竟沒有看出來，惠妃是在諷刺她？

  而坐在正上方的祝烽，他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雖然失憶之後，皇後跟鶴衣將許多以前的事都告訴了自己，對於那一段過往，他們雖然不願意細說，但涉及到寧王謀反，也不能不細說。

  隻是，再怎麽細說，也說不到一場歌舞上去。

  可是，祝烽一看到這場歌舞，腦海中就浮現出了一些模糊的影子，心裏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不明所以，但大堂上的人臉上的表情，他還是盡收眼底。

  看向了南煙。

  南煙仍然紋絲不動。

  這時，一曲舞罷，一群舞姬齊步走到暖閣前，對著內中的人盈盈拜倒，口中道：“奴婢等為皇上，為皇後娘娘賀。”

  許妙音一擺手：“賞。”

  立刻有幾個小宮女上前，給了他們賞錢，一群舞姬便退下了。

  這時，寧妃馮千雁微笑著說道：“妾進宮晚，倒是沒見過這樣的舞曲，和平日裏看到的，大為不同。”

  另一邊的惠妃笑了起來：“是啊，因為這種破陣曲，是倓國的舞曲。”

  “哦？”

  馮千雁微微挑眉：“原來是倓國的舞曲，惠妃姐姐真是有眼光。”

  “哪裏，本宮也隻是因為過去看過，見皇上喜歡，所以特地再安排一次。”

  她說著，又看向南煙：“不知貴妃娘娘，可還滿意。”

  南煙看著她，不動聲色的微笑：“滿意啊。”

  “那就好。妾安排這舞曲，生怕引得貴妃娘娘不悅。”

  “……”

  南煙沒有接這話。

  馮千雁卻微笑著說道：“貴妃娘娘為何會不悅呢？”

  惠妃道：“因為聽說，貴妃娘娘不太喜歡倓國的東西，不管是人是物，貴妃娘娘都不太喜歡。”

  眾人的目光頓時聚焦到了司南煙的身上。

  這話，雖然說起來隻是一個喜好，但眾人一聽，就想到了過去——貴妃曾經當眾承認過，她與倓國皇族的人私通。

  甚至，連她懷中的女兒，都可能是有倓國皇族血統的！

  大家感覺得到，惠妃今天晚上，雖然麵上做得謙恭謹慎，但每一句話，每一件事，都是在刺著貴妃。

  隻是不知道，貴妃要怎麽做。

  這時，南煙微笑著看向惠妃吳菀，道：“惠妃這話，本宮不是很明白。”

  “……”

  “既然你在今夜讓人獻倓國之舞，還提起倓國的人和事，可你又說本宮不喜歡倓國的東西，所以，你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讓本宮不好過嗎？”

  “……”

  吳菀這話，原本是要刺她，卻沒想到，被她反唇相譏，一巴掌又打了回來。

  頓時愣住了。

  她頓時結結巴巴的道：“當，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閉嘴！”

  這一次，開口的不是貴妃，而是坐在正上方，麵色已經漸漸陰沉下來的皇帝。

  一聽到他這麽說，吳菀嚇得立刻站了起來。

  祝烽冷冷道：“今夜朕隻是想要讓大家聚一聚，若你們是想要聚起來吵架鬥嘴，那就給朕回去！”

  “妾不敢。”

  “不敢就坐下，安安靜靜的吃你的東西！”

  “……是。”

  吳菀小心的坐下，額頭上已經出了一頭的冷汗。

  她今晚隻是想讓貴妃沒麵子，順便，也因為前幾天鬧出了鳳姝的事，算是一個契機，也讓祝烽再想起當初貴妃私通倓國皇族，給皇帝，甚至給整個皇族都帶來屈辱的往事。

  卻沒想到，皇帝竟然這樣護著她。

  吳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坐下來半晌都有些回不過神，高玉容低聲安慰她，也被她狠狠的推開。

  皇後坐在旁邊，看著周圍這些人各異的神情。

  這個時候，才微笑著說道：“今天是小年夜，原本應該熱熱鬧鬧，和和氣氣的，有一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該再提。”

  德嬪他們隨之點頭附和：“是啊。”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如今這樣，是極好的。”

  許妙音微笑著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對著祝烽道：“妾以此杯，為皇上賀。”

  祝烽轉頭看了她一眼，原本冷冽的目光又慢慢的柔和了下來。

  點點頭，也舉起了酒杯，對著眾人道：

  “來，都舉杯吧。”

  聽到他這麽說，眾人急忙舉起酒杯，對著周圍的人紛紛相敬，於是，大家舉杯共飲。

  這一下，氣氛稍微好了一些。

  許妙音回頭低聲吩咐淳兒：“讓後麵的人撿些歡快些的曲子，輕輕的奏來。”

  “是。”

  淳兒立刻下去。

  不一會兒，屏風後麵再度響起樂曲，便是輕鬆歡快的，讓眾人的臉上都浮起了笑容。

  尤其是心平，她難得遇到這樣熱鬧的場景，聽著樂曲，忍不住在南煙懷中蹦躂了起來。

  看到她，祝烽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對著她招了招手：“過來。”

  南煙看了他一眼，便將心平放到地上：“去吧。”

  心平一落地，立刻噠噠噠的往祝烽身邊跑去，直接抱住了他的膝蓋，仰著臉笑著：“父皇！”

  祝烽將她抱在懷裏，道：“喜歡吃什麽告訴父皇，父皇喂給你吃。”

  心平立刻指著他桌上的一隻碗。

  “我要吃這個！”

  眾人原本樂樂嗬嗬的相互敬酒，看到這一幕，又忍不住都安靜了下來。

  跟在祝烽身邊的人倒是對這一幕不算太陌生，可後宮的眾人卻沒看到過，皇帝竟然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麵，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馮千雁看著這一幕。

  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暗暗的握緊了。

  眼中閃過一縷冷光，想著：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公主罷了，算什麽？若是等我生下了皇子，這些寵愛，就都是屬於我的！

  這時，祝烽已經讓人拿小碗盛了一碗，正要送到心平的嘴邊，這時，坐在後麵的魏王祝成軒突然起身，說道：“父皇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