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來道：“今天，貴妃來看過你？”

  初心有些警惕的道：“你怎麽知道？”

  李來歎了口氣，道：“你真的以為，住在這裏這些日子，我完全對你的事不聞不問，更對你一點都不關心嗎？”

  “什麽，什麽意思？”

  “我其實我每天，都在角落裏偷偷的注視著你，隻是怕你認出我，所以不敢出聲，更不敢靠近你。”

  “……”

  “我更怕我的靠近，會引得你生氣，傷心。”

  聽到他這麽一說，初心隻覺得自己一顆冰冷的心，幾乎都要被融化掉了。

  她隻能轉過頭去：“你不要說了。”

  李來道：“好，我不說。”

  “……”

  “我隻是想問你，貴妃來找你，她沒有為難你吧。我隻怕他們這些人會以勢壓人。”

  “……”

  “我不想看到你被別人欺淩。”

  初心吸了吸鼻子，壓下了心中的委屈和酸楚，淡淡道：“她倒沒有，她隻是來跟我道別。”

  “道別？她，他們要回去了？”

  “不是，他們隻是要離開這沙州衛，明天要去白龍城。”

  “白龍城……？”

  聽到這三個字，即使房間裏晦暗無光，李來的眼睛裏也閃爍出了一點冷光，但他立刻壓抑住了自己內心的悸動和驚惶，盡量用平和的口氣問道：“她，她去那麽遠的地方幹什麽？”

  初心道：“她懷孕了。”

  “什麽？懷孕？”

  “是啊，她說這個地方風沙太大，而且城中總是調度兵馬，氣氛緊張，不宜她養胎。所以她要去白龍城養胎。”

  “哦……”

  李來點了點頭，又想了想，小心的問道：“她一個人去嗎？”

  初心道：“聽說是的。”

  “……”

  “皇帝陛下還要留在這裏對付熱月彎那邊的事，當然是不會陪著她的。”

  “哦……”

  李來點了點頭，立刻就想要轉身離開，但想了想，又對著初心說道：“好的，我知道了。你，你也早點休息吧。”

  “……”

  “你的身子弱，千萬不要累著自己。”

  說著，便立刻轉身要走。

  但他剛走到門口，初心卻又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

  李來的一條腿已經踏出了大門，聽到她叫，隻能又停下來，回頭看著她，隻見初心慢慢的轉過頭來，晦暗的光線下，看到她的眼中仿佛有光，輕聲道：“你，你真的，經常在角落裏偷偷的看我？”

  李來道：“當然。”

  “……”

  “隻要看你一眼，我就心滿意足了。”

  聽到這話，初心隻覺得心頭又酸又軟，幾乎快要控製不住眼中的淚，急忙道：“你不要說了，你走吧。”

  李來立刻轉身走了出去。

  初心坐在黑漆漆的房中，一隻手用力的抓著胸口，隻覺得那顆心劇烈的跳動著，仿佛是痛的，但痛楚中，又帶這一點讓她欲罷不能的酸楚。

  她輕聲道：“老天，為什麽要讓我又遇到他？”

  “……”

  “如果說這些年來，他的感情都沒有變，那我，我該怎麽辦呢？”

  “……”

  “我真的應該原諒他嗎？”

  |

  在初心糾結不已的時候，李來離開了她的房間，卻是立刻就找到了薛靈的房間，敲了一下門。

  沒有人回應，但門立刻就打開了。

  薛靈站在門口：“你來了。”

  月光下，她的神情顯得清冷沉靜：“我知道你會來。”

  “你知道？”李來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向來沉穩謹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冽的表情，說道：“所以，真的是你，將白龍城的事告訴貴妃他們？”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還問我？”

  李來道：“你是不是不想要那個人的命了？若真是如此，我可以立刻發消息回去，讓你看看他們的手段。”

  “……”

  “那個人的人頭，能立刻送到你的手上。”

  一提起“那個人”，薛靈的呼吸亂了一下。

  她說道：“你不要亂來。”

  李來道：“我亂來，還是你亂來？”

  “……”

  “你要是想死，可以跟著那個人一起殉情我都無所謂，但你不要拖累了我們！”

  薛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誰跟你說，是我告訴貴妃的？”

  “你沒說，那他們怎麽會突然要去白龍城？”

  “……”

  “難道不是你告訴他們，葉諍中了毒，然後分析出那些毒物的來源，再去為他配解藥嗎？”

  薛靈冷笑了一聲：“你動動腦子好不好？若皇帝和貴妃真的知道這一點，你和我，還能安安靜靜的在這裏說話嗎？”

  “……！”

  聽到這話，李來倒是一愣。

  來到都尉府這些日子，他們當然也多少明白，葉諍跟皇帝之間的關係，很清楚對皇帝來說，葉諍可能比後宮的一些娘娘們都更要緊。若他知道葉諍是被他們下毒的，隻怕，早就大發雷霆，將他們碎屍萬段了。

  李來皺著眉頭：“那，他們為什麽要去白龍城？”

  薛靈道：“我不信初心沒有跟你說清楚。”

  “……”

  “貴妃懷孕了，你哪怕得空站在牆根底下聽一聽外麵路過的人說的話，也能知道這個消息。她是要去白龍城養胎的。”

  李來還有些將信將疑：“真的，隻是這麽簡單？”

  “不然呢？”

  薛靈道：“你若不信，何妨去問問貴妃？”

  聽到她這充滿譏諷的話語，李來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再上下打量了薛靈一番，然後陰沉的說道：“薛姑娘，你最好不要騙我。若你騙我，我會立刻傳消息回去。”

  “……”

  “到那個時候，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薛靈冷笑：“你的心狠手辣，我就算沒親眼看到過，這一回，也見識過了。”

  “……”

  “挖走自己朝夕相處的枕邊人的眼睛，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心狠手辣的嗎？”

  李來也並不反駁這句話，隻冷冷的說道：“你知道就好。”

  “……”

  “你更要明白，為了我的目的，我是不擇手段的，不管誰攔在我的麵前，我都不會留情。”

  “……”

  “你若是敢從中作祟，或是敢壞我的事，我也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