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慢慢的轉過身來看著她。

  “你想知道，什麽是侍寢嗎？”

  “……！”

  一聽到這句話，司慕貞的身體都熱了一下，她抬頭望向祝烽，天真的眼睛裏閃爍著一點急切，但還是笑著說道：“是啊。”

  “……”

  “皇上願意告訴民女嗎？”

  “……”

  這個時候，別人尚可，而跟在後麵的玉公公的眉心都擰成了一個疙瘩。

  而祝烽，看了一會兒司慕貞。

  淡淡一笑道：“侍寢，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隻見司慕貞低下頭去，似乎笑了笑，然後又抬起頭來望向祝烽，白玉一般的臉上微微漾起了一點紅，這一點紅，襯得她的眼睛更亮。

  她目光忽閃著，輕聲道：“那，皇上願不願意——教民女呢？”

  說完，她咬了一下下唇。

  這個動作，讓她做得又是羞怯，又充滿了一點誘惑的氣息。

  祝烽的看著她，目光也在急劇的閃爍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心裏湧動，他微笑著，慢慢的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啊？”

  司慕貞短促的低呼了一聲，急忙又兩步追上去。

  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祝烽就走了，她正要發問，卻又聽見祝烽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侍寢有好幾種。”

  “……”

  司慕貞的心中又是一喜。

  於是輕聲道：“有哪幾種呢？”

  祝烽頭也不回，背著手慢慢的走著，說著：“一種是，嬪妃在自己的宮中侍寢，沐浴淨身之後，就在宮中等候，朕自然會過去。”

  司慕貞道：“還有呢？”

  “還有就是——”

  祝烽的腳步停了一下，轉頭看向前方的寢宮，說道：“在朕的寢宮中侍寢的。”

  司慕貞立刻說道：“那，應該怎麽做呢？”

  祝烽道：“也是先沐浴淨身。”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有專門的宮女服侍嬪妃，用一條被子裹著她，然後由兩個小太監送到朕的寢宮，放到床上。”

  司慕貞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還有這樣？”

  雖說侍寢乃事床笫之事，她作為未出閣的小姐當然是要避諱，但畢竟，皇帝的事天下皆知，包括侍寢的程序，一些老去的宮人出宮之後也會提起，再加油添醋一番，就說得神乎其神了。

  可事，怎樣的傳言，都不如祝烽此刻說得這樣。

  竟然還有這樣的侍寢方法。

  司慕貞喃喃道：“民女還從來不知道，有這樣的侍寢方法。”

  祝烽道：“你知道為何你不知道嗎？”

  司慕貞搖了搖頭。

  祝烽道：“天下知道的人也不多，因為這種侍寢的方法，是寵幸沒有冊封的選侍，和低等宮女，他們沒有自己的居所，也就值能抬到朕的寢宮去了。”

  “哦……”

  司慕貞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她說道：“雖然侍寢的法子多，但有一件事，倒是都要做的。”

  “嗯？”

  “沐浴淨身。”說著，她歪著腦袋望著祝烽：“皇上，所有為皇上侍寢的人，都要先沐浴淨身嗎？”

  “當然。”

  祝烽道：“髒汙的人，是不能近朕的身的。”

  司慕貞輕輕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她又笑著看向祝烽：“原來宮中的規矩這麽多，民女今天倒是大開眼界了。”

  “……”

  祝烽聽到這句話，稍一駐足。

  回頭看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道：“朕，也大開眼界了。”

  “……”

  被他這麽一打量，司慕貞的臉又紅了一下。

  而祝烽輕輕的一笑，繼續轉身往前走去。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他們雖然不是去皇帝的寢宮，但寢宮就在去翊坤宮的這條路上，所以不一會兒，就漸漸的靠近了寢宮。

  就在這時，司慕貞突然低呼了一聲——

  “哎呀！”

  祝烽轉頭一看，原來是她不小心踩到路邊的水窪裏了。

  那水窪倒也不深，隻是有些髒，她一腳踏下去，泥水濺起來汙了半扇裙子，連鞋子都浸透了。

  祝烽道：“怎麽回事？”

  司慕貞撅著嘴，委屈的說道：“皇上恕罪，民女也沒有看清路，就這麽——唉！”

  “……”

  祝烽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這種事，有什麽好怪罪的。”

  司慕貞抬頭望著他，委屈的說道：“可是，民女禦前失儀了。”

  “……”

  “況且，待會兒還要去翊坤宮見貴妃娘娘，民女這個樣子，豈不是對貴妃娘娘不敬？”

  提到“貴妃”，她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祝烽臉上的神情。

  卻見祝烽麵不改色，隻低頭看著她的裙子，然後說道：“這樣，倒真的是不妥。”

  司慕貞抬頭望著他，輕聲道：“不知這宮中，可有地方能讓民女——沐浴淨身？”

  祝烽目光微微閃爍。

  “你要，沐浴淨身？”

  “民女不能這樣跟在皇上身邊。”

  “……”

  祝烽沉默了一下，然後道：“玉福。”

  玉公公原本抱著自己的拂塵，一直沉默不語的跟在後麵，這個時候立刻上前：“皇上有何吩咐。”

  祝烽道：“送司小姐去沐浴淨身。”

  “那皇上——”

  “朕有些累了，先回寢宮休息。”

  “是。”

  玉公公應著，然後走到了司慕貞道麵前：“司小姐，請隨奴婢來。”

  司慕貞的臉上浮起了笑容，對著祝烽輕輕的一福，然後轉身跟著玉公公走了。

  |

  湖邊的亭子裏，仍舊安靜。

  但這一次的安靜不是心平氣和的安靜，而是隱藏著洶湧暗流的安靜。

  湖麵上雖然還一片歡聲笑語，但南煙的心，已經上五內俱焚。

  她終於說道：“我們回去了。”

  冉小玉一愣。

  然後說道：“那，奴婢去叫魏王殿下和公主，還有顧小姐。”

  “不必，”

  南煙抬手阻止，又看了一眼湖麵上，幾個孩子還玩得熱火朝天的，這個時候叫他們，肯定是敗興致了。

  況且——

  她輕聲道：“我也不知道回去之後會發生什麽。先，先不要讓孩子們跟著。你去跟彤雲姑姑還有年秋說一聲，讓他們在這裏看著，如果孩子們要回來，先稟報一聲。”

  “……是。”

  冉小玉立刻下去跟彤雲姑姑他們說了，然後轉身回來，扶著南煙起身離開。

  兩個人的腳步，不自覺的越來越快。

  往後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