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去哪裏？

  祝烽說道：“我們要去，與禦駕會合。”

  “啊！”

  “我知道寧王要做什麽，而且，那些人回去報信之後，他肯定很快就知道我也在這裏，所以，我們需要調遣人馬。”

  “呃——”

  “禦駕應該快到長清城了。”

  “……”

  南煙也有點驚訝。

  他好像真的知道自己要問什麽，兩個人這樣一“問”一答，祝烽將她想要知道的問題全都一一解答。

  而看著她的神情，祝烽也知道，自己說的，正是她想問的。

  不知道為什麽，就在剛剛，他經曆了那一陣劇痛，整個人的神智和記憶都出現了一段空白，但現在，似乎一切都好多了，而他，仿佛也因為那一陣劇痛，而通透了一般。

  竟能聽懂她的心音。

  眼看著南煙有些詫異的神情，祝烽很平靜的說道：“你，知道寧王要謀反，也知道我會遇到危險，所以，你是知道——朕的身份的，對嗎？”

  “……”

  南煙沉默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這，也不算意料之外。

  自己跟祝烽表達了那些意思之後，原本就是打算跟他相認的，所以，承認知道他的身份，並沒有什麽不妥。

  至少現在看來，祝烽對她，沒有太大的戒備之心和敵意。

  而看到她承認，祝烽也的確，並不意外。

  他隻是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那，你到底是誰？”

  “……”

  又是這個問題。

  就在剛剛，他也是問出這個問題，那些人就來了。

  南煙神情複雜的看著他。

  她還清楚的記得，當那些人在他麵前說起“貴妃”兩個字的時候，他突然出現的異狀，像是痛得厲害，而那之後，他整個人好像出現了一段空白。

  這，似乎也是他現在的一個問題。

  如果自己如實告訴他，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麽，但現在，他們兩的實際情況是在“逃命”，等到那些人回寧王府通知了這件事，寧王必定會派出大批人馬來追殺他們。

  到時候，不要說去跟禦駕會合，能不能活著離開長清城，都是個問題吧。

  南煙沉默了下來。

  祝烽看著她低垂的眼睫，眉心突然一蹙：“你不說？”

  “……”

  “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

  “……”

  南煙遲疑了一下，抬頭起頭來，神情複雜的看向他。

  “……”

  而祝烽看著她的目光，沉默了半晌，臉上浮起了一點淡淡的冷意。

  這種目光，他也並不陌生。

  在皇宮當中，麵對鶴衣，麵對許妙音，麵對葉諍，甚至，麵對跟自己非常親近的秦若瀾的時候，當他們有意隱瞞一些事，就是用這樣的表情對著自己。

  那分明在說：我什麽都知道，可我就是不願意告訴你。

  他厭惡那種感覺。

  所以這一次，他獨自一個人離開聖駕，循著自己心中的那一點感覺，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在暴風雨之夜出海，救起了這個女人。

  而他也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以前沒有過的感覺。

  但是，連她也隱瞞。

  祝烽覺得自己有理由生氣，可是，看著她蒼白的臉龐，沉默中甚至帶著一點淡淡的委屈的神情，讓他又不願意再逼問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淡淡道：“罷了。”

  說完，便將臉轉向了一邊。

  南煙看得出來，他是有些生氣，但並沒有要對自己發怒的樣子。

  她想了想，伸出還沒什麽力氣的手，拉過他的手。

  祝烽雖然心情不太好，但，被那雙柔軟的小手抓著手掌的感覺，卻並不差，他看向她，隻見她低著頭，在自己的掌心裏很認真的寫下了幾個字——

  你需要人幫忙。

  祝烽的眉心一蹙：“什麽意思？”

  南煙繼續寫到：在長清城裏，有可以幫你的人。

  “哦？”

  這一點，倒是讓祝烽有些意外。

  他隻知道自己離開禦駕，孤身一個人來到這裏，而這裏，可是寧王的地盤，怎麽會有人可以幫自己呢？

  他問道：“是誰？”

  南煙一筆一劃的寫著：黎——不——傷。

  祝烽的眉頭一皺。

  黎不傷？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個名字的第一個瞬間，他的心裏湧起了一點不快的感覺。

  而這個名字，他似乎也並不陌生。

  好像在皇宮中的時候，在一份名冊裏麵看到過，如果自己沒記錯，應該是自己的親信衛隊錦衣衛的人。

  不過，這一次跟隨禦駕出行的人中，似乎沒有他。

  他說道：“他在長清城？”

  南煙用力的點點頭。

  那天晚上，海上的風浪當中，自己沒能登上那艘船，但是她在失去意識之前，好像看到黎不傷是登上了那艘前來接應的船的。

  那他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也會在長清城，或者這附近。

  南煙已經知道他的身手，如果現在，他們能跟他會合，那至少祝烽身邊多了一個助力，也不用獨自一個人麵前即將到來的危險。

  還有就是——

  她想了想，繼續在他掌心寫到：還有一個人。

  還有？

  不知為什麽，雖然她說的是可以幫助自己的人，但祝烽心裏的感覺，卻並不怎麽好。

  反倒有點不耐煩。

  但他還是說道：“還有誰？”

  南煙遲疑了一下。

  雖然，直到現在，那個人也沒有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複，可是那天晚上，在船上發生的事，讓她已經很明白，他並不是真心投靠寧王的。

  而是為了做成另一件事，顯然，是有另外的目的。

  那他對祝烽，應該也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

  於是，她小心翼翼的在祝烽的掌心寫下了那個人的名字。

  簡——若——丞。

  這一次，祝烽的眉頭擰了起來。

  這個名字，他並沒有看到過，也沒有人跟他說過，但是，一看到這個名字，他的心裏倒是立刻就升起了一點熟悉的感覺。

  一種，仿佛可以信任，但，又同時，讓人很不爽的感覺。

  他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南煙有些緊張的看著他，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這兩個人。

  沉默了半晌，祝烽抬起頭來，眼中的神情顯得十分不悅，說道：“你怎麽有這麽多——‘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