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雲姑姑說道：“皇上已經起了，而且好像一切都已經準備好，正準備出去了。”

  “哦……”

  南煙有些微的意外。

  祝烽……這麽早就起了？

  雖然知道，這個男人精力充沛，做任何事情都不會拖泥帶水，但唯有一件——

  過去，當他的心裏還隻有她的時候，每一次寵幸過自己之後，第二天早上，很少有會早起的時候，幾乎都會在床上膩半天，一直等到天都亮了，宮女太監們在外麵叫的時候，才會起。

  怎麽今天，他這麽早就起了？

  不過，也說得過去。

  畢竟今天是正式遷都，馬上要趕往北平，還要去大祀壇祭祀，當然不能太晚了。

  想到這裏，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

  不管這個男人現在心裏還有沒有自己，至少，他還記得自己該做的大事，也算，好了。

  想到這裏，南煙輕歎了口氣，然後催促道：“快一點。”

  “是。”

  念秋答應著，手上也加快了速度，不一會兒就把她的頭發梳理好了。

  因為今天是大日子，加上要去大祀壇祭祀，所以她的頭發不能像平時在宮中，隨意而休閑，而是梳得非常的高，顯得很端莊，還將平日裏都不怎麽使用的金釵等飾物都妝了上去。

  整個人，顯得容妝精致，又雍容華貴。

  念秋看著鏡中美麗的南煙，不悅的說道：“咱們娘娘比那個野路子來的女人好多了，哼，皇上是怎麽了嘛。”

  聽到她這話，南煙哭笑不得。

  隻說道：“你給本宮小心一些，讓別人聽到你這話，當心撕了你的嘴。”

  念秋吐了吐舌頭，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這時，聽福從外麵進來，恭敬的說道：“貴妃娘娘，門外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皇上和皇後，還有各宮的娘娘們都在往外走了。”

  “嗯。”

  南煙點點頭，便也起身往外走去。

  剛一走出這個院子，就看到另一邊，祝烽從他的房間裏走出來。

  和自己容妝精致一樣，他當然也是龍袍加身，顯得非常的莊嚴肅穆，加上本身就身材高大，氣勢逼人，一身莊重的龍袍，更給他平添了幾分威嚴。

  一出門，像是有感應似得，他立刻轉頭看向這邊。

  對上他的目光的一瞬間，南煙愣了一下。

  他的眼睛，好紅。

  布滿了血絲，好像一整晚都沒睡好，才會有這樣充血通紅的眼睛。

  怎麽會呢？

  南煙剛有些茫然，又看到跟在他身後走出來的，是麗嬪鳳姝，昨夜她承恩，自然是在祝烽的房間裏歇息的。

  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的眼睛，也是通紅的。

  神情，似乎還有些憔悴。

  難道——

  兩個人，徹夜不睡？

  一想到這裏，南煙的心裏就像是被一把刀絞著一樣疼。

  那些曾經旖旎的，屬於自己和祝烽之間記憶，這一瞬間都在腦海中翻騰，隻是，自己的樣子，全部都變成了鳳姝。

  他們兩，也重複了她和祝烽之間，所有的親密……

  南煙的臉色有些發白，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另一邊。

  可是，目光可以挪開，人卻不行。

  慢慢的，他們就走到了一起。

  看著眼前高大的身影，南煙低著頭，輕聲說道：“妾拜見皇上。”

  “……”

  祝烽低頭看著她。

  他的氣息，似乎也有些沉重的，沉沉的出了口氣，才說道：“貴妃昨夜……睡得好嗎？”

  “……”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口氣，好像也有些不悅似得。

  怎麽了？

  昨夜自己睡得好不好，又惹著他什麽了？反正他跟鳳姝在一起，還管自己做什麽呢？

  心裏不由得就升起了一股怒意。

  南煙咬了咬牙，極力的隱忍之下，還是忍不住說道：“妾很好，皇上與麗嬪好，妾就沒有什麽不好的。”

  “……”

  祝烽的氣息更沉了一下。

  而周圍的人，似乎也聽出了貴妃的口氣不太對，大家都緊張得屏住呼吸，生怕皇上一個不高興，又要鬧出什麽事來。

  幸好這個時候，皇後從另一邊走來了。

  “皇上。”

  “……”

  祝烽沉重的氣息似乎被打斷了似得，他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許妙音也是一身華貴的禮服，容妝精致的走過來，對著他盈盈拜倒，然後說道：“時辰已經到了，外麵的馬車已經準備好，還請皇上起駕。”

  祝烽這才沉沉的出了口氣。

  一拂袖：“走！”

  立刻，眾人都轉身往外走去。

  南煙站在原地，仍舊低著頭，等到他走遠著，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那高大的背影。

  心裏的怒意，在這一瞬間，又好像化作了無盡的酸楚。

  隻有許妙音，回頭看了她一眼。

  微蹙眉頭，對著她搖了搖頭。

  南煙也會意，什麽都沒說，便點了點頭，也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走到外麵，禦駕已經準備好，祝烽跟許妙音上了金車，南煙也上了自己的那輛馬車，她坐定之後，彤雲姑姑從奶媽那裏將心平公主也抱了過來。

  小丫頭大概昨夜根本沒有感覺到這裏的暗潮洶湧，睡得特別的飽，這個時候精神百倍，一進車廂裏，就像是一隻精力充沛的小狗，滿車的亂爬。

  還扶著車板站起來，撩開簾子往外看。

  南煙苦笑著過去將她抱在懷裏，輕聲說道：“心平，今天不可以調皮。”

  小心平回頭看著她：“咦？”

  表示自己的不解。

  南煙說道：“今天，要去大祀壇祭祀，還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發生。”

  “……”

  “總之，你今天乖一點。”

  “……”

  “乖一點，娘和父皇今後都會更疼你的。”

  她這話，對一個今天才剛滿一歲的孩子來說，太複雜了，但心平似乎感覺到了母親的沉重心情，乖乖的對著她點點頭，又咧嘴一笑，露出了四顆白白的小門牙。

  可愛得讓南煙的心一軟。

  她還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輕輕的捧著南煙的臉，這時，南煙看到了她的掌心。

  之前，還像是一團汙漬似的胎記，這個時候，已經聚集到了她的掌心。

  匯聚成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印記。

  看起來，好像一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