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棋子匆匆忙忙的從後宮跑到了奉天殿外，去給成國公傳遞消息。

  而在另一邊，也有幾雙眼睛，一直盯著他們。

  就是被玉公公他們帶到一處大殿中暫時稍作休息的司慕雲、佟玉華等人。

  司慕雲站在窗邊，遠遠的看著這一幕。

  深夜，風涼。

  可他的後背，全是冷汗。

  怎麽也沒想到，今天的冊封大殿居然會鬧這麽一出，更沒有想到，鬧這一出的，竟然是司慕蘭！

  當時，看到她走出來的時候，司慕雲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這個丫頭，她失心瘋了不成？

  他們當然早就知道，司慕蘭想要入宮伴駕，實際上現在對她來說，原本也有一個很好的機會。

  等到司南煙得到冊封，成為貴妃，她再入宮。

  哪怕不得寵，作為貴妃的姐妹，她在宮中一樣能夠享盡榮華富貴，這樣一來，司家就出了兩個妃嬪了。

  但沒想到，她竟然破壞了今天的冊封！

  她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佟玉華年紀已經大了，加上今天暫時在宮中歇息，沒能帶著藥，她很快就開始犯糊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顧亭春隻能勉強哄著她入睡。

  然後，走到兒子身邊。

  司慕雲咬著牙道：“慕蘭是要找死嗎？”

  “……”

  顧亭春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你，也不要怪你的妹妹。”

  “不怪她？”

  司慕雲狠狠道：“現在這樣，我怎麽能不怪她？”

  “慕雲，其實這件事，未必就不好啊。”

  “……”

  “你想想，司南煙雖然不能冊封，可看今天的情況，慕蘭已經在皇上跟前露了臉了。”

  “……”

  “而且，看樣子，慕蘭也跟那位康妃娘娘交好。”

  “……”

  “說不定——”

  “屁話！”

  身後傳來了一個沉重的，甚至帶著憤怒的聲音。

  顧亭春回頭一看，竟然是顧亭秋。

  他風塵仆仆的趕來，走到他們麵前，一臉的怒容，把她也嚇了一跳。

  她這個弟弟，乃是有名的河南名士，風度翩翩，又知書達理，從小到大，很少看到他發火。

  可剛剛，他竟然出口罵了自己。

  顧亭春立刻皺起眉頭：“亭秋，你——”

  顧亭秋咬著牙道：“姐姐，你糊塗了嗎？”

  “……”

  “你的女兒做出這樣昏了頭的事，你還認為她能有好處？將來，你們司家不落得滿門抄斬，九族全誅，就算是老天爺厚待你們了！”

  滿門抄斬，九族全誅。

  這樣的話，嚇得顧亭春也愣住了。

  她說道：“真，真有這麽嚴重？”

  顧亭秋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

  倒是司慕雲，一看到顧亭秋來了，心裏也稍微有了點底，急忙道：“舅父，你終於來了。”

  “嗯。”

  顧亭秋喘了口氣。

  他是快馬加鞭趕過來，想要參加今天的冊封大典來觀禮，誰知還是晚了一些。

  一直到傍晚，才進入金陵城。

  然後，就聽到了這個消息。

  他急得焦頭爛額，快馬加鞭，幾乎跑死了自己的那匹千裏馬，才終於在宮門關閉之前趕到了這裏，又是表明身份，又是花了大量的銀子買通。

  幸好，守門的人也拿不準現在的情況。

  雖然司南煙沒有冊封成功，但他們也不敢把司家人得罪透了，畢竟，皇上還沒有正式下令。

  猶豫了一段時間，還是放他進來了。

  而一進來，就聽到他姐姐這一番足以氣死人的話。

  所以，顧不上自己的名士風度，直接罵人了。

  司慕雲說道：“舅父，慕蘭今天這樣——”

  顧亭秋臉色蒼白，目光卻顯得堅定無比，說道：“你們，趁著今晚，立刻想辦法傳消息進後宮。”

  “做什麽？”

  “做什麽？向司南煙表明態度！”

  “……”

  “你們不知道司慕蘭的事，也跟你們毫無關係！”

  “……”

  “你們，必須完全的站在司南煙的這一邊！”

  顧亭春皺著眉頭，說道：“可是，現在外麵的那些群臣，他們全都在反對皇上冊封司南煙。”

  “……”

  “這件事，怕是成不了的。”

  “……”

  “我們現在，難道還要奉承她嗎？”

  “姐姐，你怎麽這麽糊塗啊？！”

  顧亭秋急得直搖頭，說道：“這些臣子，當然是在反對皇上，可是，皇上是誰？！”

  這一句話，問得顧亭春和司慕雲都愣住了。

  顧亭秋道：“皇上，乃是大有為的君主！”

  “……”

  “這些臣子反對他的原因，不過是一些陳詞濫調，什麽‘祖宗成法不可改’、‘高皇帝遺願不可違’，但是你們注意過沒有，皇上登基以來，做了多少大事，都是跟祖宗成法，跟高皇帝遺願違背的？”

  “……”

  “高皇帝當朝，鼓勵農耕，卻貶低商人的地位，不允許人遊走經商。而皇上一登基，就鼓勵商賈，給了他們多少優厚的條件。”

  “……”

  “高皇帝封閉國門，不允許與外國來往。”

  “……”

  “可當今皇上呢？就算跟越國，跟倓國打仗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關閉過國門，反倒大開國門，宮中，甚至還有他國的人任職。”

  “……”

  “他，是個因循守舊的皇帝嗎？”

  “……”

  “我可以告訴你們，那些祖宗成法，高皇帝遺願，皇帝陛下不會一直守下去，不僅不會守，他一定會大改革！”

  “……”

  “跟不上他腳步的人，都會被他拋棄！”

  顧亭春母子聽得目瞪口呆。

  過了一會兒，顧亭春猶豫著道：“可是，南煙——”

  顧亭秋又道：“我再告訴你，不管南煙是不是倓國人，不管這些臣子如何的反對，也不管慕蘭跟那些娘娘們搞什麽花樣，她都一定會被冊封。”

  “為什麽？”

  “後宮的女人要晉升，有三種原因被冊封。”

  “那三種？”

  “第一，是家世顯赫，有親人在朝中當官，皇上要拉攏，要用這樣的臣子，自然就要跟他們結為親家。如今朝中，皇後，康妃，都是這樣的例子。”

  “……”

  “第二，就是為了充實後宮，為皇上開枝散葉。後宮其他的女子，不外如是。”

  “……”

  “最後一種，就是——”

  “是什麽？”

  顧亭秋深吸了一口氣。

  “就是，皇帝真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