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

  “在後宮站不穩，會摔得很難看。”

  “……”

  “知道你自己現在為什麽這麽難看嗎？”

  夏雲汀那裏還說得出話來，她現在隻覺得嘴裏像是有千百根針在紮她的嘴，紮她的舌頭，紮她的喉嚨，而牙齒，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拔掉似得，痛不勘言。

  她嗚嗚的搖著頭。

  南煙冷冷道：“因為你還沒站穩，就想來踢我。”

  她慢慢的蹲下身，平視著夏雲汀哭得一臉狼狽的臉，說道：“夏雲汀，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把我當敵人的，但我要告訴你，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過敵人。”

  “……”

  “因為，以前，我把你當姐妹。”

  “……”

  “今後，我們當然不是姐妹了，可你也不是我的敵人。”

  “……”

  “因為你不配。”

  夏雲汀直哆嗦。

  南煙慢慢的站起身來，低頭看著他們，冷冷的說道：“剩下的這些楊梅，我也不逼你們吃了，你們留著吧。”

  “……”

  “留著，也讓你們記著這一天。”

  “……”

  “更要記著，我司南煙，不是那麽好惹的。”

  說完，她一拂袖，轉身走了出去。

  外麵的兩個小太監急忙跟上去，也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裏的事，就當做沒看見。

  等到南煙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夏雲汀終於忍不住，一下子跪坐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福蘭和喜鵲也痛得直流眼淚。

  她們忍不住罵道：“這個司南煙，真是太狠毒了，簡直就是蛇蠍心腸！”

  “這個陰毒的女人！”

  福蘭和喜鵲急忙去倒了水，給夏雲汀，他們自己也喝了漱口，吐出來的水都是紅的，不僅是楊梅的汁水，還有他們舌頭上流的血。

  痛得三個人都直哆嗦。

  夏雲汀道：“我沒想到，她竟然這麽狠毒。”

  “……”

  “如果她真的被冊封了，我們將來的日子可怎麽辦啊？”

  福蘭和喜鵲站在一旁，也毫無辦法。

  他們都沒想到，這一回不僅沒有整倒司南煙，居然還讓她發現了，再過幾天她就要被冊封，隻怕到時候，他們幾個人真的要生不如死了。

  壽安宮中，一片哀嚎。

  |

  南煙出了一口氣，氣咻咻的回到了掖庭。

  彤雲姑姑仍然守在床邊，一看到她回來，急忙迎上來：“你沒事吧？”

  南煙搖了搖頭：“我沒事。”

  彤雲姑姑還有些不放心，抓著她的手上下的打量了一番，確定她真的沒事。

  將信將疑的道：“你，收拾他們了？”

  南煙點了點頭。

  “他們，沒有大鬧？”

  “他們不敢。”

  看著南煙冷冷的，卻無比清醒的目光，彤雲姑姑有些明白了過來。

  現在的司南煙，的確和當初那個在掖庭中被杜思瑤欺負，卻幾乎毫無辦法的小女子不一樣了。

  她鬆了口氣，放開了她的手，然後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那樣的人，如果不來惹你，你也不要沾惹他們。”

  南煙說道：“我知道，姑姑。”

  “……”

  “這一次，是因為他們手段太下作了，我忍不下去。”

  “……”

  “今後，當然不會再跟他們有什麽牽扯——隻要，他們別再來惹我。”

  彤雲姑姑點點頭：“那就好。”

  南煙走回到床邊，看了看睡得還算安穩的冉小玉，輕聲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彤雲姑姑道：“沒事了。睡了這一覺起來，明天應該就好多了。”

  “對了，葉諍呢？”

  “葉大人剛剛走了。”

  “……”

  “他好像，也有點不好意思。”

  南煙想起在承乾宮門口看到的那一幕。

  葉諍，應該還沒成親吧？

  似乎也沒有相好。

  突然間被一個女孩子這樣那樣的，也難怪他會有點手足無措。

  等找個機會，跟他說一下就好了。

  於是她輕聲道：“彤雲姑姑，今天謝謝你了，忙了那麽久，你就回去休息了吧。”

  “說什麽客氣話，”彤雲姑姑微笑著道：“你自己一個人，能行嗎？”

  “沒事，我可以照顧小玉的。”

  “好吧，我也不打擾你們休息了，如果有什麽事，就趕緊過來叫我。”

  “哎。”

  彤雲姑姑轉身離開了。

  南煙轉身看著床上的冉小玉，伸手摸了一下她柔嫩的臉頰，溫度已經降下去了，看得出，她沒什麽大礙了。

  南煙小心的給她把被子掖好，守在床邊，看著她，漸漸的，自己也有些犯困，伏倒在床頭睡著了。

  第二天，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縫照進來，照在了南煙的臉上。

  癢酥酥的。

  她下意識的伸手撓了一下臉，慢慢的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抬頭一看，已經一室通明。

  天亮了。

  她打了個哈欠，再回過頭來，看見床上的冉小玉眉尖微微蹙了一下，也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那雙還有些混沌，滿是水汽的眼睛看向她：“……”

  南煙急忙湊過去：“小玉，你醒了？”

  “……”

  冉小玉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似得，看了她好一會兒，輕聲道：“南煙？”

  “嗯。”

  冉小玉立刻想要起身，但身上還有些軟綿綿的，南煙急忙扶著她坐起來，又放了墊子在她身後墊著，輕聲問道：“怎麽樣，你好些了嗎？”

  冉小玉道：“你，怎麽會睡在這兒？”

  “你，你昨天不舒服。”

  “……”

  “我睡在這裏照顧你。”

  “照顧我？”

  冉小玉有點詫異的看著她，隻覺得頭腦還有些混沌，想了一會兒，頭疼欲裂的道：“我渴了。”

  南煙急忙轉身去給她倒水。

  當然，這一回的水是幹淨的，她還先自己嚐了一口，確定不燙了，才送到了她手裏。

  冉小玉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口。

  水一下肚，人就有些清醒了過來，她抬起頭來，突然，眼前閃過了幾個畫麵——

  她自己，昏昏沉沉，腳步虛軟的往前走。

  葉諍跟在身邊，不停的問她怎麽了。

  她一個趔趄，幾乎要跌倒在地，幸好葉諍伸手扶住了她。

  然後，她抬起頭來，就看到了那張俊秀的，總是帶笑的臉，近在眼前。

  兩個人靠得那麽近。

  她聽到了他的心跳。

  自己的心，也在跳。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