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怎落寞、心暗靈犀
作者:寂寥      更新:2020-08-21 10:50      字數:7611
  天南州、葉棲院。

  這一日清明,清韻洗漱用過早膳後,尋塵寰弈棋,可卻遍尋不到塵寰的蹤影,無奈何,隻得尋來府中一個年歲頗高的下人詢問。

  “你說葉公子啊……他一早上就去後院教府中年輕的家丁練武去了,我年歲已高,是練不得了,真羨慕年輕人。”聽著那家丁所說,清韻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心道這怎麽可能,塵寰可是半點武功都不懂的人,他怎麽能教人練武呢。但想著家丁沒必要撒謊,便前往葉棲院的後園,剛進後園,便見塵寰坐在一個涼亭裏,而在他的對麵,坐著十多個年輕力壯,都有點武功底子的家丁。清韻並沒有立時過去,隻是站在遠處遠遠的看著。

  “我看你們平時也沒什麽事情可做,便傳授你們幾手內功,你們若願意,我便教了,若不願意,我也不強求。”塵寰坐在涼亭中幽幽的說著,這裏的家丁,隻知道他是這裏的主人,卻不知道他是絲毫武功都不會的人。

  “公子願意教我們本事,這是我們求都求不來的。”一個家丁如此說著,其他人紛紛附和。

  “是啊,有了本事,你們也不必再做別人的家丁……嗯,事先說好,我這裏有兩套元功的心法傳授給你們,一者速成,練起來可能會有未知的危險,但可使人很快獲得不錯的內息。第二者倒是穩穩當當,波瀾不驚,如果認真練上四五年。也會有不錯的成就,練哪個,你們自己選一下。”

  塵寰這般說完。眾多家丁便議論紛紛,說將起來。

  “想練第一個的,站到左邊,第二個的,站去右邊。”塵寰等著眾多家丁做出選擇。很快眾多家丁分列成了兩隊,每隊的人數都差不多。

  塵寰以扇指左邊的人道:“你們先行到一邊休息,一會兒我再叫你們。”左邊的人領命。退去一邊休息去了。塵寰又指右邊的諸人道:“我先來教你們口訣,需要謹記,若記不住。我這裏有寫好的卷冊,你們傳抄一下就是了,但是切記不可以給葉棲院以外的人看,也不可以把我教你們內功的事情說給別人聽。我雖教你們本事。但卻不是你們的師父。明白麽?”叮囑完這些,塵寰將那口訣念了一遍,塵寰念口訣的時候,清韻也在靜聽。

  “淩霄訣……”清韻很快就意識到塵寰念的乃是江南名門靈霄派的內功心法。這一套心法在靈霄派中也算是上乘,其派中會此心法的人也極少。雖是如此,但此心法卻一點都不難,便是尋常人也能修煉,隻是這心法要求人必須勤奮才行。若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是萬萬練不好的。

  塵寰將口訣念完。對眾人道:“你們也都是有點武功底子的,這些東西對你們來說應該不難,若真的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問我。”塵寰很快打發這些人去一旁練功去了,又將站在左邊的那一票人叫過來。

  剛才塵寰吩咐右邊的那些家丁的話,這些站在左邊的家丁,雖然離的挺遠,但卻也能聽的個大概,雖然心法記不住,但他們都聽到了塵寰說不許給葉棲院外的人看,那就是說默許了他們也能學,最多也就是幾頓飯吃請讓那些人傳授就是了。

  “我來教你們一套心法,和他們不同,我會手把手教你們這套心法,你們要謹記,若有任何不適,便要立即停止,不可強行修煉,知道麽?”

  “知道了。”眾多家丁領命。

  塵寰站起身來,道:“我先教你們此心法的第一重,你們仔細記下,我隻念幾遍,不會給你們任何卷冊。”塵寰便一邊踱著步子,一邊慢慢的將口訣念出,聽了幾句後,清韻大為吃驚,因為這心法不僅她從未聽過,而且也大悖功法的常理,與清韻所知的任何一種功法都不相同。

  “難道是公子自己創造的?”清韻心頭一動。

  在儒門來說,自己創個什麽武功不算新聞,塵寰的師兄韓邪郎的修為雖不算絕頂,但卻自己創了不少獨有的武功出來。可不管是怎麽創造武功,都是在之前的其他武功上加以改進而成的,憑空造出武功來,卻是聞所未聞的。

  塵寰那邊將口訣念完,一共有百字左右,清韻已經一一記在心中,塵寰又將那百字口訣反複了幾遍,直到那些人也全部記住。

  “你們就在這裏練吧。”塵寰說罷示意那些人便在這裏打坐調息,練習他所傳授的功法。那些人依命而行。轉頭間,恰好看到站在一邊的清韻,而清韻見被他看到了,便也走將出來。

  “公子,方才你念的那個,是哪一派的功法?”清韻有些不安的問道。

  “我這一派的啊。”塵寰微微笑。

  清韻心道果然,有些憂心道:“公子,元功功法非同小可,若是胡亂練的話,輕則走火入魔,重則危及性命,怎可……”清韻未講完,塵寰點點頭,道:“是了,我當然不會拿人的性命開玩笑,不管他是皇帝還是家丁。這套功法我斟酌許久,參考了十幾種元功心法的精要,又參考了許多醫書,確定如果按照我所講的修煉,應該沒有問題,如果說凶險,走火入魔的話,我估計……”

  “怎樣?”清韻問道。

  “最多也就是拉幾天肚子罷了,韻兒放心吧。”塵寰輕笑。

  聽到這裏,清韻輕舒了口氣,道:“公子方才說的那麽嚴重,我還以為……”

  塵寰低聲道:“當然要說的嚴重一些才好,這樣他們即便拉肚子,也隻會覺得自己是幸免於難,不會真的怪我啊。”

  “公子……”清韻歎了口氣。看著塵寰道:“公子打算試驗完了自己練麽?”

  塵寰聞言搖搖頭,道:“非也。”

  “那……”清韻有些不明白。

  塵寰道:“當初於鬼市一行。我遍讀天下絕學,發現大部分的武功功法,雖表麵不同。實質卻是殊途同歸,差不了許多。這其中奧妙也沒什麽難的。從那時起,我腦中便有了許多的想法,隻是一直沒有落黑於紙,我教他們的功法,隻是確定一下我的一些想法是否正確,一些練功法門是否合適。故而臨時編出來的,並非是我想練的功法。”

  塵寰帶著清韻,到了那涼亭中坐。看著那些家丁闔目修習。練了大概有一盞茶的功夫,塵寰忽然發現坐在最前麵的一個家丁額上已是大汗,臉色也有些不對。塵寰立時道:“你們先行停下。”

  眾多家丁都停了下來,睜開了眼睛。塵寰走到那那個滿頭大汗的家丁麵前。道:“適才你有什麽感覺?”

  “很累。胸口很疼。”那家丁如實答道。塵寰抬頭看其他的家丁,道:“你們也有如此的感覺麽?”那些家丁紛紛搖頭。

  “不是啊,有一股清流流竄,雖然難以控製,但還是很舒服的。”

  “就是,一點也不累啊,讓我練一天都沒事。”

  ……

  其他的家丁的說法都差不多,塵寰眉頭一皺。心說前麵這家丁的說法完全不在自己預料之中,以扇敲頭。自言自語道:“怎麽會這樣的。”

  “趙麻子,不是你的老病恰好又犯了吧?”後麵有家丁對那滿頭大汗的家丁叫道。因他臉上麻子多,旁人都以此當他的名字,他真名叫什麽,反而沒人記得了。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早就好了。”趙麻子回過頭後說道。

  “什麽老病?”塵寰聽到他們說話,插話問道。趙麻子回過身,恭敬道:“稟告公子,小人前些年未作家丁時,乃是樵夫,有一次在山上砍柴的時候,偶遇了山賊,被那家夥捅了一刀,險些丟了性命。開始的幾年陰天下雨胸口都會疼,不過這幾年已經沒犯過了,照說應該無事的。”

  “這樣……這個我倒沒考慮過……”塵寰心說如果真的如他所說,受過重傷的話,那自己教授的這套心法,的確有可能不適合他。想到這裏,塵寰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先不要練這套心法了。對你無益。”

  “可是……”趙麻子還想堅持,畢竟有人肯無條件的教武功,這種事情是多少錢都求不來的。而且如果武功練的高了,便真的不必再做下人了。如此機會,他怎肯輕易放棄。

  塵寰見他如此,安慰道:“你也不必灰心,回頭我教你一套適合你的養生心法也就是了。”如此,趙麻子才欣然放棄繼續修煉。塵寰繼續教這些人修煉,差不多日上三竿了,才讓這些人退去。隻道可以自行修煉,若有任何明顯進境,或是不適,便要立即稟告於他。

  塵寰與清韻返回前院,卻忽然發覺了幾個不認識的人,正在葉棲院門口吵嚷,那些人身後跟著許多的挑夫,搬運著大大小小的箱子。正在和門口的家丁說話。守門的家丁看到塵寰到來,立即跑了過來。

  “怎麽回事?”塵寰問道。

  “是白上卿的人,要給公子送禮的。”那家丁如實回道。

  “白上卿?”塵寰知道是白俊臣的人,微微笑道:“他病好了?也罷,叫他們都搬進來吧。”

  “白俊臣,恐怕不會無所求……”見家丁已去招呼那些白府的人往府裏搬東西,清韻在旁說道。

  塵寰冷哼道:“那是當然,如今他正失意,想必正挖空心思想恢複往日的恩寵呢。”

  白府的人中,為首的一人,一邊指揮手下人搬運,一邊將一份禮單呈於塵寰,而後道:“我家大人晚些時候會親自登門,有要事與葉公子相商。”

  “好啊。”塵寰欣然允諾。心說自從上次在鎮南王府飲宴之後這幾天裏,自己還從沒在葉棲院見過什麽客人,自己也幾乎不出門,平時隻和清韻下下棋,衛卓然,紫宸泓自己都沒有再見過。當真是無所事事極了。

  他仔細看了看那禮單,無外乎就是一堆金銀珠寶。在禮單的下端,還寫著一行小字:“謹送首飾百一十二件供府內姑娘賞玩。”塵寰看到這裏,心說白俊臣的心倒是挺細的。還知道討好自己身邊的清韻。可惜他送的東西,清韻是肯定不會要的。

  看著那些人搬運東西,塵寰和清韻自然不必插手。清韻在旁低聲道:“他莫非是想讓公子替他說好話?”

  塵寰聞言,搖了搖頭,亦低聲道:“我說好話有什麽用,我覺得他是怕我說他的壞話,如今他一時是勢。明眼人都在落井下石,韻兒你信不信衛兄所以不來看咱們,就是因為被阿諛奉承的小人給包圍。脫不開身。”

  “這……”清韻心說衛卓然如今是鎮南王身邊的新的紅人,這鎮南王府的有頭臉的估計都去拍他的馬屁了,她不過是想象了一下那場景,便歎息一聲。

  “韻兒是在可憐衛兄麽。”塵寰說罷。哈哈一笑。

  “公子打算如何處理這批財寶。”清韻問道。

  塵寰一笑。道:“它們已經有主人了,不過不是我。”聽到塵寰這自信的話語,清韻反而默然無語,麵色也有些黯然下來,似是想到了什麽。見她如此,塵寰走近了許多,低聲問:“怎麽了?”

  清韻搖搖頭,隻道沒什麽。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卻無人點破。

  白日裏,塵寰和清韻下了一天的棋。卻極少說話,很快就到了傍晚,白俊臣果然登門來了。滿嘴的拜年話塵寰已經習慣了。讓白俊臣不習慣的是,以前聰慧應答,機智無比的塵寰,和他見麵卻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他來的目的和之前塵寰猜的沒錯,現在很多人都在彈劾他,他一時難以招架,隻好有病亂投醫,把那些還沒和他作對的人都先拉攏住,就算是傾盡所有也無所謂了,他在塵寰這裏坐了沒多久,便退去了。

  次日清明,塵寰洗漱完畢,方要用早膳,紅衣找了上來。

  “葉公子,我家公子之前派人來,給您捎個口信。”紅衣說道。

  “什麽?”塵寰抬頭問道。塵寰這般問,紅衣也有些納悶,若是平時,塵寰必然是客客氣氣的問自己,不會如此簡單直接。但她還是道:“我家公子邀您去十丈紅塵做客,讓我現在就帶您去。”

  “十丈紅塵……”塵寰心說當初衛卓然在天外儒門的時候就提過這個地方,似乎他常去的樣子。

  “那個地方怎麽樣?”塵寰問道。

  紅衣想了想,道:“公子去了就知道了,嗯……我隻能告訴公子我的舞蹈是在那裏學的。”

  “哦……”塵寰想起了過去紅衣跳的舞蹈,差點讓自己迷醉的事,心說這所謂的十丈紅塵,必然有他的秘密所在。

  塵寰正一正衣冠,飯也來不及吃,便對紅衣道:“咱們走吧。”

  紅衣聞言,看看外麵,道:“不通知韻姑娘一聲麽?”

  “不必了。”塵寰說道。

  紅衣在葉棲院這麽久,每次塵寰出去做什麽事,要麽是和清韻同往,要麽也會告訴清韻自己的去向,不讓她擔心。如今卻是怎麽了,紅衣不明白。

  “你把那個紅箱子帶上。”塵寰指著角落裏的一個紅箱子說道。

  “好……”紅衣過去將那個紅箱子捧起,發覺那紅箱子有些重量,沉甸甸的,裏麵不知道裝的什麽。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葉棲院,走出葉棲院大門的時候,塵寰忽然停住了腳步,回望整個葉棲院,見他不動,紅衣悄悄的望去。她認識塵寰這麽久,還從未見過塵寰如此,便見他手腕握著那柄象牙扇,竟有些發抖,麵目也並不好看。

  “公子,你怎麽了?”紅衣忍不住出聲問道。

  塵寰搖搖頭,道:“沒什麽,走吧。”

  別離別離恨蕭蕭,此去應是路迢迢。情濃愛深畏相望,此去應是路渺渺。

  一路無話,塵寰和紅衣剛出葉棲院沒多久,便有一輛馬車在等著他們了,塵寰上了馬車。車夫揮舞馬鞭,馬車一路向前。奔走了足有數十裏的樣子,方才停下。

  塵寰跳下車時,卻是愣了一下。他方才並未注意車外景致,此時看了看,發覺似乎沒出天南州州城的樣子。這裏的集市。建築和天南州州城差不多的富庶。這在普遍貧瘠的天南州來說,是極少見的。

  “這是哪裏?”塵寰跳下馬車後問紅衣道,紅衣跟著跳下來,道:“這裏是荒台鎮。”

  “荒台鎮……什麽時候這樣富裕了。”這裏距離天外儒門也不是非常遠,地理塵寰還是清楚的,這個荒台鎮以前是一個極貧窮的鎮子,可眼前看到的。卻完全不是這樣。

  那馬夫見塵寰這般說,應聲道:“公子一定很久沒來過了吧,過去我們這裏的確很窮。但是自從有了十丈紅塵後,來我們這裏的人就多了,我們自然也就都富起來了。”

  “哦……”車夫這般說,讓塵寰心中的訝異更為多了。心道十丈紅塵是怎樣的地方。竟有如此的魔力。

  紅衣帶著塵寰,穿街過巷,一路上,塵寰看到了許多服裝怪異的人,多是持刀帶劍的江湖人,不消說,他們來鎮子多半也都是為了十丈紅塵而來。

  遠遠的塵寰就看到了一座十分恢弘巨大的建築群,那建築群的宏大。不亞於鎮南王府,及近時。更能看到那建築上有許多的雕刻,那雕刻多是花卉,還有女子舞蹈的樣子,栩栩如生,雕的十分精美。

  走了好一陣兒,塵寰才真正來到那建築群的前麵,就見在正門的門口旁的高高的牆上,提著朱紅的數行字。

  “芸芸世間人,皆醉紅塵中。君亦世間人,亦當醉紅塵。一盞瓊漿飲,我且遙寄天,醉身紅塵裏,不羨天上仙。二盞琉璃醉,送到冥府前,且歎癡人子,三生三世,靈動九曲下黃泉。三盞青竹酒,飲卻忘殘年,問佳客,夢醉紅塵,可願笑流連?”

  塵寰輕輕的將那些字讀了,對身側的紅衣道:“這倒是有點像你家公子的手筆。隻是紅塵二字多了些……”

  紅衣聞言道:“此間乃十丈紅塵,我家公子說,這還少了呢。”

  塵寰聞言恍然,哈哈一笑。

  十丈紅塵的大門前,有長長的台階,台階後還有很長的長廊。塵寰和紅衣一起踏上那台階。剛剛踏上台階。塵寰便聽得一陣琴音奏響。那琴音鏗鏘中帶著婉轉,十分的瀟灑隨意。隻聽了一下,塵寰便聽出這是衛卓然的手筆。

  “衛兄彈的比當日更好了,是了……不情願又如何能彈好琴呢。”塵寰和紅衣走上台階,剛進入長廊,就見在長廊左右,每隔十幾步,便有兩個穿著紅色舞衣的妙齡女子對著二人行禮。“歡迎葉公子。”這些女子似乎都已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葉塵寰一般。塵寰心說不消說了,衛卓然多半是這裏的東家。

  塵寰和紅衣走過長廊,來到一個十分大的廳堂的門口,就見紅氈鋪地,門口站著六個紅衣女子,眼見塵寰和紅衣到來,齊齊行禮。塵寰和紅衣走進那個廳堂,就見那個廳堂十分的寬大,長寬竟都有十丈多,如此寬闊的房子,世間罕有。在廳堂的正中央有一個高大的舞台,似是供人跳舞而用。在舞台的左右兩邊皆是看台,看台分為上下兩層。可容納數百人的樣子。在舞台的深處,有數個珠玉簾幕遮擋的小房間。那琴聲就從那裏傳出來。

  塵寰和紅衣就站在那廳堂中央,聽著衛卓然彈琴,然而就聽一聲撩音,那珠玉簾幕左右分開,一個人走了出來,正是衛卓然。

  “葉兄好快的腿腳,我還以為你要再等一等才到呢。”聽衛卓然這般話,塵寰道:“衛兄的琴音很是精妙,但我有一點不明,為何衛兄會彈《枯木禪心》這樣的曲子。”塵寰知道這曲子雖說還不錯,但頗有天空海闊,遠離紅塵俗世的意思,這可不是衛卓然該有的想法。

  衛卓然聞言,擺了擺手中的扇子,道:“別提了,這些天快被煩的出家了,手上也沒個準了。好不容易今天能來這裏消遣一下。”

  “這裏……難道衛兄不是這裏的東家麽?”塵寰奇問道。衛卓然一笑,道:“過去曾經是,但是現在不是了。嗯……對了,我知葉兄也是律中高手,不知什麽時候衛某可以聽葉兄一曲啊。”

  “這個……有機會自然可以。”塵寰心說現在自己恐怕也沒心思彈琴了。聽塵寰含糊答應,衛卓然才注意到清韻沒來,便問紅衣道:“清韻姑娘怎麽沒來?”

  “葉公子沒讓我叫她……”在塵寰麵前隨意的紅衣,見到衛卓然後,就有點膽怯。塵寰的脾氣溫和,從不在她麵前發火,而衛卓然卻是陰晴難定的。

  衛卓然聞言淡淡一笑,看著塵寰道:“我的人都已經聽你的話,不聽我的了。”轉目麵色一冷,對紅衣道:“我邀請的又不是葉兄一人,清韻姑娘如何不來。你現在就帶人去把她給我接來。”

  紅衣就要領命而去,塵寰攔住,對衛卓然道:“這裏韻兒不來也好。”

  聽到這樣的話,衛卓然麵色一冷,道:“葉兄恐怕是誤會了吧,這又不是青樓楚館,這裏雖然美女雲集,但卻都是賣藝不賣身的,似如此,清韻姑娘如何不能來?”

  “那……”這回是紅衣為難了,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見她為難,衛卓然道對他一擺手,道:“算了,清韻姑娘不來也罷,反正日子還長,以後再叫上她也就是了。”

  “街市議論,此間當是熱鬧非凡的,為何如此冷清。”塵寰詫異問道。

  衛卓然踱著步子,左右看著那些空空的看台,悠然道:“那是因為現在還未到時候,十丈紅塵,隻有黃昏和夜裏才開放的。如今正是關門之際,冷清是自然的了。待得黃昏時分,恐怕葉兄連站的地方都難尋了。”

  說話之間,一個年輕的侍女走了進來,在衛卓然耳邊耳語數句,衛卓然點頭道:“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就過去。”說完這話,轉過頭對塵寰道:“葉兄,我有事先行離開一下。”衛卓然看向紅衣道:“你就先帶著葉公子,在這十丈紅塵中四處轉轉。”

  “尊公子令。”紅衣身子微微萬福,算是應下了。衛卓然與那侍女離去。隻把紅衣和塵寰留下。

  看著抬頭四望,但目光茫然的塵寰,紅衣不曉得他在想什麽,便問道:“公子,我帶您四處看看吧。”她叫了兩三次,塵寰才晃過神來,隻道有勞。

  紅衣帶著塵寰四處遊走,穿廊過院,亭台樓閣,假山怪石,細風微湖,美景不勝收。更有各色貌美女子練舞奏琴,十丈紅塵地,仿佛畫中遊。

  塵寰這個畫中神仙,美景美色當前,卻沒什麽興致,反倒有些魂不守舍,便是紅衣也看出來塵寰有心事。可以她的身份卻不好問什麽說什麽,隻得帶著塵寰走了一停又一停。

  “這裏是做什麽的?”一路上一直沒說話的塵寰,指著不遠處一個牌樓問道。那牌樓後麵,多是廂房,與這十丈紅塵有點不搭調。塵寰忽然開口,倒是嚇了紅衣一跳,紅衣道:“那邊是給原來的客人泊宿用的。”

  “千金閣……這名字倒是俗氣了些。”塵寰看著那牌樓上的字,對紅衣說道。聽到這話,紅衣道:“在這裏呆十天天,就要千金之數,故以此為名。且我家公子說了,既是紅塵地,那便是俗世了,俗世有個俗氣的名字搭配,明碼標價,再好不過了。”

  “是了。”塵寰點點頭。忽然對紅衣道:“紅衣,你先去忙吧,我四處看看就行了。”

  聽塵寰說要單獨行走,紅衣有些訝異,但她並不敢違拗塵寰的意思,隻好道:“那紅衣先退去了,公子中午時分,可到方才路過的白淩院用膳。”

  “知道了。”塵寰應聲後,獨自一人,踏過千金閣的牌坊,向著那廂房多的地方慢走,停停走走,看上去很是愜意。

  “葉公子果然聰慧非凡,這麽快就尋來了。”塵寰方才轉過一個回廊,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從背後傳來,他回身望去,就見在不遠處的一個假山上蹲著一個黑衣人,聽聲音便是那一夜碰到的黑衣人。

  塵寰方要說什麽,就聽腳步聲響,同時一個已不算熟悉的聲音傳來:“葉兄,又見麵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