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眼底一絲金色閃過，坐了起來，可是眼眸中還是缺乏神采。

  柳千殷見此，望了過去，隻是不敢輕舉妄動，而是扭頭看向老者。

  後者似乎無所感應，依舊閉目垂釣。

  ……

  “此輪回之毒，以我心血灌養，以一層境界與那枚傀儡為代價拉你二次入輪回……為何你可如此之迅速脫身？”

  五毒子滿臉怨毒道。

  他現在隻恨不得生飲其血，生啖其肉！

  花費了如此巨大的代價，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聽不懂大燕官話？我有貴人相助。”

  顧長安輕聲笑道。

  如今算是一場大夢徹底從渾渾噩噩中醒來，顧長安一身境界也近數恢複。

  而五毒子在這幻夢中的投影，卻因為之前那一次二度輪回，耗費了太多的力量，如今麵前的五毒子，空有一副驅殼，甚至連一位普通老者的肉身力量都沒有。

  所以顧長安能夠輕而易舉地將麵前的小老頭拎起來，後者也無半點反抗之力，隻能毫無意義的揮舞著手中的拐杖。

  “前輩，你先前說過，你也曾經入過這個輪回，而今是否太久未曾過來，有些念想了？”

  顧長安突然笑道，伸手握了握拳，感受到一身力量恢複，感覺好極了。

  “你小子想幹什麽？”

  五毒子警惕道。

  恢複了修為的顧長安，自然可以在此地暢通無阻。

  於是在這日清晨，整片寧靜小村莊便看見了昔日裏嘲笑的啞巴化作了一位一飛衝天的仙人，手中還拎著一位手舞足蹈的小老頭。

  剛剛提著籃子回到家中的小丫頭，也正巧看到了這一幕。

  張大著嘴巴，瞪大著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顧長安居高臨下，也看見了她，俯衝下來，到了小丫頭麵前，後者臉色紅撲撲的，有些興奮。

  “之前還忘了問了，你叫什麽名字？”

  顧長安先開口道。

  “你……你你你，你會說話了？”

  小丫頭詫異道，有幾分驚奇。

  “我會說話，怎麽你倒是變結巴了？”

  顧長安笑道，伸手捏了捏小丫頭的臉蛋。

  “才沒有，隻是之前我就想過你會不會是天上的仙人下凡，故意變成那個樣子在考驗我們的，沒想到還真是。”

  小丫頭說著，臉色越來越紅。

  她記得以前聽隔壁說書先生說過，一般天上神仙下凡都是來尋找伴侶的。

  自己先前說了不嫁給啞巴，現在對方不是啞巴了，會不會……

  顧長安似乎也猜到對方想法，伸出手來揉揉那小腦袋，笑道。

  “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隻是現在過來看看你，也為了感謝之前你送給我的吃的。”

  小丫頭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是來告別的，她方才還在憧憬日後的八抬大轎是否要讓隔壁村子裏的鐵牛來抬，她記得那鐵牛力氣大來著……

  “啊，這樣啊，沒事沒事，你應該是天上的仙人吧？你住在哪顆星辰上啊？我聽隔壁的先生說，天上的仙人都是住在星星上的，那裏有很多吃不完用不完的東西。”

  “你在那裏，一定過得很好吧……”

  小丫頭仰頭笑著說道，眉眼都眯成了一條縫。

  顧長安知道，她是不想被人瞧見了眼底的淚花。

  “我不住在天上的星星，但是我也不屬於這裏，如果有一天你想我了，可以抬頭看，如果有星星，那就是我。”

  顧長安一本正經道。

  小丫頭點點頭，不敢說話，她怕一開口，先出來的是從眼角淌出來的。

  “好了，我就是來告辭的，但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你我日後有緣，也會相見。”

  顧長安最後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黃發還未蛻變成青絲，小小的身子骨支撐著倔強。

  “你去吧，以後你要是想吃窩窩頭，還來這裏找我。”

  聳了一下鼻子，小丫頭忍住哭聲道。

  顧長安點點頭，“會的。”

  那五毒子出奇地從頭到尾沒有出聲，直到顧長安化作一道虹光遠去，離開了那小村莊之後，他才開口。

  “你既然已知這是幻夢之境，並非現實，又何必如此？難不成你們大燕的人都喜歡這般惺惺作態？”

  “並非如你所想，隻是那丫頭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托你的福，我已經好些日子沒見著她了，怪想的。”

  顧長安道，拎著五毒子穿破了一片黑暗。

  這一方夢境隻有一個村莊的大小，離了這個範圍，便隻剩下虛無黑暗。

  顧長安似乎是認準了某個方向，如一道劃破長空的利箭，直衝而去。

  五毒子默不作聲，但是心情複雜。

  “這些都是從那書房之中的符文裏麵得來的消息，應該是你自己寫的吧？符道造詣如此之高，何必再去鑽研毒術呢？”

  當初在書房之中，顧長安就看出了那些畫卷的書寫者符道造詣已然登峰造極，所以他才萬萬沒有想到是五毒子親自書寫的。

  “你懂個屁，我學的這些歪門邪道也隻是為了將我的毒術練就登峰造極，老夫這一輩子也就這麽一個追求，隻是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會栽在你這麽一個小輩的手中。”

  五毒子惋惜搖頭道。

  顧長安笑笑，沒有說話。

  兩人在轉瞬之間就來到了墨府。

  直接從天而降，劃破了藍色的天空。

  而這京城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原本都是靜止不動的，直到二人的腳步再次踏足這片土地，這一方空間的歲月才開始流轉。

  “將軍，您回來了。”

  一位雜役原本還在門口伸懶腰，剛想要站著打個盹，沒想到一閉眼再一睜眼，顧長安便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麵前險些把他魂都嚇掉了。

  “您這不是前腳剛出去嗎，怎麽又回來了？”

  那雜役問道，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顧長安手中，像拎小雞仔一樣拎著的老頭。

  “再回來看看。”

  顧長安說道，直接進了府中。

  來來往往的仆役丫鬟見到了都會畢恭畢敬行一禮，叫一聲老爺。

  “看見了？如果你願意安安穩穩的留在這裏，日後的榮華富貴是享之不盡的，總好過在外界奔波。”

  五毒子還死性不改蠱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