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年齡差距還是有些大的，但是卻可從這張臉中依稀看出那人的基本樣貌。

  不正是前些時日，跟在皇帝身邊的那位老太監嗎？

  可是以二人之間年齡的差距，恐怕說麵前娘娘是那位太監的女兒也不為過。

  一想到那位老太監竟然會與麵前這位國色天香的女子曾經有一段情史，貓妖心中便頗為不是滋味。

  微微有些酸澀的情緒，在心中彌漫著。

  而此刻，它有忍不住回想起白天在禦花園之中，兩人閑談之時，那老太監說這冷宮會被建造在這裏。

  都是他的建議。

  能夠讓皇帝做出如此不合體製的事情，其中必然會有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消息。

  但是這消息絕對不是在冷宮之中的娘娘可以知道的。

  也許是單獨屬於皇帝遇到太監之間的交易。

  “你可還記得那男子叫什麽名字？”

  “寧然，我記得，我叫金思，他叫寧然，我記得的……我仍舊都還在記得的……”

  “這一切……我都還記得的……”

  這句話說出口，宛若是在深夢中的夢囈，女子軟軟的趴了下去。

  不一會，便呼吸均勻了起來。

  竟然是就這樣睡著了。

  也許是方才回想那段記憶實在太過深刻，有些勞累又有些悲傷。

  那些記憶之中的細節，貓妖沒有仔細去窺探。

  但是它也大概能看出兩人之間在第一眼就已經種下了一顆感情的種子。

  而後在皇帝的有意撮合之下，這顆種子逐漸萌芽，成了參天大樹。

  不知道為何，那寧然最後沒有做成侍衛頭子，反而是成了太監，並且衰老的如此迅速。

  這其中必然是有些貓膩的。

  貓妖如此想道。

  在看著眼前在月光之下熟睡的女子，他悄然變回了那一隻山貓，靈巧的從窗台躥了出去。

  然後爬上了高高的圍牆，落在地上，又變回了人樣。

  然後，便找到了正巧在那涼亭之中的老太監。

  “你的氣息就消失在這裏，我可是足足坐在涼亭之中等了你一個時辰。”

  見著貓妖，老太監沉聲說道。

  他的聲音之中沒有夾帶任何感情，聽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

  貓妖並不言語，但是整個人頗為警惕，與那老太監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足夠他逃跑或者作出反擊。

  感覺今晚的老太監似乎心情有些不太暢快。

  “公公為何今日如此之快，就查完了內務府的內政，難道就不怕手底下那些人？偷奸耍滑嗎？”

  貓妖故作輕鬆的笑道。

  老太簡直是冷漠的抬起那張嚴肅的臉，站起身來背著手，看著貓妖，冷聲問道。

  “我白日裏是不是還囑咐過你，萬萬不可踏入那冷宮之中？可我轉頭你就進去了，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老太監這話說的頗有威懾力，言語之中不自覺的夾帶了一絲自己本身境界的威力。

  “不過就是聽娜娜女子傾訴一番，她說曾經有個負心漢跟她說好的海誓山盟，到頭來就變成了一場空，留他一個人在冷宮之中。”

  貓妖也幹脆放開來，直接說到。

  這一番話說出口，老太監臉色不由一凝，自覺理虧一般，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難道除此之外她就沒有再說過別的事情？”

  老太監的聲音依舊是冷著的，但卻夾帶了一些微微的期待，他期待能從那女子的口中說出自己的名字。

  “有，他告訴我，那個男人叫寧然。似乎是宮中某位大太監的俗名，是嗎？寧公公……”

  這話一說出來，老太監險些忍不住出手，但卻極為努力地克製住了這種衝動，握緊的拳頭青筋暴起。

  “既然你也知道了，看來這皇宮之中是留你不得。”

  老太監的聲音夾帶著寒意，有著冰凍三尺的殺氣，跟他隔著一段距離的貓妖都從心底裏感覺到寒冷。

  “要殺要剮，我也不過就是山野之中的一隻微小生命而已，但是我比較好奇的是，為何他當初喜歡的男人會變成了一個太監，還是一位老太監？”

  貓妖冷然道，既然對方已經展現出來殺意，那他幹脆也不管不顧直接撕破臉皮。

  “你懂什麽？這皇宮之中哪來的友誼？千古的帝王又怎麽會對一位侍衛平起平坐？世間一切，在他眼中不過就是交易而已，雖說有如此多年的交情，但卻在大勢所趨之下，在利益麵前，一切都顯得如此薄弱……”

  老太監話語中帶著不少情緒波動，貓妖今日的這番舉動，像是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藏在他心底多年的心結。

  那些回憶，他曾經在深夜中無數次想起，隻是終究往事如風過去，到如今，白天裏醒來，這青天白日之下，他寧然身上穿的依舊是代表著權利的蟒袍宦官服。

  而他一身的境界修為用了當初的壽命，以及自己所放下的一切才換來的。

  在江湖之中，若是達到了天人境界，便可橫行無阻。

  在朝廷裏，即便是天人境界，在巨龍麵前依舊要低頭。

  他也曾經想過離開，隻是這宮中始終關著金絲雀。

  當初他親手建議建造的冷宮，如今不僅關押了那一代良人，也將他自己這一生都關押在此地。

  “你可知道當年皇帝登基的時候經曆過多少磨難，你要知道當初是我替他擺平過多少不可跨越的鴻溝。”

  “不是大話，當初若非我舍身取義，練習一身邪功，獲得這一身境界，若是皇宮之中沒有一位天人境界撐腰，你看他這皇位可還坐得？”

  貓妖隻是冷靜地看著麵前這一位向來隻流露出一副，萬事在掌握之中表情的老太監。

  後者被對方盯了一陣之後，才發覺到自己有些失態。

  回想起先前威脅對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笑一聲，坐了下來，在涼亭之中，那裏擺好了茶具的還未撤走。

  “這長夜漫漫，不如坐下來聽我細細談，說不定知道這些事情，那皇帝老兒也會放你回去。”

  “畢竟這皇宮之中，應該沒有你眷戀的東西吧……”

  老太監催動眼前火焰，開始烹茶。

  被真氣催動的幽藍色火焰在空中搖曳，照亮出一小片方寸之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