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入宮┃好像擠出了一條溝溝……
作者:大嘰嘰女孩      更新:2020-08-21 00:56      字數:4562
  宮中出了這樣大的事情, 好幾個王爺都直接進宮去了,至今也沒有出來,哪怕是皇帝想要封鎖消息,也還是讓不少人得知太子受傷了。

  義王府的薄丞相正在看書, 得知消息的時候, 沉吟片刻,多問了一句:“傷得如何?”

  從宮中送消息過來的小公公雙手揣在衣袖裏, 低著腦袋, 小聲道:“還不清楚, 文了守門的侍衛, 都口風緊得很, 隻有宮女瞧見太子時被抬上馬車, 直接送回南三所的,陛下過去後, 好幾個太醫便也隨後就到, 可太醫院的下人匯報說, 到現在也沒有商討出什麽對策, 就聽見三王爺鬧了一場, 應當是極為凶險。”

  “他們那些做王爺的, 在太子的事情上,總是關心則亂,誇張更多, 說不定並無大礙。”薄丞相嘴上雖是這樣說,麵上卻沉了下來, 給了一小袋子的銀子放在小太監的手上,然後說,“回去罷, 若有消息,再來稟報。”

  小太監卻為難道:“奴才出來一趟不容易,現在太子殿下身邊的消息不好拿,頻繁出入,容易被發現。”

  “那就想辦法。”薄丞相冷聲說罷,擺了擺手,“下去吧。”

  小太監沒辦法,隻能拿著錢先走了。

  待小太監離開,薄丞相走到窗邊,隨便招呼了一個南營的退伍軍士,便問說:“少爺去哪兒了可知道?”

  義王府的守衛都是南營的老人,見老爺問話,倒也不敢欺瞞,說道:“早上回來了一趟後,就又出去了,老爺您是知道的,至於去了哪兒,應當還是南營。”

  薄丞相默了片刻,幽幽道:“那看樣子興許會和四王爺在一塊兒……”

  既然是這樣,那他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靜觀其變便是。

  薄丞相是知道自己兒子現在幫顧家老四忙活牛痘天花之事,熱火朝天的,就連和他老子一塊兒下棋都沒有這麽認真。

  還真是有趣,知道攻城需要根據實際情況來猛攻幾個要點,不愧是他薄顏的兒子。

  薄丞相前段時間也種了牛痘,現在身上正是起痘的時候,偶爾有些紅點發癢,他也能忍著從不去碰,一旦忍不住就不讓自己閑著,要麽看書,要麽練字,或者處理分到他這裏的折子,總而言之是絕不願意身上留下什麽傷疤的,一點都不希望留下,畢竟他妻子還怪喜歡他這身皮囊的,弄壞了可惜。

  “這樣,你去南營一趟,告訴他們,就說宮中出事了。”薄丞相到底還是打算推一把,不然若是這次事件當中,那位活蹦亂跳,陛下期待有所長進的太子當真一命嗚呼,厭涼最後一麵都沒有見著,未免也太殘忍了……

  薄丞相想著了自己,囑咐道:“快去,不要耽誤。”

  老侍衛歐陽立馬右腳一頓,渾身的腱子肉都繃緊著,行了個禮,轉身久往王府門口跑去,牽了馬來,翻身便上去,一路朝著京城外麵前去!

  從義王府到南營還是有些距離,抵達的時候,天色都因為詭譎的寒冷黑得看不見太遠。好在南營燈火通明,他剛靠近,守衛之人便舉著長槍對準了他,歐陽老侍衛連忙拉住韁繩,黑馬前蹄便驟然懸空,長嘶一聲。

  “來者何人?!”守衛即便看出了來著容貌是他們南營的人,但也絕不會擅自放人進去。

  歐陽老侍衛聲音高昂雄渾,道:“奉義王之命,又要事要告知薄公子!”

  “是找少主。請稍等片刻,我等前去稟報!”

  守衛說罷,跑步前行,不多時複回來,領著歐陽老侍衛往主帳中走去。

  主帳比其他帳子大兩倍,裏麵除卻擺放著一些近年薄厭涼秋獵來的動物毛皮,還有各種皇帝賞賜的金銀珠寶,各種名人字畫。

  但以上都不是南營少主喜歡的東西,唯一讓南營少主整整齊齊陳列出來的,是各種刀具、名劍、巨斧、弓箭,全是殺人的利器,每日還有下人前來擦拭磨刀,可見重視之程度頗深。

  歐陽老侍衛進入其中後,首先入目的便是那一整個刀架,上上下下二十多把,每一把的劍柄都纏著顏色各異的布條,可見是經常使用的。

  再往右邊看去,便是此行要見的少爺,少爺盤腿坐在沒有凳子腿的圈椅上,正在用餐,旁邊並沒有四王爺。

  “老叔怎麽來了?”薄厭涼對所有在義王府幹事的老人家都喊老叔。

  歐陽老侍衛一見少爺便單膝跪地,抱拳行禮,說道:“稟少爺,老爺讓我過來同少爺說,宮中出事了!”

  正抓著烤羊腿的薄厭涼手肘還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聞言,那雙深藍色的瞳孔立即猶如利劍刺向老侍衛,手中的羊腿更是直接丟下,一邊用手旁的濕帕子擦拭手掌,一邊站起來,說:“爹讓你過來說的?”

  “正是。”

  薄厭涼抿了抿唇,說:“可說了是宮裏出了什麽事情?”

  “並無,隻是讓我速速前來,不要耽誤了時辰。”

  薄厭涼聽罷臉色極為難看,踱步片刻,再等不了一分一秒,衝出主帳騎上寶馬便離開南營!

  薄厭涼的貼身護衛原本也正在外麵燒著篝火吃烤肉,見少爺跑了,連忙全部丟下手裏的東西,健步如飛,也是一個跨步上了馬,緊隨其後的衝出去,然後跟在薄厭涼身後一馬長的地方,問說:“公子去哪兒?!”

  薄厭涼聲音在黑夜裏傳來:“入宮。”

  然而說是入宮,實際上薄厭涼的馬到了宮門口,根本不許進!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從他成為太子的伴讀開始,南三所就同他的另一個家一般,想入便入得,誰都攔不了!

  可現在薄厭涼騎在馬上,宮門口的十名侍衛紛紛跪在地上,沒有要開宮門的意思,說:“薄公子,請回吧,今日陛下有令,誰都不許入宮!違者當律處之!”

  薄厭涼的馬焦躁不安的動來動去,馬上之人便也隨之晃動不已,隻雙目鎖定著跪下的侍衛,說道:“可笑!若是薄丞相來,也不許?”

  “這……薄丞相有陛下的金牌通行令,自然是可以的。”

  薄厭涼聽罷也不多與這些人辯駁什麽,直接又踩著夜色回了義王府,在書房裏找到了父親,直截了當的說:“請父親借兒子一會金牌通行令。”

  薄顏的金牌令是皇帝親自發的,當然是去哪兒都使得,薄厭涼也有令牌,但卻是玉牌,也不是皇帝給的,而是太子給的。

  薄顏坐在窗邊,恍若未聞自顧自的翻閱手中書籍,書房的孤燈隻照亮了薄顏,將五步之外渾身冰涼透著寒氣而來的薄公子拒在灰暗中。

  薄丞相不理自己的兒子,跪在地上的薄厭涼便也不能起來,隻是跪著,薄顏晾了這個其實除了不聽他的話外,非常滿意的兒子三頁書的功夫,才慢悠悠地站起來,到書架上取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錦盒,拿出金牌丟了過去。

  薄厭涼立馬接住,道謝:“多謝父親!”說完轉身便消失,薄顏也隻是看了一眼少年離開的背影,就又將視線放回書上,露出了個淡淡的笑意,笑少年情懷方寸大亂,笑無論多有主意的兒子到頭來還是會來求他。

  另一邊,四王爺剛巧入了宮去,先去了母親那裏,口風極緊的和母後說了說話,而後才去南三所,在三所的院門口碰到了表情皺成苦瓜的二哥,和不知道是代表老大過來看望小七,還是說僅僅代表自己過來象征性看往小七的智茼。

  南三所此刻有著另一個意義上的熱鬧,即便整個三所內安靜的其實隻有太醫們焦頭爛額的竊竊私語。

  “父皇。”四王爺顧逾安一進入南三所內,就先去見了站在外麵聽太醫們商討對策的父皇那裏,行李之後,便一直站在外麵,沒有進去的意思。

  皇帝顧世雍看一眼老四,一時之間不能分清楚老四到底是當真不緊張,天生冷靜至此,還是太善於偽裝,所以連他都看不透。

  “老四,你如果想要進去看看小七,可以進去。”顧世雍自從老三闖進來看了小七後,就覺得再禁止小七見其他人很沒有意思,要麽誰都不讓小七見,要麽見了,就全部見一遍,當然,除了老妻。

  四王爺平靜的搖了搖頭,說:“不必了,讓小七好好休息,總是說話,費力氣。”

  話音剛落,太醫們終於是準備好了,由高大人前來回稟陛下,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說:“回稟陛下,臣等準備好了,但是因為殿下受傷之處靠近心髒,一下子拔出來,很可能出現兩種情況,一來唯恐傷著肺部,將簪子拔出後,殿下有可能會嘔血不止,所以會由王大人先施針緩解血流速度,再來若是傷在心口,拔出來的時候,唯恐血痂粘連,將原本好的心髒損壞,有……較大風險。”

  “二來止血之藥微臣已經命人煎熬完畢,但光是喝藥效果唯恐不大,麻沸散敷上去後,興許能夠鎮痛止血,可依舊不能保證即刻讓傷口停止流血……要有……陛下要有準備。”

  此話無異於是在告訴顧世雍,此次手術,九死一生,若是普通人,運氣不好的話,早在簪子插進心口的時候就死了,他的太子能夠現在還活著,屬實是運氣好。

  “若是陛下允許,臣等就立刻進去手術,還請五王爺和三王爺也出來,在外麵等候。”

  高大人卑躬屈膝的說話,每一個字,都生怕惹惱了這位打下了整個天下的帝王。

  然而顧世雍聽了,沒有一句重話,沒有暴躁猶豫,隻是伸手拍了拍高大人的肩膀,說:“太子就拜托你們了。”

  眾位太醫聽罷,立即跪地謝道:“臣等定竭盡全力保太子平安!”

  外麵的聲音傳到寢室床上顧小七的耳朵裏,顧小七立馬拽著五哥的手都緊了一下,說:“哥哥,你們在外麵等我嗎?”

  老五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擦不幹淨,怒道:“你這不是廢話嗎?!”

  “那四哥呢?”顧寶莛總惦記著四哥。

  老三站在旁邊,一把拽著老五的後領子將人拽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老四不想見你,看你這麽蠢就煩。”

  顧寶莛無奈的笑了一下,說:“對不起……”

  老三沒說話,領著老五走了出去,但沒兩秒鍾就又返回來,隔著老遠對弟弟說:“你親愛的四哥在外麵,要我幫你把他踹進來嗎?”

  說話的時候,太醫們已經魚貫而入了,顧寶莛緊張得不得了,卻還是笑著對三哥說:“不要了……等會兒我好了……再叫四哥吧。”

  老三看著小弟滿是害怕的盛滿眼淚的眼睛,仿佛是感覺到小七根本不希望他離開一樣,幹脆的坐在了床榻對麵的椅子上,又長又直的右腿利落的將腳踝放在左腿上,冷著臉坐在小七能夠看見的地方,然後對緊張的太醫說:“就當本王不存在。”

  顧寶莛是真的快要嚇死了,那種未知疼痛的恐懼忽然變得越來越近,他下意識總覺得心口開始疼了,越來越疼,但如果三哥在的話,他就又仿佛沒有那麽害怕了……

  於是顧寶莛閉上眼睛,渾渾噩噩的聽著太醫們一會兒讓他喝藥,一會兒讓他忍一忍的指示,聽話得要命。

  高大人比太子要緊張,就身後那個閻王一樣的三王爺,高大人懷疑但凡太子殿下慘叫一聲,這閻王爺就能拔出劍來把他們這些大夫都砍了!

  三王爺可沒有陛下好說話,陛下仁慈,三王爺是血裏刀裏過來的,連陛下有時候都像是要避其鋒芒,足見可怕。

  在這樣高強度的精神緊繃裏,王大人給顧寶莛紮針五十多根,顧寶莛自己沒感覺這些針有什麽用,注意力都在自己那最大的一根‘針’上,好不容易一切準備就緒,顧寶莛感受到高大人的手握在他胸前的那根凶器上了,那種感覺非常不好,高大人隻要稍微用力一點點,就能撲哧一聲讓簪子徹徹底底的了結他!

  “疼……三哥……”顧寶莛渾身開始抖,沒辦法用意誌力逼迫自己不去看,他眼睛猛的睜開,模模糊糊的眼淚就滾得到處都是,下意識的去尋找依靠。

  但是身邊圍著的太醫遮擋得嚴嚴實實,顧寶莛環視一圈,根本看不見三哥,隻恍惚之間仿佛看見了一雙狼一樣的深藍色雙瞳凝視著自己,不及細看,高大人手直接將簪子拔出!

  “啊啊啊!!!!”顧寶莛疼得大叫,喉嚨立即湧上一股深色的血塊兒,他咽不下去,隻能一口吐出來,然後就聽見太醫們焦急的說了什麽,高大人將什麽粉末全部灑在了他的傷口上,然後開始給他用綁帶把整個胸膛都裹起來止血。

  顧寶莛疼得直掉眼淚,嘴角不停流的有血,好不容易像是吐完了,顧寶莛感覺稍微舒服了一點,低頭軟乎乎的去看自己被太醫們裹著的胸……好像擠出了一條溝溝,怪、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