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以澤看著地上的人，一怔，再緩緩的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

  他……打她了？

  而且，還那麽重！

  他的掌心甚至都有麻麻的感覺，這是用力過度的表現。

  那麽……打在她的臉上，她該有多疼。

  顏一晴直接被打懵了，耳朵都在嗡嗡的響，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疼得讓她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甚至都不知道要抬起手，去碰一碰自己的臉。

  顏一晴慢慢的拂開眼前的頭發，撐著地麵，坐了起來，抬眼，看著薄以澤。

  她很平靜，有一種她自己都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冷靜自持。

  她隻是這樣看著薄以澤。

  顏一晴自己看不到，臉頰上，那清晰可見的五指印，昭示著剛才發生了什麽。

  “你打我？”她問，說話的時候，牽扯到嘴邊邊的肌肉，都有點疼，“薄以澤，你剛才……打了我。”

  前麵是疑問句，後麵，是肯定，是確定。

  她回過神來了。

  薄以澤打她，那樣重的一耳光，打在她的臉上。

  薄以澤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手心朝上，一動不動。

  他抬眼看著她，薄唇微啟，卻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為什麽？”顏一晴問道，聲音很輕很輕，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是因為我去見殷立承，還是因為我說，我愛你。或者是因為，我提到了唐又欣？”

  他沒有回答。

  她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又因為臉頰太疼，收斂了笑意：“觸怒你的，還是唐又欣吧。你說過，她是你的底線，我觸犯了底線，我活該挨你這一巴掌。”

  薄以澤渾身微顫，頓了兩秒，忽然就反應過來。

  他猛地往前邁出步子，單膝下跪，俯身在顏一晴麵前，伸手就要去抱她：“我……我，晴晴，你……你怎麽樣？”

  他的手還沒碰到她，就被顏一晴給拂開了。

  她說：“我可以自己起來的。”

  顏一晴的平靜，讓薄以澤徹底的慌了。

  他剛才在做什麽啊……他居然打她？！

  他是犯了什麽迷糊！

  “我，我沒有想要打你的……”薄以澤強勢的抱住了她，摟在懷裏，雙手像是銅牆鐵壁似的，箍得緊緊的，“對不起，晴晴，對不起……”

  顏一晴像是木偶似的，任憑他抱著。

  隻是這顆心，好疼好疼啊。

  薄以澤在跟她道歉啊……

  “沒關係。”顏一晴抬頭，看著他剛毅的下頜線，“打了就打了吧，我還能怎麽樣。最多……你再給我點錢，補償我就好了。”

  “不，我……我，晴晴，我……”

  薄以澤是真的慌了，顏一晴都沒見過他這樣手足無措的樣子。

  “我說了沒關係啊，不過就是一巴掌而已。”她說，“你不用這樣自責的。”

  好像……她才是那個做錯的人。

  薄以澤的雙臂，都在微微顫抖，這一刻，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對不起，晴晴，我……”他頓了許久，還是說道，“對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的。是我自作自受，是我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

  聽著她這麽懂事的話，薄以澤的一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他隻能緊緊的抱著她，不肯鬆開一絲一毫，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自己，她還在他懷裏，她離不開的。

  再多的解釋和道歉，也是無用。

  薄以澤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了，犯了什麽魔怔，看著她失控的樣子，犀利的話語，字字句句都在戳著他的心髒。

  也勾起了他心底……最不願意去麵對的事情。

  顏一晴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

  如果說，她很重要，那麽，唐又欣又算什麽？

  薄以澤快要被折磨瘋了。

  “你可以打我，想怎麽打都行，還回來，顏一晴，還回來。”薄以澤側頭，薄唇碰著她的耳廓，“兩耳光，十耳光，都可以，隻要你能好受。”

  顏一晴一句話都不說。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你打我，好嗎？不要這樣……不要不理我。顏一晴，是我犯渾了。”

  可是，不管薄以澤說什麽，顏一晴隻是一言不發。

  她雙眼刺痛，又紅又腫，但是不再掉眼淚了。

  也許，哀莫大於心死。

  人到了一定的悲傷程度，連哭都不會了。

  “晴晴……”

  “不要再這樣叫我了。”顏一晴終於出聲，“薄以澤，你這一耳光，其實……打得真的是很好，很好。”

  “不……”

  “打醒了我。”她說，“徹底的打醒了我，也打散了我對你僅剩的那些期許。”

  薄以澤的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少，始終死死的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裏：“我錯了，你打回來，或者，你想怎麽樣都可以……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個高高在上的薄家二少爺，掌管整個薄氏集團，多少人要仰他鼻息而活。

  他從未這樣道過歉。

  並且這份歉意，再表達更多，都無濟於事。

  顏一晴不會接受，她也無法接受。

  薄以澤的雙臂箍得太緊了，她都有些喘不過氣，於是掙紮了兩下。

  但是，顏一晴的掙紮，換來的卻是薄以澤更用力的擁抱。

  “你弄疼我了。”她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道，“你要把我勒死嗎？”

  薄以澤馬上放鬆了力道，雙臂微微放開了些。

  可是，在聽到“死”這個字，他卻更慌亂了：“我鬆一些就好了。晴晴，你別說那個字……”

  “哪個？”顏一晴問，“死嗎？”

  “不許說！”

  “好吧。”她倒是非常的配合，點了點頭，從他肩膀上抬手，望著他，“那，我來說些別的，你聽著，好嗎？”

  薄以澤和她的目光對上，心狠狠的一抽。

  “好。”他應道，“你想說什麽，我聽，我都聽。”

  見他這樣，她笑了一下：“挨了你這一巴掌，但是，換來你這麽大的憐惜。這份買賣……我覺得還挺劃算啊。”

  薄以澤喉結滾了滾，不知該怎麽回答。

  不過，顏一晴不再糾結這件事。

  她微微低頭，輕聲說道：“我接下來想跟你說的這些話，都是我的真心話，沒有摻和半分的假。”

  “你說，我聽。”

  “你會相信嗎？”

  薄以澤連連點頭：“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