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也算是頂尖的天才人物了，我也看過他的信息，嘖嘖，短短一年，這樣的成就，如果當初他來黑澤學院，現在性格也不會變成這樣，多疑而且冷酷，這都是因為天空學院的環境造成的，其實強大與否又不基於殘忍和狡詐，保羅和他在一起，性格倒也可以互補，再加上那個以明智著稱的卡西烏斯，倒也是個很好的組合。”老頭子搖頭晃腦的點評道，他麵前是一疊剛炒好的花生米，紅皮，油光閃閃，有花生自然就有酒。

  “那麽學院對這次刺殺的態度呢？”艾比問。

  “現在，不宜開戰，帝國學院的意思是攘外必先安內，不過這個內已經和外勾結在一起，要徹底連根拔起才行，唉，那樣的話，又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人。”老者歎了口氣，繼續吃雞。

  “噗噗噗噗！”沒過多久，又一隻鴿子飛了過來。

  “多事之秋啊，雖然夏天還沒過去，”老者聳聳肩，咬開膠囊，“天空學院派人來談判...求和嗎？不像，那幾個老家夥都去穩固空間節點，看來我要親自去一趟，該死的，在我吃雞的時候搞出這麽多事，唔，山藥有些沒燉爛，我這口老牙什麽時候才能掉光，然後全鑲成金的，吃東西也能方便一點。”

  “明天要吃栗子紅燒雞...嗯，我也要鑲成金的...”艾比嘟囔了一句，她捧著一大碗湯咕嚕咕嚕的喝，臉上泛起紅潤的顏色。

  “你個女孩子家，把牙都鑲成金的想什麽話？”老者溺愛的敲了一下艾比的腦袋。

  這裏要介紹一下黑澤學院的情形，黑澤學院確實是由某個家族創辦的，不過由於這個家族逐漸式微，掌控權轉移到學院高層手中。

  黑澤學院是出了名的團結，曆史上從來沒出現過叛徒，在這裏品德高尚才會得到尊重，並不以實力劃分尊卑，但是精英化的教育卻沒為此中斷，資質好的學生會由教師單獨教授。

  相應的，獲得這種教育的特權，危機時刻，也要承擔護衛學院的義務，就這樣，黑澤學院一代代的傳承下來，或許很少出現卡西烏斯，布魯斯這樣特別優秀的，但是總體實力一直占上風。

  天空學院來的人進入黑澤學院，被安排在會客大廳裏，這裏並不金碧輝煌，反而像一個普通家庭的客廳，隻是麵積上大了數倍，接待的人讓他在這裏等待傳喚，自己轉身走了。

  “真冷清啊，沒想到，短短幾個月，我就變成了天空學院的外交官，不過這個身份比起‘神騎士’這個尊貴稱號簡直不值一提。自從尤彌爾大人執掌天空學院，我追隨的那位神使，就帶著我們這些真神的信奉者駐紮在那裏，沒想到尤彌爾大人也是吾神的信奉者，有了天空學院這樣的大勢力支持，吾神清洗世界的宏願也能盡快實現了。”狄奧尼索斯身體微微晃了兩下，絲毫沒有在意黑澤學院的冷淡對待，仿佛這一切相比於他崇高的使命不值一提似的。

  他一直端坐到下午時分，才有人送來一杯冷水和幾塊肉脯，狄奧尼索斯皺了皺眉頭，隻喝了水，向來者帶著歉意的說：“不好意思，我隻吃素食。”

  “那麽你應該在呈交過來的名片上標注素食主義者這幾個字。”侍者很不悅。

  “可是我寫了唯一真神的信奉者，真神將要淨化世界，把邪惡的，本該毀滅的都抹除，讓善良的，本該存在的成為主導。動物的靈魂是純淨的，擁有活下來的權利，所以我們不能去殺死它們，隻為了滿足口腹之欲。”狄奧尼索斯認真的說。

  “好吧，你奇怪的信仰和生活態度和我無關，你吃麵包嗎？”侍者問到。

  “吃的，嗯，白麵包或者小麥麵包都行，不要黃油。”狄奧尼索斯很是感激的說。

  吃完麵包，他覺得身上有了力氣，信仰這種東西雖然存在於精神，但是精神卻需要肉體才能存在，肉體衰頹，精神也會隨之削弱，他追隨的神使阿維利亞說這是人類的局限，等真神的意誌降臨，就能為追隨者去除肮髒的肉胎，獲得永恒的，純淨的軀殼。

  狄奧尼索斯帶著誠摯的念頭，被從一個大客廳帶到另一個小客廳，在哪裏，他將與學院高層會麵。

  一整張孔雀石桌子，後麵是單人的猩紅色沙發，坐在猩紅沙發上的是一個老者，看上去已經到了風燭殘年，臉上滿是皺紋，皮膚也幹枯了，給人的感覺就是一截朽木，曆經風吹日曬，根部已經枯死，“他大概不會有任何生機了吧！”見到的人都會這麽想，不過知道這個老者身份的人都不會認為這就是他真正的模樣。

  “沒想到，黑澤學院的王，特奧多西奧會親自接見我。”狄奧尼索斯微微有些驚訝，他微微鞠了一躬，並未坐下。

  “為何會驚訝？聽說你是什麽什麽神的信奉者，應該不會被世俗的權利或是強大感到震驚。”老者倚在沙發上，扭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的背感到最舒適的時候才停止。

  “我隻是想到剛才的冷遇，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從信陽吾神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全部拋棄了，哦，確切來說是都存於心中。”狄奧尼索斯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十分嚴肅的回答。

  “年紀不大，就這麽一板一眼的好像經曆過很多似的，說說天空學院想幹些什麽，派出殺手暗殺我們和帝國學院的精英天才，十八隻紅級靈，你們不會以為大路上隻有你們天空學院獨大吧？這就是神靈的手段嗎？”特奧多西奧已經明白，天空學院現在鐵了心的和神選者走到一起，多說反倒無益。

  “你誤會了，殺手確實是尤彌爾大人派出的，不過那是他的個人恩怨，現在的天空學院是信仰真神的信徒聚集地，我是代表天空學院和你們談判而不是代表尤彌爾大人。”狄奧尼索斯語出驚人。

  “因為權力轉換就把責任推脫出去，這手法太老套，不管用，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如果你們不誠心道歉，並且按照本圖拉合約付出相應的代價，就會承受其他兩大學院的怒火，你想要戰爭？！”特奧多西奧渾濁的老眼忽然迸發出銳利的光芒，氣勢一下子壓迫下來。

  “戰爭？不，不，那樣太血腥了，你不妨先聽聽我的說辭，我是帶著和平的念頭來的。”狄奧尼索斯心裏一寒，有些人就算年老氣勢也絲毫不弱，不過那個條件，對老人的誘惑力可是遠超年輕人的。

  “說吧，你是來談判的，讓你啞口無言也不是一件禮貌的事情，告訴我，你帶來了什麽條件，可以抵消你們的過錯。”特奧多西奧微微閉上雙目，似乎沉睡過去，又似乎在聽。

  “隻要和我們聯手，成為吾神的信仰者，那麽吾神將在降臨之日賜予你永生的權利。”狄奧尼索斯特意用低沉的腔調說出這個條件，永生，沒有什麽比生命更讓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心動。

  “哈哈，真幼稚可笑，永生的權利，如果有那種權利，我還是要去尋找的，不過，自然消亡乃是世界的規律，你所說的，神靈給予的永生，哼哼，值得懷疑，你找一個永生的人出來給我看看？沒有實例，很難讓別人信服，別和我說什麽永恒的生命都在神的國度裏，誰信啊，沒有實感的東西，不要說的這麽信誓旦旦。”特奧多西奧一點也不買賬。

  “吾神也能讓你從耄耋老人返還青春，神使就可以做到。”狄奧尼索斯並不準備放棄。

  “強行的扭轉人的生機，讓老者變成少年，這是違背自然規則的事情，必定會遭到世界的懲罰，這麽簡單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哼哼，天空學院內部究竟怎麽了？難道十字議會全部被神靈洗了腦？竟然把大權交給一個神靈的擁簇，我知道你們的計劃已經製定完成，過來談判不過是個形式，你走吧，我已經明白了。”老者一直閉著眼睛，似乎不願意再說話了。

  “唉，在黑暗中的人，為什麽會畏懼光明？投入神靈的懷抱就能得到心靈的永恒安寧，讓空虛的內心補滿，這有什麽不好？”狄奧尼索斯震驚了，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拒絕神的榮光。

  “狄奧尼索斯？”一個驚訝的女聲從門外傳來，正是艾比。

  狄奧尼索斯逐漸認出了這個女孩，那些模糊的記憶隱隱約約又回來了，記得自己在三四個月前還在黑暗岩城裏，和這個女孩一起，她好像叫艾比。

  “你不是和李毅在一起的嗎？現在做了天空學院的外交官？不對不對，李毅退出天空學院有些日子了，你難道不和他一路了？”

  “確實如此，李毅是我過去的追隨者，現在我追隨真神，為了讓世界重獲光明而獻出熱血，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得到救贖樣子。”狄奧尼索斯說道。

  “算了，你完全變了一個人，過去的你不是這樣的。”

  “當然不一樣，神靈賦予我們生與死的權利，賦予我們信仰的權利，我們就應當別無所求，帶著誠摯之心去歌頌神的榮光，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狄奧尼索斯有些自傲的，神色激動的說出這些來，這是他奉獻出自己信仰收獲後收獲的福音。

  “你，你說的，我聽不懂...完全聽不懂，為什麽你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信仰了神靈？整個人都變的好奇怪，就像，就像是戴著麵具說話一樣，你...”艾比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心裏知道說什麽對這種狀態的狄奧尼索斯都是對牛彈琴，他過去那種害羞偷看自己的樣子猶曆曆在目，現在完全找不到一丁點的影子，在黑暗岩城裏還擔心這個純粹害羞的男孩會被李毅帶壞，可是，比起這樣的狄奧尼索斯，她情願看到一個有自己意識的活人，即使壞到李毅那樣，冷酷一些也無所謂。

  “他的精神完全被神選者控製住了，第二批神選者就是通過這樣的手段在這個世界上陡然建立起龐大的勢力，他們有足夠的方法通過心裏暗示和所謂的神跡騙取信仰。真可悲啊，特別是那些內心本身就有破綻的人，更加容易動搖和輕信，最後結局就是被蒙蔽了，成為了可憐的傀儡。”特奧多西奧，這個在保羅嘴裏的‘老頭子’說完這句話就陷入了沉思，狄奧尼索斯並沒有因為碰到熟人就在此過多停留，在他看來，曾經的自己，是個可悲，沒有信仰的空虛人，現在重要的嶄新的自己，新的生活，在神的榮光下的生活，所以舊的應該統統拋棄才對，包括過去的關係，都讓他感到厭惡和難以接受，自己竟然曾經和一群瀆神者來往，難以置信！

  “那些神靈真可惡啊，原本一個好好的人，變成這個樣子，居然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還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埃德蒙每天日出日落，都泡在圖書館裏，他的工作也正是如此，身上穿著一整張熊皮製成的大衣，目光深沉，有時候如同磐石般一動不動，他會就此甘心嗎？當然不會，最接近他的李毅明白，他不是一個可以被束縛的男人，也絕不是一個安於現狀的男人。

  忽然，透過窗欞看到一隊衛兵整齊排開，那是學院高層配備的儀仗隊。一個身穿暗紅色織錦獸紋寬袍，顯得尊貴無比的人向這裏走來。

  “唔，那個人是天空學院的新掌控者，尤彌爾，幾個月前十字議會緊急召見他，然後中途有一周的空白期，那個時候十字議會沒有任何回應，也沒有發布任何信息，接著，他突然被任命為新一任院長，主管學院諸多事宜。不管他是以什麽樣的方法達到這個位置的，不過本身沒什麽實力，都是依靠身後的那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埃德蒙微微眯起眼睛，他胡子拉碴，眼袋腫的很大，不修邊幅的摸樣，並不注意尤彌爾，而是盯著他身後幾個俊美的男女，那種挑剔不出瑕疵的完美人類，還有冰冷討厭的氣息，是神選者。

  尤彌爾仍然一板一眼的走著，每一步都符合禮儀和美學，如果不是他臉上那倨傲的表情，倒也找不到什麽可以挑剔的地方。身後跟隨的那幾個紅級神選者，也就是神使，亦步亦趨，不知是護衛還是監視。

  “埃德蒙，恕我直呼其名，想想天空學院庇護你已經有十來個年頭，你卻未對學院建有寸功。”尤彌爾站在埃德蒙麵前，居高臨下，傲慢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