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時候，李毅覺得保羅——“這孩子話挺多的，過分好動了一點，是不是多動症？”，而現在，一聽見他說話就頭痛，十分頭痛，因為他總是嘰裏咕嚕的講個不停，聲音不大，但是足夠讓你捂住耳朵也能聽見，他會把一個意思反複的表達，雖然修辭和語句結構改變的，但是確確實實是一個意思。

  “為什麽會有這種人！”頭痛的不止他一個，還有卡西烏斯，他已經開始在琢磨怎樣才能讓保羅的舌頭搬家這類瘋狂的注意。

  “李毅，你有什麽辦法讓保羅閉嘴？”卡西烏斯向前加快步伐，來到李毅身邊，悄聲問。

  “方法很多，不過都不太人道，那家夥名義上還是我們的同伴，最直接了當的就是神跡裏找到的一種讓人不能說話的詛咒粉末，說實話，那些詛咒解藥我已經不多了，我怕讓他徹底閉嘴之後舍不得給他解藥。”李毅悄聲說。

  “就沒有更好的辦法？”卡西烏斯又問。

  “有，不過需要配合。”李毅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和卡西烏斯商議一番，然後對保羅說：“趕路太無聊了，我們三個來玩個遊戲。”

  “棒極了，什麽遊戲？”

  “這是一枚骰子，由我先開始，擲出一個數，然後沿著卡西烏斯——你——我，再到卡西烏斯的順序，如果擲出是一，那麽就是卡西烏斯，擲出是六，那麽輪回兩圈，就是我自己，明白？然後，被骰子找到的那個人必須回答擲骰子的人的一個問題，即使涉及隱私，如果擲出三的倍數，那麽就算作無效，由下一位開始擲骰子。”李毅緩緩道來。

  蘇菲婭瞪大了眼睛，秘密，人的秘密，這個是很有誘惑力的話題，特別是一些神秘人物，比如李毅這種人，從外麵上看就是一個略微有些早熟的少年，但是不俗的實力和強烈的控製欲望都顯示出可怕的內心。

  “好，好，快進行吧！”保羅果然上鉤了，他對此非常感興趣。

  “如果不願意回答，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不準說謊。這是懲罰——不說出來就一直沉默。”李毅把最關鍵的地方說了出來。

  “嗯，這個設定很好，有些難以啟齒的地方就可以避免了。”保羅點頭附和道。

  “那麽開始吧。”李毅伸出手指，骰子在手心旋轉，最後定格在‘1’朝上。

  “卡西烏斯，運氣不好，你有什麽秘密可以挖掘的，讓我想想，首先，我不是八卦的家夥，感情方麵的不會去問，第二，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秘密可以問，所以，我特許你付出五百紅靈晶來買這次秘密的機會。”李毅眼珠一轉，獅子大開口，五百紅靈晶，一個紅級探索者一年的收入也就是這個數字。

  “你真黑，不過我願意買回這個秘密。”卡西烏斯無奈的拿出五百紅靈晶的晶卡，準備遞給李毅。

  “慢著，我的話還沒說完，唔，我的意思是有沒有更高的價格？保羅，你如果願意出一千紅靈晶，那麽我可以一口價定下來，”李毅轉向保羅。

  “不必了，我對你的秘密比較感興趣，如果給你一千紅靈晶能問出你的秘密的話...”保羅有眼珠轉的飛快，一點也不像是智商個位數的樣子。

  蘇菲婭目瞪口呆的聽著他們三個勾心鬥角，關係卻很是不錯的樣子，一時間都搞不清楚他們到底有怎樣的聯係，還是外麵的世界人與人都是這樣相互聯係的？簡直就是笑著互相算計，以利益為紐帶。

  “好家夥，還想知道我的秘密，得了吧你，我還是賣給卡西烏斯了。”李毅皺皺眉頭，接過五百紅靈晶。

  “五百紅靈晶，就這麽輕鬆的到手了，三言兩語，我都懷疑他在算計著讓保羅閉嘴的同時，也想通過秘密買賣賺上一筆靈晶。”卡西烏斯有些不善的看著李毅。

  “這要有多大仇？”下一個輪到卡西烏斯，他用白皙細長的手指撚起骰子，在一隻黃色陶瓷小碟上轉了很久，看來他比較擅長這類的賭具，最後定格的是‘2’，又輪到李毅了。

  “太好了，你可以賺回那五百紅靈晶了。”李毅拿出原先卡西烏斯給他的那張鈔票。

  “不，我選擇賣給保羅，相信他會出一千紅靈晶的。”卡西烏斯笑眯眯的說。

  “樂意至極。”保羅買到了這個秘密。

  “你真蠢的可以。”李毅微微一笑，並不明確指誰。

  確實，秘密是說給所有人聽的，卡西烏斯等於淨賺五百紅靈晶還聽到一個秘密，保羅...算了，他智商又開始有個位數的傾向了。

  “我想問的，調查表明，你從出道以來，就沒有接受過任何大勢力的直接援助，那麽你背後有沒有人，最強力的那個？”保羅問道。

  “這個問題問的好，保羅原來你有時候還是有腦子的，”李毅點點頭，表示讚許，“我背後是有一些人在支持，要說最強大的，那就是冰洋之主哈辛托，是我在極北冰圈裏結識的強大生物，實力已經超越紫級的靈了。”

  “什麽？怎麽會有那樣強大的存在？！”保羅的震驚無以複加。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你隻要活到那個年紀，也會和他一樣強大，哦，不過我現在已經和哈辛托分開很久了，都不知道他在哪裏。”李毅聳聳肩。

  “那麽他給你什麽幫助呢？”保羅忍不住又問。

  “等你們再次擲出到我的骰子點數再說吧。”李毅避而不談，這次輪到他來擲骰子。

  點數是‘5’，這次輪到保羅。

  “我有什麽秘密可言？盡管問吧，哈哈，像我這樣簡單至極的人，根本就不怕什麽秘密暴露，不像你們兩個，都神秘兮兮的，有什麽都藏著掖著。”保羅哈哈大笑。

  “很容易看出來，你的妹妹艾比不是你親妹妹，不過你們確實情同手足，那麽，你有沒有想過和她交往，有性方麵的男女關係？”李毅微微眯眼，問出這個關鍵的問題。

  卡西烏斯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這問題有意義嗎？一個妹妹而已。

  可是，保羅忽然臉色很僵硬，眼神遊移不定，嘴巴像是上了膠水似的，一點也不發出聲音，反而用怨恨的目光看著李毅。

  卡西烏斯一下子明白了，保羅確實對自己的妹妹有那方麵的想法，而且非常齷齪，但是良知，自律精神和世俗目光束縛著他，要是在平時，這個問題根本無足輕重，可是現在，蘇菲婭就在他們中間，這個少女聽秘密聽的津津有味，如果保羅承認，那麽蘇菲婭必然會厭惡他，認為他道貌岸然而且無恥，這種對於女性的妄想是很失禮的，最重要的是，這類問題的選擇隻有兩個，不說話反而是默認了，而保羅對蘇菲婭又是一見鍾情，這等於直接在他喜歡的女人麵前揭了短，而是是十分醜惡的那種。

  “太惡毒了，你還不如騙他吃詛咒藥粉呢！”卡西烏斯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發誓再也不去招惹李毅這個心理變態。

  不過，他們既定的目的達到了，那就是讓保羅徹底閉嘴。

  不管手段如何，目的達到就很讓人心滿意足了。起碼李毅是這麽想的，現在蘇菲婭看向保羅的目光有些奇怪的厭惡，即使知道那不是他的親妹妹，不過既然確定了兄妹關係，卻想些別的主意，那個，太失禮了。

  “該死的李毅，你毀了我的形象，多麽惡毒，我一定要想辦法報複回來！”保羅心裏發狠，可是卻感到一陣乏力，對方根本就是無懈可擊的。

  “我要把你的惡行記錄下來，給你心愛的女人看，哼，看你如何收拾。”最後他打定主意。

  李毅用眼角的餘光瞥到保羅的樣子，心裏發笑，真是幼稚可笑的仇恨，年輕人就是富有活力和生命的張力，所以看起來仿佛要膨脹，新鮮而陌生。

  自己呢？是不是已經老了？不，是操心的事情太多，放下心思玩樂，那麽就會注定和這個世界的潮流擦肩而過，那些暗湧都是陡然掀起大浪的初始，不去細心體會就錯失了參與的機會。

  第二批神選者已經解凍，如果不快點提高實力的話，大概會舉步維艱，說起來，神靈是因為暗靈之王的脫困才決定提前對世界清洗，這件事由他起始，心裏也想著由自己終結，可是，以怎樣的方式終結？一點頭緒都沒有。

  在黑色蔓藤區域走了一天，還是沒有找到標誌物，李毅一度懷疑是不是在原地轉圈，不過伊莎貝拉記錄下來的數據顯示，他們走過的都是不同的路徑。

  “運氣真糟糕，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標誌物。”李毅抱怨一句，總感覺在浪費時間似的。

  “但也沒遇到危險，運氣還是不錯的，”卡西烏斯拍拍下擺的塵土，“快找到下一個水潭，我要洗一洗，嗯，我洗完你們才能開始洗，有淨水劑，所以不必擔心會髒。”

  “得了吧，心裏上也接受不了。”李毅搖搖頭，他都是提前讓費爾德用靈力拘出水，這個暫且不談。

  他們正說之間，忽然，前麵傳來有節奏的氣流起伏聲，但這裏卻沒有什麽氣流流動。

  “這是什麽聲音？”卡西烏斯停下腳步，心裏有些警覺。

  蘇菲婭嘴唇囁嚅了兩下，還是忍住了。

  李毅繞到她的後麵，抽出匕首抵在她的腰上，輕聲說：“我大約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了，你一聲不吭，是想害死我們嗎？好了，不要辯解，那無意義，現在，你按照我的話去做...否則，我會在那個強大存在殺死我們之前幹掉你，你這麽年輕，還不想死吧？更重要的是，和我們這些壞人換命不值得，所以，不要試圖反抗。”

  費爾德用靈力籠罩住他們，語音被三維盾吸收了，隻有他們幾個聽見。

  這時，迷霧散去，一雙紫紋綠瞳正盯著他們。

  李毅也看清楚了氣流起伏聲的來源，天哪，那是一枚屋子大小的龍首，龍的定義就是三角頭顱的巨大生物，毒龍是三角頭顱，其實就是放大版的毒蛇，因為巨大，所以稱為龍。

  眼前的毒龍足夠巨大，也足夠年老，腦袋上除了普遍的棱形外骨骼，粗糙發白的鱗片剝落大半，露出褶皺的底質，身上也沒有年輕毒龍過分充裕的粘液，不過它可是切切實實發出紅級巔峰的靈力，身軀有一半差不多木質化了，變成了那些如同玉質的黑色荊棘。

  紅級巔峰，紅級之後，每一個跨度都是不可逾越的，這是普遍情況，也是正常情況，隻有極少數能擁有不符實際的力量，都是上古靈和變異靈。

  這頭老毒龍如果突然暴起發難，李毅推測不出一分鍾，自己這邊就會全軍覆沒，可能會更短。

  “人類？唔，還有蘇菲婭，你終於準備回到人類社會了嗎？時間過的真快啊，記得上次見到你的時候還是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啊，‘俏生生’是人類的詞匯，毒龍一般稱為‘滑溜溜’，那時，你才有一英尺長，啊，人類一般說是高度，你看，我老了很多，記憶也模糊了。後來，我就睡了，現在進入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永久的睡過去，和這黑色蔓藤融為一體，成為石墓。清醒的時候反而像是做夢，夢境常常把我帶到過去，年輕的時候，時間啊，仿佛失去了流逝的方向，真安靜啊，然後，你是來和我告別的嗎？今天，很高興呢。”老毒龍緩緩的說道，語氣卻有些匆匆，似乎急切想要說完自己的意思，在再次陷入沉睡之前。有些自言自語的意味，目光呆滯，好像沒有焦點。

  “是的...”蘇菲婭眼睛一酸，新的生命誕生帶給人喜悅，舊的生命消亡帶給人悲傷，如同潮起潮落，終究沒有永恒的存在。

  李毅忽然想起了什麽，他向前一步，開口道：“霧隱沼澤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剛來的時候，從上方天空與外界完全隔絕就可以看出，這裏的某種規則被改變了，到底是什麽樣的力量改變了規則，世界的規則，本該日出日落，本該水草豐盛，卻形成這樣的劇毒泥潭。

  “霧隱沼澤的秘密？年輕人，你確實很大膽，以為我老糊塗了？這隻在年老一輩毒龍口中傳承的秘密，你想要知道，是以誰的名義？”老毒龍的眼睛忽然明亮了一下，如同燈火噗的燃起。

  “以冰洋之主哈辛托的名義。”李毅說道。

  “那是遙遠的傳說，強大的存在，不過和我無關。”老毒龍像是疲憊了，又要沉沉的睡下去。